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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入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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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
谁在叫我?李想睁开眼,空旷的教室空无一人。
“走啦!”左肩被突然拍了一下,李想被激得一哆嗦。“化学课在实验室上,怎么,你忘啦?”身边是个笑得很甜的女孩,李想低头,自己正抱着几本习题,都是同一版书,封皮上被龙飞凤舞地写上名字,李想抽出自己的书。再抬头,女孩不见了。
实验课,在隔壁教学楼上课。李想抱着书一步步向教学楼走去,怎么会忘记上实验课呢?李想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将书的卷边抚平。
教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
她如梦惊醒般抬起头,想着在何处看看时间,以免不是自己迟到而不知,视线透过雪白的墙面,扫过整齐的课桌,直到来到黑板正上方的时钟上。红色显示屏越来越清晰,但李想竟辨认不清现在的时间。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企图看清分针究竟指向何处——
“让你拿个书还要用请啊!”
熟悉的声音,李想感到周身在即刻警惕起来,在她没空注意的周围,教学楼开始坍缩,一切都在毁灭,变成泥泞的一片搅在一起。
李想再次回头,这次是个男生,他没穿校服,衣服上挂着数量可观的亮片把他的脸照得格外闪。他站在高处,李想辨认不清他的脸。
男生提起一桶水,举过头顶。
一切都像被放慢的电影镜头,李想看到男孩缓慢地松手,水在空中缓慢地流动,在李想眼前越来越明晰——
哗啦——
“砰——”
李想睁开眼。
灯不知什么时候坏掉了,小屋里一片黑寂,但好在窗帘的质量不算好,路灯透过窗帘,照亮迷迷糊糊的一片。
李想拉开窗帘,烟花在窗前升起,在头顶炸开。
睡得有些迷糊的李想这会儿终于是彻底清醒了,她揭开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阳台,将遮雨的棚子收起来——她担心一不留神,棚子就被烟花炸到,要是燃起来,又得花钱换一块新的棚子。卷好后,李想回过头,烟花还在不断上升、炸开,李想倚在阳台上——阳台是老式阳台,没有装饰,人常靠着的地方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了。
凉意一点点从石台,隔着薄毛衣传到手臂上,但李想没有在意,她的思绪已经随着烟花飘到屋顶上的那片星空去了。
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了。
这些天,巷子里有个点子多的中学生琢磨着放烟花,但奈何社区一直在做防火工作,这点烟花在城市里只能偷着点。
巷子里,学生们因成功点燃的兴奋劲儿很快就被大人们的怒火掩盖了。李想低头看,家长们气势汹汹地从两边包围小孩们,一群学生瞬间没了兴奋劲,逃窜起来,但很快就被家长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主犯”更是被他的家长狠狠地来了个暴扣。但似乎是大人们也不想浪费这新年的烟花,双方均抬起头,在灿烂的烟火中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李想笑了,她想起妈妈也是很喜欢烟花,更多的,是喜欢这些古灵精怪的事儿。若是她在,恐怕也会兴致勃勃地加入楼下的人们——只是加入的是学生们。
“啊啾——”
为首的学生着了凉,他的家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搞事情,这不就着凉了吧!”学生被家长揪着耳朵,一路求饶着回了家。
烟花消逝,人群散去,李想如梦初醒,回身跑进屋内,把脚放回还带着余温的被窝里。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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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李想起得很早。新年的第一天,她在记账本上写下几行字,算是对新年的祈愿:
“拿奖学金,完成一份实习,存够五万块,看望外婆......”
她想了想,提笔把最后一个愿望划掉——妈妈是外婆最喜欢的孩子,但却不是最听话的孩子。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外婆的拐杖捶在门上,一把将那本就质量一般的木门打了个大窟窿,外婆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李想的家,那也是李想最后一次,见到外婆。
而如今,木门上,修补后痕迹已经淡了许多;李想的外婆是个要强的人,年老后生了场病,不愿多麻烦子女,自己独身一人住在建立在乡野的养老院里。若不是外婆前些日子寄来了一笔存款,李想对外婆的现状也无从知晓。
那笔钱,李想一直没动,她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探望外婆,问问妈妈的事儿,更重要的,是把钱还给外婆——这两年,李想的内心有种不被自己承认的欲望:她固执地、带着强烈的渴望般地想向全世界证明,向爸爸、外婆和妈妈证明,她不是谁也不想要的小孩,她可以独自生活。
记账本被重重合上,李想把手伸到头顶,在带着晨初凉意的空气中胡乱拍了拍,把心里蠢蠢欲动的阴暗想法一把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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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
李想侧过头——她正紧锣密鼓地开展新年洒扫的工作,刚把许久没清理的柜子整理一番,翻整东西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是一把生锈的钥匙,她捡起钥匙,辨认一番。
是妈妈房间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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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生锈的钥匙在门锁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李想费力地戳开门洞,两年没开的门被敞开了。
一股灰尘乱舞的味儿,夹杂着缕淡淡的柑橘味。
不大的房间,只装有一张床、一对桌椅,连衣柜也没设置,用几个收纳箱替代了,其余的位置,放满了书、纸和游戏卡带——李想的妈妈是个不算成功的游戏设计师。
李想一边走,一边沿路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张,上面写了许多让李想感到陌生的东西:一闪而过的人物设计、立体简图、人物大纲,但大多被撕破或划掉了——也许这些是被放弃的设计。
沿着一路废纸走到尽头,桌下有块被摔碎的电子屏幕,李想把它扶正,屏幕的右上角已经裂开了,想必已是连启动都很困难。
她把屏幕挪开,惊讶地发现,屏幕的下方,压了个游戏机。李想捡起游戏机,卡带孔里还有张卡带,她这才想起那张来得莫名其妙的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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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后,李想早早睡下,醒来后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儿把她的时间碾碎,如果不是今天偶然进入妈妈的卧室,那张可怜的卡带不知道还要在李想的包里存多久。
趁着给游戏机充电的时间,李想简单地整理了下房间——妈妈的卧室对李想来说并不陌生,在李想还会寸步不离地黏着父母的时候,她在妈妈的房间里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玩耍空间。
那会这里还只是妈妈的工作室,大人们忙着工作,李想就自己挑选一个墙角,以一些积木啦、绘本啦,或是对眼前辽阔而有趣的世界的观察啦,度过小小的李想独属于自己的愉快的一下午。
但现在已经没有墙角的位置,可以留给李想去捣鼓卡带了,她选择坐在妈妈原本的位置上——坐在大人的位置上。
一阵熟悉的启动音传来,开机画面勾起李想的回忆,但她摇了摇头,快速地将回忆抛开,对卡带、流浪汉的好奇胜过了陷入回忆里固步自怜。
“希望不是什么俗气的故事。”
李想把卡带插入孔里,游戏机开始自动下载最新的游戏数据。
18%、47%、78%,100%——
“理想之子·异世旅途。”
卡带上被挡住的游戏名,在屏幕上显现了它的全貌,异世之旅?李想喃喃道,在探出的是否进入游戏中选择了确定——
屋内瞬间狂风肆起,李想感到自己的五官被挤到一起,身子不断向后扭动,几乎折了个360度,像挤奶油一样,自己的身体被挤在裱花袋里,随后一点点吐向不知名的地方。
身子在不断下坠,直到快要坠地的那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拖住,如时间静止般停留一刻,随后狠狠地落到地上,鼻梁被像插秧似的戳到地里,疼得李想一激灵。
一把精致的手杖轻轻地在李想的脸庞上敲了敲。
“啧啧,真是不太优雅的落地。”
熟悉的声音,是流浪汉!
李想揉着鼻梁,猛抬起头,流浪汉——现在是精致的流浪汉。精致的花边鹿皮礼帽下,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造型,看得出头发被保养得极好,柔顺又带着光泽;身穿以黑色为基调的燕尾蝶套装,虽说燕尾服的主人极力想要保持一种贵族的矜持与清冷感,但极繁主义的审美不会被藏得太妙,领口复杂多色的花边和橙色的欧式宫廷风格袖口还是暴露了主人的审美——仔细一看,一阵风经过,黑色燕尾服的内侧,是夸张鲜艳的橙色背景和抽象的毕加索式图案装饰。
流浪汉展示了什么叫优雅的降落,比流浪汉先落地的,是他镶在黑色漆皮长靴底部的五彩斑斓的宝石。
降落得优雅无声,降落的一刻,倒是把奢靡展示了一把,光射过鞋底,不同色的宝石反射出不同色的光。
他所到之处,好一片流光四溢。
“欢迎来到魔法世界的乌托邦,万物长生的理想国,伟大神女的创世佳作——木希大陆。”
流浪汉将礼帽取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行了个鞠躬礼。虽说是下位行礼,但李想仍能从他那扬起的眉眼看出不羁和傲慢,似乎只是出于对程序的尊重而低头。
视线越过流浪汉,李想看见广袤的森林、映照着日月光辉的谷地、如琥珀般剔透明丽的湖泊,再远的地方,已被隆起的山谷掩盖住了。
“伟大的神女创造了这个美丽的世界,木希大陆曾经只是被遗忘的大陆,而神女的降临,以她的智慧和善良,开创了这片世界最后的净土——”
李想跟着流浪汉开始往山下走去,悬浮在空中的花叶、窃窃私语的石头、和热情地和李想打招呼的蜥蜴,李想感到格外新奇,脑子像被塞满了棉花——对新世界的好奇和对过往认知的革新让她兴奋地将对陌生世界的恐惧和不适感抛到脑后,最后的理智让她强忍着好奇,才不去打断滔滔不绝的流浪汉,而只为问出一句:蜥蜴为什么讲的是中文。
“木希大陆曾有过一段光辉的历史,这里寸土寸金,万物和栖,在遥远的国度同样威名振声!”
流浪汉的声音越来越激扬,蜥蜴挑了个树墩坐下,还慷慨地空出一块,拍了拍树墩,示意李想也来坐下。
李想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只蜥蜴一起,坐在树墩上,听一个流浪汉的演讲。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她在童年的某个下午读过的童话故事。
流浪汉一把推开嫌弃他吵闹的树藤,用手杖指了指树上的果实:
“而现在,背叛者的入侵让我们连果实都难以产出几颗。”
果树没配合他,一根藤蔓命中流浪汉的头。
“咳咳——”
流浪汉扶正帽子,强忍着揉一揉头皮的欲望,正色道:
“现在,我们需要一名勇敢的冒险者,一名能够拔出理想之剑的天命之子!来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