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折冬》木喃子

5、维护

　　南杭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就下起了大雨，哗啦哗啦的没完没了。雨点落在窗玻璃上，破开，留下一条痕迹。
　　因为沈执尧说想去看看陈丽云，碍于他出了钱给治病，许荞同意了。放学后，雨小了一点，两人都没带伞，当然不能骑车了，雨虽不大，但还是能把人淋湿，所以两人只能坐公交去医院。
　　沈执尧脱下校服直接扔在了许荞头上，自己穿了件短袖。
　　“那你呢？会淋湿的。”许荞看着手里的校服外套，再看看身旁的短袖少年，心中感叹，体质真好。
　　“走不走，淋点雨又他妈不会死。”沈执尧拉上她的手腕跑进了雨里。
　　她第一次这样，和一个人跑在雨里面，有种不顾一切肆意奔跑的感觉。
　　等到了公交站，许荞上半身没湿多少，但是沈执尧，短袖体恤几乎湿透了。
　　她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腰线和腹肌，红了脸。沈执尧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勾了勾唇，抢过校服穿在了身上。
　　公交车来了，两人上去。沈执尧是第一次坐公交，有点不适应，所以许荞把唯一一个位置给了他坐。
　　“给我坐啊？这么关心我不会喜欢我吧！”沈执尧扯了扯她的衣角，笑得像个小混蛋。
　　她被戳中了心窝，没说话，逃避他的视线。
　　公交车一个急刹车，她没站稳径直往后倒了下去，沈执尧反应快，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方向带。
　　她闭上眼睛，只感觉重重一摔，竟然不疼。睁开眼，对上的是少年带有星光的眼眸。
　　“打算在我怀里多久？”沈执尧凑近了问。她耳边的声音消失，注意力全在他的脸上。他生的好看，遗传的沈阳秉和温迪两人的全部优点，眼睛像妈，充满忧虑又带有阳光。
　　“不好意思。”她回过神来，从他的腿上爬起来重新站好，看似平静，心已经乱了套了。
　　“挺会占便宜的啊！”沈执尧把她书包上面的挂件取下来，藏在了口袋里，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发现。
　　“没人会占你便宜，自己思想不单纯。”
　　“嗯嗯嗯，对我思想不单纯，男人都会有这方面的欲望的，但你别多想，我对你不会有！”
　　许荞：“……”

　　“妈妈，今天怎么样？”许荞进病时调整了下心情，带着笑容走进去。“这是我同学，沈执尧。”
　　“阿姨好！”沈执尧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陈丽云点点头，嘴上说着好招呼他坐下。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呐！”陈丽云比了个赞夸夸沈执尧。
　　“阿姨过奖了，身体好些了吧？”沈执尧在一些长辈面前还算有礼貌，懂得尊重，何况这是许荞的妈妈。
　　“妈妈，我找了个兼职，挣钱给你看病。”许荞挑起话题，她不想瞒着妈妈，什么都给她说了。
　　陈丽云：“你这孩子，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沈执尧：“阿姨，荞荞可爱学习了，吃饭都在学呢！”
　　陈丽云：“是吗，但是也别把自己搞的太累了。”
　　许荞：“……”
　　“妈妈，我出去找下陈医生。”许荞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出了病房。
　　“小尧啊，你和阿九是一个班的吗？”陈丽云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沈执尧点了点头，回答：“对，我和她是同学。”
　　“你帮阿姨多照顾她一点，她不会交朋友，性子又内敛，她爸走了后，成晚成晚的睡不着觉，不知道躲在哪个我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擦眼泪呢，我看着，心疼啊！”说着陈丽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沈执尧眨了眨眼睛，笑着答应了。

　　“你过得开心吗？”沈执尧盯着天上的星星问她。“怎样算开心？怎样算不开心？你是指什么时候？”她总是笑嘻嘻的，内心深处谁也不知道。
　　沈执尧：“现在。”
　　许荞：“我该怎么和你说呢？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常态，但我接受不了……”她的眼眶中积攒着泪水，像下一秒就会掉出来。
　　“要听听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伤口，就像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他又硬生生的划开了。
　　“我爸我妈是联姻，我妈不喜欢我爸，在外面找了个男人生了个女儿，后来她的男人和女儿都因为我被间接害死了，她恨我，打我，说我是灾星，让我去死，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之后丢下我和我爸一走了之，再也没有了消息。”他指了指额头上的那道疤，淡淡的，不细看其实看不出来。
　　“那你……恨她吗？”
　　“恨啊，当然恨，想把她碎尸万段，可她是我妈，但也不能因为她是我妈，我就忘掉她所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不能……”沈执尧说的很平静，就像在诉说一个故事给她听。
　　一个人总是想把自己完美的一面显示给别人，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悲哀，何况这个人是沈执尧。
　　可他不一样，他坚信，许荞不仅能接受他灿烂明媚的一面，也能接受他坠入淤泥的模样。
　　“所以那天你对校长动手是因为他说你是灾星吗？”
　　“沈执尧，你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黑洞里，没人可以救你，除了你自己，你是有翅膀的，你是可以飞的，曾经的事也许是不幸的，但未来谁也说不定，你也可以有光明的未来。”
　　没人可以救我，除了我自己
　　你也可以。
　　“好了，我告诉你就只是想跟你说，别伤心了，老子也不会安慰人，减轻不了你的痛苦，不能保证让你马上忘记这些开心起来，但我想说，我，沈执尧，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沈执尧转头望着她，她没有看他，盯着天上的星星看。
　　“嗯，我知道了。沈执尧，你也别不开心，这个结，总有人能帮你打开的。”

　　“你以后想去哪里做什么？”他想了解她，深入她的心，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要知道一个有她影子的地方。
　　“其实我想当艺人一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但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以后去北宜是一定的，我要考北宜大学，我以后要去那里。”她眨眨眼睛，扣着自己的手指甲。
　　“好巧啊，我也是，我也喜欢那里，我们到时候在一起”他停顿了几秒“去吧。”
　　如果她以后去了北宜，那么他就喜欢北宜，更喜欢北宜的人。
　　“那你准备做什么？”她对他的未来规划有点好奇，凑近了一点。昏暗的路灯衬得他五官更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忘不掉。
　　“我能做什么？当个无业游民算了，当乞丐也行？”
　　“这怎么行？”
　　“我养你啊！”
　　即使他听着她是玩笑话，可他还是希望，这句话能够实现。

　　许荞送沈执尧出了医院，晚上还要留下来陪陈丽云。“那个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嗯，不急”
　　他拿了根烟出来，刚想用打火机点燃，就被她的声音制止了，“你别抽烟了，你身上总是烟味，你来看我妈妈我她会闻到的，对身体也不好”许荞戳了下他。
　　“哦”他没管，还是把那根烟送进了嘴里。
　　他没坐车，走回去的。口袋里的手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他偷偷从许荞书包上取下来的，也是一只毛绒兔子，和先前她送给他的那个是一对儿的好像，他咧着嘴笑了下，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
　　他长大后，许荞是第一个除了沈阳秉这么关心他的，和其他想攀上他的女生不同，没有心机，没有讥讽，没有目的。
　　因为前一晚许荞睡的有点晚，在学校直打瞌睡。前一天沈执尧找别人换了位置，坐到了许荞的后面，本来那个人是不愿意的，沈执尧威胁了一下就吓得跑了。
　　“你昨晚偷牛去了啊？”沈执尧戳戳她的后背，有点痒，她往前移了下位置。“你烦不烦？”许荞现在心情有点不好，程语恒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几句。
　　“装什么？累了就说。”沈执尧轻轻一甩胳膊，一颗糖落到她的桌子上，橙子味的棒棒糖。
　　“哟呵，尧哥挺会哄女孩子的啊！我也要！”周延把手伸到他面前，却被无情的打了一下。
　　“沈执尧，够费心的啊！”程语恒对他抛了个媚眼比了个“赞”。许荞垂下眼，看着桌子上那颗糖，拿起来捏了捏，发现里面的糖是一块儿一块儿的，很明显是碎了。
　　“都碎了，我不要！”许荞嘟了嘟嘴，手里拽着那颗碎掉的糖。沈执尧无语，骂了句脏话，然后回答她：“你他妈还挑三拣四上了？不要还给老子。”他说着直接把她手里的糖抢了回来，揣进兜里。
　　“沈执尧，不带这么玩儿的！”程语恒被他的操作气笑了，拍着许荞的手。
　　“老子就这样，爱要不要—”他把最后几个字尾音拖的长，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哦！”许荞转过头，拿起笔开始写题，她不想在意刚刚那件事，只想融入到学习中来，可怎么也不行。
　　“唉，尧哥，过几天十三班盛杰生日开 Party，不是说请了你个我们班另外几个人么？去不去？”周延下了座位，靠在沈执尧身上。他抬了眼对上周延的视线，“为什么不去？”
　　“大眼怪你去不去？”周延又将话锋转向程语恒。
　　“你有病啊，别叫我大眼怪！”她用书扔了过去，砸到了周延的胸口。“我为什么不去，我当然要去啊！”
　　许荞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在意，只是盛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怎么也想不太起来。
　　“荞荞，你去不？”程语恒望向许荞，甜甜的开口。她摇摇头说：“不去，我和那些人不熟，而且我还要兼职，没时间。”
　　“哎呀，兼什么职啊，去嘛，多认识点朋友总有好处的！”程语恒抱着她的手撒娇，又蹭了蹭她。
　　“就是啊，去呗，我们都认识的”周延也附和道。她看向沈执尧，他没说话，低着头，最后还是答应了。
　　十三班盛杰生日在周五，就是后天下午，那她得提前给老板请假，不然旷工要扣工资。
　　她正在写字的笔被别人一抽，拍在桌子上，她抬头一看，刚好对上沈执尧的脸。他停了几秒，塞了三根棒棒糖在她手里。
　　“没碎，好的”就这么几个字，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全身血液流向大脑，红了耳朵。
　　“麻烦”
　　糖这次是好的，没碎，他嘴上说着她麻烦，手中的动作比谁都快。“谢谢！”她看着手中的糖，笑了，跟他道谢。
　　“嗯。”

　　“荞荞，你真的不喜欢沈执尧吗？”程语恒一直在探求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是她想要知道还是别人。
　　每次听到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时候索性不回答，但是不回答这人就会一直问。
　　“我没有早恋的想法……”她舔了下嘴唇。
　　程语恒：“你别跟我装傻，我问你喜不喜欢，没问你谈不谈恋爱，两码事儿！”
　　许荞：“朋友而已，没什么关系。”
　　程语恒：“别装了，我看出来了，你对他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那种感觉。”
　　许荞：“哎呀，我要写作业了！”
　　程语恒用手指敲了敲她的本子，提醒到：“荞荞，我跟你说一下，沈执尧人脉广，学校很多人喜欢他的，他也是一个说不上混混吧，反正挺花心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负担会很大，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的。”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
　　负担会很大。
　　沈执尧还没喘几口气就被杨雯芳叫去了办公室。他站在杨雯芳面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脸不在意。
　　“沈执尧，你念检讨这个事还要拖多久？校长跟我说了，这个检讨你必须给我当着全校念，自我进行深刻检讨！”杨雯芳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桌子，引得其他老师也投来目光。
　　打校长那事之后，学校要求他必须上台念检讨，他不愿意，借着谭志晓好了之后再说拖了一天又一天，校长也不敢再去找他了，只好等，前天谭志晓出了院回了学校，他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老师，不念行不行啊？”他嘴里嚼着口香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班主任会说什么了。
　　“不行！”杨雯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稿子递给他“这是稿子，你照着念就行，也不逼你了，以后别给我找事儿了！”
　　他伸出手接过来瞄了一眼儿，随手放进裤子兜里。
　　“沈执尧啊沈执尧，你家里有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挥霍吧！你爸爸妈妈……”
　　“我没有爸妈！”他低下视线看了一眼杨雯芳，她立马闭了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执尧念检讨这个事在大课间进行，没有做广播体操，直接集合，就是为了他这个事情。
　　这个年级有十九个班，七班之后的就统称为混子班了，最混的也就是十一班，没几个成绩好的，周延也算是成绩好，但总惹事，学校也当成混子处理了，何况他也不想去其他班，就愿意留在这儿。
　　第二节课下了课，各个班就下楼来集合，好班纪律好，没多久就站好了队形，吊车尾的几个班音乐响完了都还没有集合好。
　　“十一班，搞快点！”拿着话筒的教导主任指着十一班乱的不成样子的队伍吼了句。
　　许荞不算高，但是是转学的，站在队伍中间靠后一点，后面是程语恒。沈执尧没站在队伍里，在后面和周延几个懒懒散散的走过来，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就差抽根烟穿个紧身裤了。
　　他笑着，阳光撒在他的脸上，过分的好看，眼中像有星星。沈执尧穿着黑色体恤，配了一条牛仔裤，黑白色的鞋子。他们班走到固定的位置要依次路过一班后的班级，几个长得好看的男生引得一群少女欢呼，大部分都是在讨论沈执尧的，也有些人在说许荞。
　　：那边校服那个女生怎么没见过啊？
　　：新转来的，听说还是个学霸，上次月考第二！
　　：长得好可爱啊！
　　：女的都一个样子，哪儿好看了，还没陈鲸好看。
　　一个女生嘟着嘴，撞了撞旁边的陈鲸，他们说的有点大声，许荞转过头看了一眼，陈鲸正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转回去。
　　沈执尧加快了步伐，推开程语恒，走到了许荞后面，程语恒气得差点踹他，被周延拦住了。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低马尾，许荞有点吃痛，转过头看到了一脸坏笑的沈执尧，问他是不是有病。
　　“老子有病你信不信？”他把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缠在手腕上。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叫出了声，他们第一次看到沈执尧主动靠近一个女生，还这么亲密。
　　“那女生是许荞吗？”陈鲸凑近问她的小姐妹。那女生点了点头，她也没再问了。
　　快十分钟全校的学生才站好，今天太阳有点大，有些女生不想被晒黑，都用手掌挡着脸，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悄悄的往十一班看。
　　由教导主任先讲话，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两个星期前，高二十一班沈执尧同学与高三十班的同学打架把人家打伤住院了，随后不知悔改还对校长动手啊，同学们禁止效仿，把他当做一个例子”他边讲边看向台下的人。
　　台下的同学们都快掀翻天了，有人还在叫宋静。
　　宋静，高三的，也是沈执尧的前女友，人长得好看，喜欢沈执尧，追了一个月被她追到了，后面被甩了心有不甘，又去找了谭志晓，两人现在也是情侣关系，本就和他有过节的谭志晓更看不惯他了。
　　“沈执尧上来！”教导主任对他招招手，示意让他上来了。
　　他两只手插在兜里，嘴里的口香糖没吐，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上台去接过话筒，从兜里拿出了稿子。
　　“我是沈执尧，都认识吧”他说的很随意，恨不得上来走个过场就下去。下面一阵尖叫声，快要把他的耳朵震聋了。
　　“你们他妈别叫行么？”他嫌弃的说了句。下面立马没声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小声讨论。
　　“我检讨啊，打伤那几班的谭什么东西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脆弱啊，几下就进医院了。”
　　“沈执尧！”主任叫了他的名字，以示警告。
　　“哦~我错了—我看你不爽下次还打你啊”他歪着嘴笑“大家别学我啊！”
　　他这股劲很招一些小女生喜欢，发了疯一样往他身上撞。
　　“还有个事儿啊”他把稿子揉成团，扔在了地上。“谁敢动十一班的许荞，我让你跟那谭什么玩意儿一样。”
　　许荞突然被点名，身子一顿，望向台上的沈执尧，他笑着看着她。大家尖叫起来，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起哄，什么声音都有。
　　“我去，荞荞，他这跟官宣有什么区别啊？”程语恒把上她的肩膀惊叹到。认识她的人都投来目光，有疑惑的，有惊讶的，有嫉妒的……
　　“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背后指使的也别让我逮到你！”沈执尧继续说。
　　下面的蓝昕昕红了脸，因为这话明显是在说她，她有点怕，她谁都敢惹，但沈执尧她不敢，典型的欺软怕硬。
　　主任叫着让他下来，见不听，直接让保安上去把他逮下来。他一见有人来了就往旁边跑。
　　“谁敢碰她，我保证弄死你！”
　　声音被广播无限放大，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许荞身体一僵，大脑一片空白，脸也红了，此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动作，什么表情。
　　“哟~尧哥这是喜欢人家姑娘啊！”周延拉着几个男生指了指台上正在跑的沈执尧，又拍了拍许荞的背。她没转过来，呆在原地。
　　因为这件事，沈执尧又被谈了话，让他少搞些小动作。
　　“沈执尧，对不起……”许荞走到他的跟前，低着头跟他道歉。
　　“道什么歉啊你？”他点了下她的头说“要不是阿姨让老子罩着你，我用得着得这么大力么？”
　　“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人，没必要……”
　　“许荞，你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特爽啊？”他伸手掐住她的后脖子往前面按，他的声音低沉沉的，有点儿哑。
　　“帮你你受着就行了，别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犯不着，懂吗？”
　　“疼……你放开我！”她去打他。
　　沈执尧放开了手，转身就往前面走，许荞跟在他屁股后面，小碎步一直跟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他低着头驳回了她的话。“你老实点，别给老子找事，被欺负了也别忍着。”
　　“嗯，谢谢你，对不起。”

　　放学后，许荞打算先去医院看看陈丽云再去兼职。医院里消毒水味很重，她都已经闻惯了。
　　“妈妈，我过两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和我同学一起。”许荞边写作业边和陈丽云说着话。
　　“阿九想去就去，和同学多接触接触是好事！”陈丽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鼻头微微有点酸。
　　“阿九，你恨你爸爸吗？”陈丽云声音有点哽咽。
　　许荞顿了几秒，无所谓的回答：“怎么不恨呢？害死了姥姥，还想放弃给您治疗，从小就恨，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
　　她觉得，跟沈执尧比起来，他更惨一点，至少她还是有过母爱，有过父爱的小女孩，可他什么都没有。
　　“你别恨他，他这一辈子老骨头惯了，只……”
　　“妈妈，他当初怎么害死姥姥的您不记得了吗？是他亲自签下放弃治疗的，姥姥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就是因为他！”
　　她的姥姥是除了陈丽云以外最爱她的人。姥姥以前总是把她抱在怀里说：“阿九要好好长大，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平平安安的！”
　　姥姥走后，许昶荣没有就过一滴泪，就像许荞没有为他流过泪一样。
　　“妈妈还有件事您不知道……”她放下笔，呜咽的说。
　　初中的时候有次回老家过年，亲戚家有个表哥，看着人还行。之后对许荞动手动脚的，还说要娶她当媳妇，许昶荣看到后没有当场制止，而是等许荞用剪刀救了自己后才过来。她本以为可以得到安慰和关心，但是迎来的是许昶荣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和侮辱：“你穿成这样勾引谁？”“这么急着嫁人我给你找个男人要不要？”“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女儿？”……
　　那天，许荞红着眼问他，明明是她被欺负了，自己的爸爸还要这样说她，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陈丽云听后捂住眼睛，然后紧紧的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说：“我们的阿九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我们不听他的话，都过去了。”
　　我们的阿九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

　　许荞六点半到了兼职的地方，是个奶茶店，环境好，老板娘人也好，很照顾她。
　　晚上人不是很多，就来来往往的一些学生和年轻人。
　　她把头发利落的扎成一个丸子头，穿着围裙，里面是校服，尽显清纯。
　　“小妹妹，来杯杨枝甘露。”靠窗的人招呼了一声，声音干净透彻，许荞一下就听出来了这声音只来自一个人—沈执尧。
　　她转头一看，他坐在凳子上，靠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手机被拿在手里随着咋弄着。
　　“哟，在这儿兼职呢？”他装成一副惊讶的样子问她。
　　“明知故问干什么？”她把他看的干干净净的，直接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他不说话了，盯着她，她今天和平时的发型不一样，头发扎的比以前干净些。他看着轻笑了一声。
　　他对她的感情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一个人，之所以一直和她在一起，靠近她，只是为了有一个人能陪自己。
　　就比如许荞。
　　沈执尧自从母亲走后，对世界就没有了留恋，至于他为什么还会想要活着，这个想法是在遇到她之后才有的。
　　“喏，小费—”他两指之间夹着一张一百，半靠着椅子。
　　许荞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钱，晃了晃，“谢谢这位帅哥点的8杯杨枝甘露！”
　　沈执尧收回了手，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小小一只，看着风一吹就能倒下，是怎么撑过那段浑噩的时间的。
　　许荞嘴上说说，还是给他做了一杯奶茶，剩下的钱补给了他。“这是你的钱，慢用。”她把奶茶放到桌子上，零钱被她放在他面前。
　　他勾了勾唇，低下眼，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很大一团，紫青色的。他皱了皱眉，开口问：“你手怎么回事？”
　　许荞看了眼，用左手盖住，笑了笑“没什么？兼职总会有不好的时候。”
　　她框不了他，在她说话的那一刻，沈执尧就知道，她在瞒他。
　　“你最好别骗我。”他盯着她的眼睛，怪冷的。“没事，你快喝吧，等会儿不好喝了。”
　　他没说话，默默的把奶茶移到了她面前，示意了一下“你喝，我不喜欢喝甜的。”
　　那你还点奶茶干什么！干脆去喝那无糖的咖啡啊。许荞被弄无语了，但是不喝白不喝，直接把奶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冲着他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
　　“穿这么点？不冷？”他裹了裹身上的冲锋衣，下巴点了点她身上的短袖校服。
　　还没到夏天，早晨和晚上还是有点冷，所以大部分人还是穿了件外套的。
　　“有暖气的，不冷。”她笑着回答他。
　　沈执尧挑眉，“多久下班？我送你。”
　　许荞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行”说完他低下头拿起手机开始玩手机。两人的对话结束，各干各的事。
　　“喂”沈执尧接了个电话，一接通就是对面周延的大嗓门。
　　“尧哥，来 Happy一下啊！”周延的声音有点大，传到了许荞的耳朵里。
　　“有事”他把手机拿远了点。
　　“什么事啊？不会是陪你女朋友吧！”
　　他看了她一眼，许荞在擦桌子，没注意到他。
　　“差不多吧”他轻咳了一声，手足成拳头捂住嘴小声说了句。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炸了锅，他没听他们把锅炸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