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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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启明还一脸懵，整个人就被高栖然不容拒绝地推进一扇米白色房门后。
崴了腿，他略微有些踉跄，扶住手边的书桌，得以维持平衡。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手劲大。”他喃喃道，微微摇头。
眸中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又想到小时候。
俩人分零食，总是她大份，他小份。
她手劲很大，白启明压根抢不过她。
“简直不像个女孩子嘛。”他那时老是丧着脸跟妈妈抱怨。
门外隐约的人声把他拽回现实。
他没有偷听人讲话的习惯，既然让他在这等，他就老老实实待着吧。
目光扫过她的房间。
床上三件套是粉色丝绸质地的，被子胡乱展开，随意铺在床上。床头放了个小白熊玩偶，毛茸茸的。窗边还悬挂着风铃，风吹过就铃铛作响，下端绑着一张字条。出于好奇，他艰难移动着双腿，凑上前。
“zxr，生日快乐。高中三年，希望不再做你的手下败将。”
空一行靠右写：
“徐。2015.8.16”
“zxr”应该就是高栖然以前的名字：张栖然。
徐？是她在八中的同学？
看落笔日期，那时高栖然应该刚升入八中。
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徐”，应该是个男生。
哪个好闺蜜写朋友名字，要写缩写的？
连署名都不敢写全？
“胆小鬼。”他不屑地弹一弹那纸片，风铃随之发出轻微的“铛铛”声。
他直起腰，莫名不爽。
小时候那么多事情，这家伙转眼就忘了。
署名单写一个“徐”字，她都记得是谁？
他很在意地又看一眼：
“不再做你的手下败将”？
切。
他收回目光，看向她的书桌。
说不上乱，也算不上整洁。
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还摊在桌上。
今天有布置数学试卷吗？
他疑惑，再定睛一看：
第八中学2016年高二年级质量检测卷。
好嘛，人在明德，心在八中。
突然，他听见两人站在房门外谈话，声音越靠越近......
不知为何，明明没做亏心事，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
“张栖然，干嘛呢？我在这门口喉咙都快喊破了。”刚开门，方圆就拧着眉头，拎起手中的保温袋，径直走进家里。“呐，外婆让我带给你的。”
“你去外婆家了？”她拆开袋子，保温盒里装着话梅排骨，眼神黯淡下来。“又是给你做的，你不要，才拿来给我的吧？”
“你不是喜欢吃话梅排骨吗？”方圆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你家怎么一股药膏味？”
“刚刚崴到脚了。”
“哦。”她淡淡道，又伸手拿起茶几上两人小时候的合照，“怎么把这老照片翻出来了？”
“顺手拿的。”高栖然不自在地一笑。
“太好笑了，你看我这表情。”方圆表情兴奋，“我记得这是那年暑假，我们在酒店门口照的吧？我嫌你的新裙子比我的好看，一脸不高兴。”
说罢，看高栖然一眼，脸色一沉：“算了。说了你也不记得。”
高栖然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对了，外婆说你有空去看看她。”
“你去就够了吧？反正，她最喜欢的是你。”
“哪有？每次去，她都跟我谈到你。”方圆抬眸，眼神写满底气，“她很关心你。”
“是吗？她是叫你多帮我吧？要我向你学习，跳级考清华。”她始终不看表姐，语气淡漠。
方圆站起身，心里也不舒服：“向比你优秀的人学习，有什么不对？”
“......”
“还是比你优秀，就是错误？”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方圆一转眼走到房间门口：“你要是不服气，就把我东西还给我。”
“好。我明天整理好，送到你家。”
“不。”她推开门，语气愤愤，“现在。”
“等等——”高栖然忽然大叫，吓了方圆一跳。
再一转身，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屋内。
一脸尴尬。
三张脸面面相觑。
“他是谁啊？”屋内昏暗，两人彼此看不清脸。
方圆比高栖然稍微矮一点，跟她一样有一双大眼睛，也挺漂亮。
“我同学。”高栖然淡淡说，手脚麻利地从床下拖出一个大方盒。
方圆打量一番白启明，眼神又默默落到桌上那张数学试卷，看见“八中”二字，就用一种豪宅主人宝物失窃的目光盯着高栖然，似乎她就是手脚不干净还不放弃诡辩的保姆。
“怎么？不是说不稀罕写吗？”
高栖然脸一黑，把大方盒推到她脚边，又一把夺过那张试卷：“盒子里的是你给我的，我一点没动，请你原封不动地带回去。这张卷子是我自己的，你的东西，我一点没用。”
“自己的？谁不知道你现在在明德？哪来的八中试卷？”
高栖然不说话，垂眸静静立着。
白启明见过她蛮横，见过她温情，见过她活泼，也见过她脆弱。
可这样逆来顺受，三缄其口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
跟刚刚那个“狐妖”一样的女孩，判若两人。
开学第一次见她，她像一道光一样，明媚大方。
站在班门口，一字一字念他的名字。
如今，在停电的小房间里。
她蜷缩消蚀在黑暗之中，垂头默不作声。
“你说啊？谁给的？”方圆伸手推搡她的肩膀。
白启明不能再沉默：“别吵了。”
方圆冷冷看他一眼，意思是：你算什么东西。
“徐季远给你的，是不是？”
“关他什么事？”高栖然抬眸，不再忍让。
“不是徐季远，那是谁？你说？”方圆似乎很在意这个名字。
她答不上来。
几秒钟内，白启明沉声说：“我给的。”
两人纷纷回头看他。
“我的卷子，给不给她，需要经过你同意？”
他和方圆短暂视线接触，眸子幽黑深邃，语气强硬。
“你是八中的？”
白启明还算帅，她怀疑八中是不是有这号人物。
“需要向你汇报？”他搓搓鼻尖，敛起神色，“你这方盒子是等着我们帮你搬到门口吗？”
话里话外，分明是赶她走。
方圆扫过高栖然的脸，她一如往常沉默着。
不留她，也是叫她走。
方圆耍脾气，踢了那方盒一脚，一溜烟走了，扔下一句：
“亏我知道你家停电，还特意来看你。”
重重关上大门。
高栖然凝神片刻，回头看白启明，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他侧过脸，鼻梁高耸，气质清冽。
想起刚刚那场面，白启明这人也算得上“能文能武”。
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她羡慕这种人。
“太暗了，再点根蜡烛吧。”她温声说。
“好。”
两人一起走到客厅。餐桌上那根蜡烛越烧越短，她熟练换上新的蜡烛。
吹灭的那根还冒着微小的一缕白烟。
保温盒里的话梅排骨还温热，散发出阵阵香气。
“这什么？”
“我外婆做的排骨。饿了吧？吃点？”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我不跟你客气了。刚在房间里，肚子就叫了好一会了。”
她递筷子和碗给他，忽然说：“今天好像不该叫你来。”
“为什么？”
“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白启明爽朗一笑：“这算什么？家人之间，总是吵吵闹闹的嘛。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我这个外人倒是无所谓得罪你表姐的。”狡黠地说：“我替你说，不就行了？”
“再说了，你表姐跟你也就是话赶话，吵起来的。你看，她最后不还是没有带走方盒子？说明她心里还是希望能帮到你的。”他探头瞥一眼地上那盒子，“里面都是明德的资料吧？”
她点头承认，又倔强地说：“我不需要她帮我。”
白启明想她应该是很好强的，也不争辩。一挑眉，问：“诶？你怎么不吃？”
她冷冷看一眼那菜：“不是给我做的，干嘛要吃？”
又别过脸，说：“话梅排骨是我表姐最喜欢的菜。我不喜欢。”
谁知白启明眸子一定，夹起一颗话梅，知情地说：“因为你最讨厌吃话梅。”
她愕然。
不理会她的表情，白启明悠然品尝着排骨。
酸甜适中，肉质细嫩。
“太可怕了。”她凝望着他，“以前的事情你记得这么多。”
“所以啊，对我好点。毕竟我脑子里还拥有你失去的几年记忆。”他缓缓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消失的你是一体的。”
他站起身，慢慢移动到高栖然面前，上身倾下去，四目相对。
面容俊朗，眼神玩味：
“说不定，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她蓦地一怔。
无尽的黑夜，刹那间，万物生长。
他眼神落在那颗鼻尖痣上。
像一道神谕，难以抗拒。
“谁还记得五六岁时见过几面的人呢？”白启明直起身，“我听人说，记忆比大脑诚实。大脑骗得了人，却骗不了记忆。理智告诉我们应该抛下的东西，却被记忆死死拽住不放手。所以，我一直相信，忘不掉这些事一定有忘不掉的意义。”
“也许......我是暂时替你记住。”他神情微凝，眼中映着烛光，温暖郑重，表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天然的纯粹诚恳。
她难以遏制，心跳飞速。
手无意间捂住胸口。试图忽视此刻的感受。
他翻翻口袋，掏出一颗亮黄色包装的柠檬糖，放在她手心。
“早就想请你吃糖了。”
一瞬间，有什么记忆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糖.......”
他一脸期待：“怎么样？你想起来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