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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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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鸢。”
叶家夫人话一出口,花悬就停步在了原地。
家中原先那点难得的热闹劲儿,瞬间消失殆尽,在场的傅家人脸上表情各有各的。
大太太的面色仍旧平静,纵使最尴尬的人该是她,却没人能从她表情里读出一分,她端庄地与叶家夫人并坐,隔了一些距离,坐着准备看好戏的二太太。
她们三位的身后,是傅家二少爷傅清欢,他是站着的,随意地站在了沙发背后,他的手这会儿正搭在叶家夫人的肩头,方才的闹腾声,多半是傅清欢惹出来的。
而三太太独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弟妹。”
还得是傅清欢,来打破这股子沉默,他笑着与花悬打了招呼。
自打婚礼上见过一面后,傅清欢对这位傅家少夫人是尤为好奇的,叶鸢他从前常能见到,算是熟识,可她死后傅荒还能娶回来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确实震惊。
也不枉这几天港媒大小刊写得漫天飞,什么「cheap女整容勇闯太平山顶」,还有什么「女鬼吸干傅四少」,总之,无人不在议论这场婚礼。
当然了,有新鲜事儿他傅清欢肯定是喜闻乐见的。
“大太太好,二太太,三太太。”
花悬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她们问好,却发现傅清欢一直盯着自己,也不知这人习性如何,她便挪动步子也往他那儿走,她将头埋得极低,像个鹌鹑似的,恭敬道:“二少爷好。”
这一幕,让傅清欢觉得她行为实在可笑,直言:“二少爷?这算什么称呼,你随傅四喊我二哥就好。”
花悬颤微微地抬起头来,她眼眸明亮,却载了满满的害怕,如若禁不起一丁点儿波澜的月下山泉,纯得叫人心疼。
“叫声二哥来听听。”
傅清欢凑近了些,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又说了句。
瞧来花悬那副软糯的样子,傅清欢是不忍心欺负她的,可瞧着瞧着,莫名让他想起港人喜食的白糖糕,软乎乎的,又纯白无瑕。
谁能忍得住,不去逗逗这块白糖糕。
“二哥。”懦懦的,月下山泉有了点点波痕。
“哎。”
傅清欢笑了,郎朗少年提声去应她,他目明心清。
短短的几分钟里,叶家夫人算是将眼前的花悬,从头到脚辨了一趟,穿衣打扮也好,神态动作也罢,她只是个长得像叶鸢的孩子。
“抱歉,我认错人了。”
“对不起太太,是我不好。”花悬哪管什么对错,一声不反驳只顾弯腰道歉:“我...是我长得像您女儿,让您伤心了。”
叶家夫人看着她百错皆认的卑微模样,她眼底悲伤渐浓。
这孩子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只让叶家夫人更为明白,这世间再无叶鸢。
突然的,花悬肩膀被人揽住了,待她回身去望,竟是神色明朗的傅清欢。
傅清欢在一旁听,将她说的话尽数记下了,回想起港媒写的那些东西,他都仔细看过,也算是稍稍了解弟妹的性格,可如今真见识了,他倒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活成这样呢。
“花悬,你没有不好。”
傅清欢直视着花悬,一字一顿,格外认真地说,而眼前的女人只怯怯地回望他,仿佛在她心里,她从来都与好字无关。
可傅清欢不这么想,至少那张她自己不仅不以此为傲,还反觉有错的脸蛋,生得足够漂亮,分明就该是人人称道的长相。
实在太过漂亮了,傅清欢望而叹息。
甚至,他觉着这张没有泪也能梨花带雨的脸,要比叶鸢的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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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悬,你手里拿的什么?”
淡漠的语调,是蛇蝎美人大太太发了话,所有人的目光,也就自动朝向了花悬一直提在手中的白色袋子。
无论在外头多么精致的包装,到了太平山顶,不过是件垃圾。
大太太是不喜欢花悬的,也根本不关心她到底拿了什么,只是看到她与傅清欢贴得太近,觉得有失礼数。
一个嫁进傅家的女人,必须得干干净净,不出差子。
哪怕傅荒看不上她花悬,甚至她还是个卑微下贱的养女,可既然她儿子娶了,那么这养女从前缺失的教养,日后她定会一件一件教。
“让我瞧瞧。”
二太太可早就觉得闷了,一听有这出,忙起了身子,她扭动腰肢走近花悬,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怎么,都进了傅家你以前那些穷习惯还不舍得改?”二太太捏着鼻子,将那碗糖水从袋中取出,笑问道,“原来穷人家爱吃这个呀。”
“我...”
越看花悬慌乱的神情,二太太越觉得有趣,她抬眸打量,突然想到了什么。
“总不会,是给傅四买的吧?”
“不...不是的。”
被猜中了心思,花悬撒了慌,却百口莫辩,她觉着自己现在像个不见天日的小偷,躲在黑暗潮湿的角落里,脏兮兮的。
她很害怕,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滴,而这些全被在场的女人看在眼里,有人淡漠,有人肃静,也有人在笑。
“我们傅四嘴巴叼得很。”二太太笑得更欢了,她嘲笑着摇摇头,语气里满是嫌弃,“他是不吃这种东西的。”
“傅四不喜甜。”前方正襟危坐的大太太听了,她神色严肃,提点着花悬,也更像是在教训,“你且记住了。”
“甜食,傅四只吃帝苑酒店的拿破仑。”倒是一直没再多言的叶家夫人,却在此时,慢悠悠道了句。
三人的话里话外,皆是压迫感。
又犯错了。
花悬在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里,慌张不已,脑海中开始浮现从前在花家,每每说错话亦或是做错事了,被阿哥阿姐打骂,又于冷冬被泼上一桶桶冰水。
如若坠入汪洋大海,恍惚间,她膝盖发软,几乎本能般想要跪下,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一声救援。
“是我让她买的,我馋嘴了。”
说话的人是傅家三小姐傅芷,只见她招招手,唤着花悬:“还不拿来给我。”
·
花悬被带进了傅芷的房间,屋内是冷色调。
“等他们散了你再出去吧。”傅芷正捧着书在看,看了会儿她又说,“等下把这糖水也带走,我不喜欢姜汁的味道。”
“谢谢。”
花悬站在门边角落里,由衷地感谢她。
“不过话说回来。”傅芷起了兴趣,她问,“你刚才,不会是要下跪吧?”
见花悬没有回话,傅芷瞧了一眼她软弱的身骨,算是知道了答案,她的话语变得有些严苛:“下次别这样了,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的。”
花悬望着眼前的傅芷,她有副无比淡漠的神情,纵然身上穿着无比柔软的料子,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坚定。
傅芷也好,傅清欢也罢,又或是傅荒,傅家子女的内心深处,总有普通人永远模仿不来的高贵东西。
仿品与孤品,在被生产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
没多久,楼下起了些动静,大约是叶家夫人要离开了,傅芷听了一阵子,她放下书籍,告诉花悬:“叶家的小老公来接叶阿姨了。”
知她不解,傅芷就拉着她去了趟走廊,在那里刚好可以俯瞰整个客厅。
厅内,一位仪表堂堂的青年正小心地将围巾系在了叶家夫人的脖颈,再牢牢握住她的手,看年纪至少比她要小了十来岁,而青年的胸口也佩戴了一朵凋零白花。
“你大概不知道,叶鸢随母姓吧。”
傅芷的脊背倚靠着墙壁,她在问花悬,却没打算听她回答,只自顾自说:“这叶阿姨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不喜欢她。”
“她生平做过两件厉害事儿,一是十八岁自作主张把名字改成了叶生,二是三十多岁不听劝,大着肚子嫁给了她家发奖学金的医学院穷学生,也就是叶鸢的父亲白一羽。”
花悬并不明白,傅芷为什么将这些叶夫人的花边事迹告诉自己,却直觉傅芷与花家兄弟姊妹不同,她不会害自己。
又或者说,傅芷根本不屑于害花悬。
“傅叶两家交好,傅四是叶阿姨看着长大的。”
“傅家和她有很多的生意往来,你尽可能多记一些关于她的事。”
傅芷仍随意靠在墙上,却忽而严肃,像在告诫花悬:“因为从今往后,你怕是经常要跟她打交道了。”
·
夜里,多日未见的傅荒回了傅家,他却进了傅清欢的房间。
彼时傅清欢早已入眠,不想,竟被人活生生给推醒了,他恼得眉头紧皱,迷糊着眼睛直呼是谁这么大胆子。
“我。”
清清冷冷的声色,是傅荒独有的。
“傅四?你回来了?”
傅清欢连忙坐了起来,他伸手去开灯,让这屋子有了昏黄光亮。
光里,傅清欢他一眼就看到了傅荒疲惫的容颜,还有他那双世无其二的清冷眸子。
傅荒脱了外套,他已着白衣,身有三重雪。
“东西呢。”他淡淡地问。
“等着。”
傅清欢下了床,随手拿过傅荒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又在抽屉里好一阵翻翻找找,而后拿出一只密封的袋子交给傅荒。
袋子里,是一根头发。
“为了这东西,我今晚可是出卖了色相,一个劲儿跟叶阿姨勾肩搭背的。”傅清欢委屈道,他可记得他母亲三太太,硬是白了他好几眼。
头发是叶家夫人叶生的,就在刚才闲聊时,被傅清欢碰掉后,又被他偷偷给收了起来。
“不过,你要她头发做什么?”傅清欢喜欢一切有趣的事儿,他笑着补充,“做法招魂?那你也得拿叶鸢的啊。”
叶鸢二字刚出口,傅清欢就后悔了,他不该开玩笑的,果然傅荒的脸色转瞬凝重,眼眸间悲伤泛滥。
“拿不到了。”
四个字,冷冷,清清,淡淡,就像傅荒孤独的身影。
因为叶鸢的人,和她的东西都被烧光了。
“这是花悬的。”傅荒从口袋里也取出一只密封的袋子,里面也是一根头发,他将两只袋子都给了傅清欢,又看着傅清欢说,“二哥,帮我拿去做鉴定。”
“你不会是怀疑......”话没有说完,可兄弟二人都明白彼此意思。
“阿鸢在警署留存的DNA,已经鉴定过了,和花悬没有关系。”
“但我还是觉得,一切都太巧了。”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他傅荒是不会轻易信的,又或者说,他还不肯相信。
“我倒是听说了一个很巧的事儿。”傅清欢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坐回床边,觉得很有意思地问了傅荒,“你知道,你老婆在哪里教书吗?”
傅荒眉心微动,脸色生疑。
“就是花悬。”傅清欢意识到他的不解,连忙解释道,“你娶的那位。”
“她教书?”
可惜,傅荒不解的是花悬竟然是位老师,这样贫贱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攀上傅家的。
“不是吧,你连她是大学老师都不知道吗?”
神色未变,傅荒只淡漠答他:“抱歉,我暂时对我的太太一无所知。”
“新鲜。”
傅清欢更觉得这俩人有意思了,他笑了阵儿后,十分难得的变稳重了一些,他告诉傅荒:“花悬居然在恒理教书,而且已经任职两年了。”
香港恒理大学,在多年前曾叫傅百里商学院,而傅百里,正是傅老爷子的全名。
“傅四,你不觉得,这更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