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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别怪我抢你戏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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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荣国都城。
托楚寻真的福,来荣国的这一路上,程蕴几乎是不眠不休一眼不错兢兢业业地在飞舟的驾驶舱里盯了整整三日。
等到飞舟一落地,好不容易集体出趟远门的太玄宗众弟子们俱都兴奋不已地结伴游玩去了。惟有程蕴一人,关起门睡了个昏天黑地。
作为爱床人士,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每天不睡够十小时便浑身不舒服的人。
如今虽穿到了修仙世界、又拥有了金丹修为,理论上讲是能做到不饮不食不眠,但多年习惯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因为太累,程蕴直接从朗日高挂睡到了黄昏月上。
一面伸着懒腰,一面推开了门,想着不如趁夜去师弟家昌显侯府踩踩点,却突然发觉了些不对之处。
程蕴眉头一皱,干脆将神识探出的范围扩展至了整个驿馆。果不其然,在她神识之下,整个驿馆内竟是空空如也,不见太玄宗一人。
灵异事件?!
应该不会吧,这贺寿荣国可是她文中的主线剧情。
正打算去外头找人问问,一道不易察觉的弱小灵息却闯入了她的神识范围。观其行踪,似乎还有些鬼鬼祟祟的。
该不会真让她碰上什么阴谋事变现场了吧?
保险起见,程蕴套上了师父给的遮掩灵息的灵宝,随后,忐忑、却颇为迅速地接近了那道鬼祟的灵息。最终在驿馆的后厨跟前,与其狭路相逢。
竟是个炼气期的作侍婢打扮的少女。
乍然见到程蕴如大变活人般这么凭空出现,她顿时惊叫了一声,似乎被吓得不轻。
直至看清程蕴白衣襟上的太玄宗徽纹,她才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对着程蕴矮身行了一礼,“见、见过仙子。”
程蕴在看到她的瞬间便暗松了口气。但她面上不显,反倒是端起了大宗门弟子的架子微抬下巴质问,“你是什么人?”
这婢女看着不过二八年华,模样俏生生的,肤色更是白皙通透,十分讨人喜欢。只是不知是否因为胆子太小,她说话时一直将头压得低低的,像是不敢直视程蕴,“奴、奴婢愫书,奉……奉楚仙子之命,来取她遗落在房间的东西。”
“楚师姐?她现在何处?”
“楚仙子她、她与太玄宗的众位仙友在宫中参宴。”
“参宴?”
“陛下在宫中特地设下了洗尘宴,为太玄宗远道而来的众位仙友洗尘接风……算着时辰,现下应是才开宴不久。”
程蕴:?
合着她不就算太玄宗的人是吧。都去赴宴,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自生自灭是吧。
楚寻真啊楚寻真,做人何必如此心胸狭隘?!真是活该你只能当恶毒女二!活该姬钰不喜欢你!
程蕴一边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面上却维持着不动声色,向着与后厨相反的方向随手一指,“楚师姐的房间在那边,你去吧。”
低声答了谢、又行过一礼后,面前的小婢女便转了身往另一边去了。然而没走出两步,她却突然又返回身来,猝不及防地跪下对着程蕴连叩了三个头。
“求仙子大发慈悲,救我家公子一命!”
程蕴挑眉,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以楚寻真的个性,别说她压根不会丢三落四,即便是真要派人来取东西,她也定会选择支使宗门弟子。
“你家公子是何人?”
“我家公子……”愫书伏身于地,却是犹豫期艾了半天,都没能将她家公子的身份道出。
程蕴不是对人不设防的傻白甜,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你求我救人,却连最基本的自报家门也做不到?”
“既然你毫无诚意,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眼看程蕴就要转身离去,愫书终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家公子便是荣国的四皇子殿下,也是仙子曾经的同门——”
“姬钰。”程蕴心中微跳,赶在她前面说出了那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剧情。
五年前,“那件事”的发生令姬钰失去了双眼并且修为尽毁,不久,他便被荣国皇帝派人接回。
然而,试想一个罪妃的儿子、失明的废人、令皇室蒙羞的存在,便是回到了故国,又能得到什么好的对待呢?再加上荣国三公主的暗中授意,短短五年间,姬钰几乎受尽了冷眼与苛待。
按照原文的时间线,这里的剧情,应该是姬钰病重,但他府中的恶仆们却不肯让大夫来看诊救治。
他身边的婢女实在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才想到来驿馆求助姬钰昔日的同门,不料却被留下值守的两个太玄宗外门弟子当小贼抓了,并在洗尘宴后报给了楚寻真。
楚寻真自然是不会放着她心心念念的姬钰见死不救的,不过……
“好,我跟你去救人。带路。”嘿嘿,姓楚的,既然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抢你戏份了。谁让你们都去赴宴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踏着轻快的步伐,程蕴心情愉快地跟在愫书身后,一路上作贼般遮遮掩掩七拐八绕也毫无怨言。
最终,两人在暗巷深处的一道角门之前停了下来。
愫书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安,“他们不让外面的人来给殿下看病,所以只能委屈仙子随奴婢走这道角门了……”
程蕴点点头,她是无所谓什么正门角门的,毕竟她穿的也不是嫡庶神教宅斗文,再说姬钰的处境她很了解,“先进去再说吧。”
她现在只想赶快见到正主。
一想到马上就能和自己创造出的“完美”人设面对面,程蕴就兴奋想一蹦三尺高。
她跟着愫书,小心地避着宅邸中其余人的耳目,又是一通穿花过柳。
期间程蕴用神识大概扫了一下,除她与愫书外,这座宅邸中共有十三人,其中三人有修为在身,最高者在炼气大圆满。
这些人表面上是被派来伺候的下人,实际上在三公主荣锦的暗中授意下,却渐渐都成了专事磋磨姬钰的恶仆。
所以,明明偌大的一座七皇子府,姬钰身为主人却只能住在角落最破旧的院落中。
院景萧条,令程蕴原本高昂的情绪也低下了几分。
这时,“吱”的一声,门扇轻响,却是一个看上去要年长几分的婢女端着一只铜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是个凡人。
“愫书!”见到愫书,她立即快步迎了上来,面色欣喜中又带埋怨,“你去哪了?殿下的状态一直不见好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将犹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多出来的人,“……这位姑娘?”
愫书连忙道,“愫琴姐姐,这位仙子是太玄宗的弟子,她是我请来为殿下看病的。”
“太玄宗,程蕴。”程蕴微微一笑,拿捏着分寸,将几分傲气与和善表都现得恰到好处。
果然,只犹豫了片刻,愫琴便退身让开了路,“既然如此,有劳仙子了。”
房间内光线很暗,一应陈设也简陋,然而在有心人的布置下,却是显得素雅而整洁。
帘栊之侧,一只细口瓷瓶里插着的几支雪白梨花,更教程蕴在走过时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今日之前,程蕴其实已想象过很多次姬钰的样子。
只是,她所有的想象,在亲眼见到姬钰的瞬间,却都化为了乌有。她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位置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不自由主地放轻了些。
即便是这样眼覆白绫略显落魄地静躺在榻上,即便如此,他也能轻易引得人目光凝滞不舍迁移。
他仿佛是月色下一座孤寂的寒山,又像是被雪冰封住了的一片不动不流的清川。在他身上,清润与孤冷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被调和得完美至极。
只一眼,程蕴便笃定,这世上绝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看的人,至少在她的审美谱系中是这样。
说得再直接点,便是姬钰此人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见这位被请来的仙子一见她家殿下便开始双眼发直地出神,一旁的愫琴忍不住蹙眉轻声提醒,“仙子?”
“啊、”程蕴回过神来,并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在办正事,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掩饰性地咳了咳,“你们先说说他的情况。”
愫琴点了点头,“最初的两日里,先是一直高热不退,从今日凌晨开始,殿下的身体又突然冷得像冰。到今日止,人已是连着昏迷了三日了……”
程蕴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了,“我探探他的经脉。”
说罢,程蕴却是先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清心咒,随后才走上前,低声道了句“姬师兄,得罪了”。
紧接着,她便一把握住了姬钰的手腕,温和的木系灵力在瞬间运起,随即便探入他体内的经脉中游走了起来。
五行之中,木属性的灵力向来是最温和且带有一定的治愈性的。
但对姬钰来说,这灵力到底来自于陌生人,又是在骤然间被强行灌入了他枯竭萎缩已久的经脉中,因此必然会带来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
然而随着程蕴灵力的深入,眼前睡梦中的人却只是微微蹙起了眉,连痛哼都未发出一声。嗯,是男主标配的忍痛能力超强了。
程蕴收回手起身又退后一步。
姬钰的病,其实准确算来并不是“病”,他现在的状态其实是由金丹碎裂修为尽毁引起的后遗症——经脉枯竭萎缩。要解决嘛,其实也简单。
她看向愫琴,“你去准备一桶水来,就你们殿下平时沐浴用的量就好。”
愫琴连忙应了是下去准备,愫书则忐忑不安地再次凑上来,“仙子有办法救殿下?”
“说不好。”程蕴心不在焉地摸着下巴回忆剧情,一时没有应承死。
而见她态度“冷淡”,愫书却顿时急了,“只要仙子能救殿下性命,愫书定赴汤蹈火以报答您的恩情!”
她言诚恳而急切,好似下一秒便要做出什么以表衷心,把程蕴逗得忍俊不禁,“行了,你放心吧,包能治的。”
虽然她并非丹师药师之流,但别忘了,她可是作者啊!
原文中楚寻真救姬钰的方法可不就是她亲自编、啊呸,不就是她亲自设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