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情人》拼西西

6、6

　　6.

　　越日，几个赛事的官媒都报道了斑退役的新闻。

　　总有些追求标新立异的营销号，为了在堆山积海的相关话题里博人眼球，甚至提出说斑退役的真相实则是害怕输给新人；知道自己拿不到总冠军才会落荒而逃。

　　云乐气得发抖，不是她的唇枪舌剑赢不过诡辩，而是惊异于他们竟然可以这么荒谬，就连她一个本该带有主观色彩的千手姓人都看不下去。和被一叶蔽目的人讲道理比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难，她就是键盘敲出火星，也传不进他们的一己世界。

　　她在视频里说的七窍生烟，口沫横飞，屏幕那边素来桀骜的斑却只一笑，眉头都没歪一下，好像被恶语评之的人不是他自己，反被她气鼓鼓皱成小包子模样逗笑似的。

　　倘若他真有他们笔下千分之一的刻薄，心胸如此狭窄都可以让他们发不出声音，只要他愿意，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

　　新年过后就是情人节了。

　　往年的情人节对云乐来说，不过是二月里普通的一天，多了些热闹而已。街上随处可见卖花的人，热烈的红玫瑰装点起了整座城市，堪比平安夜的圣诞乐，亦多出许多牵着手，共围一条围巾给彼此温暖的情侣。

　　再就是从高中开始，扉间那时候还在读大学。她每年都会应邀，和她的饭票兼饭搭子扉间一起吃个饭。她会再一起叫上柱间，但他只来过一两次，和他们的大嫂谈恋爱后就更忙了……

　　今年却多了一团复杂的乱麻，从他出现的那天，它就开始悬绕在云乐心里，赶不走也放不下。而乱麻的另一端就掌握在他手中，正是因为他，她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紧张起来。

　　早上部门老大请大家喝了奶茶，大家好像都记得今天的日子。

　　工位最近的A子B子打趣起C子男朋友送来的戴安娜粉玫瑰。她们又聊到餐厅位子难订，A子穿了漂亮的裙子，和她的珍珠耳环很搭。云乐还注意到，今早一进办公室的她就容光焕发。

　　踏实工作的云乐，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里的资料，却心不在焉，一个字都没有认出来。

　　斑上星期就去涡之国工作了，16号才回来。可是16号以后也没有邀请她。虽说他们没有确认情侣关系，他甚至没有正式表白，平常联系也不多，但这个特殊的日子她的手机，就像坏死了一样，只要关掉公众号，连条消息都没有。

　　她昨天还刷到有人在涡之国偶遇他的小绿书。果然，他对自己那些明里暗里的招惹，都只是一时兴起，随便挑逗她玩玩罢了。

　　想也想象得到，他有那么多情人，平常就连绯闻p友名字都不重样，何况这个特殊的日子，分身乏术都送不完的雨露，哪里还能抽空陪她聊纯爱。

　　午后，她与世隔绝的手机终于响了，外卖员带来了她的礼物。

　　尽管没有花束那么打眼，漂亮的包装还是引来了同事们的目光。碍于她还是刚刚入职一个月的新人，大家都还不是很熟悉，才没有打趣得太狠。

　　拆开精致的包装，里面是一盒价格不菲的巧克力，她有段时间很喜欢这个牌子。

　　时间不早不晚，扉间的电话打了过来。“有没有收到巧克力？”

　　他忙了一上午，现在才抽出时间。“我今天还有个项目要改，恐怕要在公司忙通宵，所以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

　　她已经忘记这回事了。“我知道了。不用找司机，我自己搭地铁回去就行了。恩，我会小心的……”

　　云乐吃完晚饭，就上楼洗澡，换上了毛绒睡衣。说不失落，那是谎话。

　　俗话说物极必反，收获了满满一整天的沉寂，失望，她已经不想再去探寻斑的动态了。正好她还没有考虑清楚，该拿怎样的态度处理和他的关系，就已在沉寂中浮出了清晰的答案。

　　商业街还是人潮攒动，她一个人半倚半躺在床上，光影在她平静的脸上切换。老电影里播放到尾声前的高潮，因身份的悬殊，父母的反对，女主角为了她的爱情与家族抗争时，她的来电铃声第三次响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同市陌生的号码。对方说，“您好，我是快递员。”

　　“我这里有个您的快递，您这边是私人住宅区，我没办法进到大门，所以需要您出来取一下。”

　　不知扉间又买了什么给她，云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么晚还会派送吗？”

　　“因为是加急快件，今天必须送完，所以需要您亲自签收。”

　　“这样的吗，那请保安室的人替我签收保管吧，或者您可以把电话给他们，我和他们说下……”

　　“不可以！”听她这么说，那边忽然提高了声音，急声道。“不可以代收，那个似乎是贵重物品！您就出来拿一下吧，我就在大门口！”

　　她从来没见过派送到这么晚的快递，让人不禁生疑，好在门口有保安室和监控。

　　云乐穿着睡衣出来，特地和保安们打了个招呼。她走到大门口，外面铺满橙黄的街灯下却空无一人。

　　“……我没有看到你。”

　　她回拨过去，那边说道，“您往出来的方向，走十几米，我们就在这……”

　　千手大宅建在私人土地上，周围没有其他住宅，大门外的街道不算宽敞。

　　云乐沿着步道走过去，就看到了伯父和哥哥口中的危险恶魔。本该在几百公里外的斑，他就站在街对面。暗夜这笔浓墨重彩勾勒出的英气，让人绝不会认错混淆。加上他身上所穿的长款黑色外衣，说是电影中孤冷神秘，散发着诱惑的吸血鬼男爵也不为过。而她，大概就是误闯进黑森林的白鹿。

　　他此刻像迪士尼为女孩子实现公主梦的玩偶，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持着无数梦幻的气球。

　　“你的快递到了！”电话传出的声音与醇厚的声线融合在了一起。他身后停着一辆车，司机手里还拿着未挂断的电话。刚刚和她通话的人大概就是这位司机。

　　按道理来讲，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手里那一大簇色彩斑斓，闪着灯的啵啵气球更为醒目。勾住她心魄的却是他唇角扬起的一抹漫不经意的笑，这大概是她收到过的最好一份的礼物。

　　“阿拉，你没有穿快递公司的衣服。”云乐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着要投诉，哪有人穿这么帅送快递的。“我还以为宇智波先生，是散步散到我家门口了呢？”

　　“是私人快递员。”

　　原本打算忙完涡之国的事，回到南贺川再约她的。都怪辰彦，从前天就念叨起情人节的事，这些节日斑倒不甚在意，只是隐隐之间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想在这天见到她。

　　工作计划排得满满当当，他预先无法确定能不能挤出空闲，回来的机票都是今天下午临时订的，来不及准备礼物。他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路上卖花的都只剩下零星几支，没那么精神奕奕了，经过商场门口就看到了卖气球的小贩……他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觉了，看到她眼里亮起的星光，他突然觉得这几天没日没夜，饭都顾不上吃的忙碌是值得的。

　　他用灼热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来意。

　　“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司机去旁边抽烟了，斑这会才想起来嫌弃，幸好是大晚上，路人也只能对着天窗外的气球行注目礼。

　　“啊啊！”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太急于脱手。差点看着它们飞走，吓得云乐露出了扁桃体。斑握住她的手才抓稳，夜晚的温度有些轻寒，隔着皮手套他温热的手掌安抚了她的全部不安。

　　幸福的分量握在手中有些重。她眼中映着它们梦幻的光芒，好像比收到了奢侈的珠宝还开心。这里每只气球都有20寸以上，每个都有它独特的绮丽，根本挑不出它只更可爱。

　　云乐尝试按排统计，每次数不到几个就乱了，“这里有多少只气球？不知道你的情人够不够分？”

　　“它全部都属于一个人的。”

　　“你还没有签收呢，小姐。”斑唇角挑一起弯弧度提醒她道，“今天不是joker了吧？”

　　如果他真的是恶魔，那么她甘愿献上脖颈，与他在地狱里共舞。

　　云乐拉低他握着无数气球的手，跃过了猜忌试探，在他脸侧上印下滚热的一吻，与他唇舌缠绵，沉沦向深海。

　　**

　　三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去年这时亦是如此，太阳一连消极怠工了好几日，阴恻恻的天色里夹藏着暗凉。

　　“抱歉！让大明星先生久等了！”

　　斑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公司楼前的小路上，虽说她部门的同事认识斑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这个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她宁肯每次多走一个路口。

　　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等的人。她穿了一件宽松的大毛衣外套，厚厚的格子围巾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显得她的头更小了，整个人都好像圆滚滚的，钻进车子时像只敏捷的刺猬。

　　他也刚到几分钟而已。“有没有考虑辞职，换个工作？”斑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一见到她就调侃。

　　“嘛~现在的同事也挺好的。”

　　她现在在猿飞公司工作。正如她意料，伯父早就为她安排好了‘出路’，知道她不喜欢回到自家公司吃空饷，就让她先进入猿飞集团学习。猿飞家与千手家世代交好，现任总经理猿飞佐助，还是扉间大学学弟，在猿飞的「照顾」下，她的工作自然不会重要到哪去。就算要换也只是换到其他千手家鞭长所及的地方，继续做着虚职。

　　“女朋友最近已经有了，我身边还缺一个贴身秘书，你面试通过了。”斑对现在很受欢迎的手串文化毫无兴致。但是他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斑拉过云乐有点凉的手放在腿上细细摩挲，它看起来那么纤细，可握起来又是那么柔软，怎么揉捏都不会厌烦。“柱间也真是的，把你委托给我不就好了？”

　　那不是羊入虎口？云乐用仅剩的一只手朝他做了一个鄙夷的神情，“宇智波总裁就是这么面试，选择秘书的吗？”

　　如果不是看他长得帅早就报警了。云乐侧目欣赏着斑开车的样子，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有着运筹帷幄的轻松。

　　她以为的斑应该日常也会开着声浪拉风的跑车，利用他出神入化的技艺在路上一骑绝尘，甚至比其他二代更加张扬。实际上他的狂野恣意，只展现于那个特定的赛场，或是空旷的地方娱乐性质的友谊赛。平常的他展现出泰然的沉稳，她对这个大魔王又有了新的认知。

　　“幸好你不是我的领航员。”

　　“你是在嫌弃，说我笨吗？”

　　比赛中就她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一定会让他的下腹红温，非得退出比赛，换个赛道开车不可。

　　他没有解释。斑刚才就注意到，她拿着一大包东西。“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重。”

　　“是扉哥买的暖宝宝，直接寄到公司来了。每年这时候屋子里总是冷嗖嗖的，我又怕冷，有时候还会肚子痛，先前也一直是这样，不等我自己买，东西就到了。不过公司里暖风给的很足，用不到那么多了，我就拿回来一部分。的确有点重呢！”

　　又是扉间！

　　斑明显皱起了眉，“他管得也太宽了吧？”

　　“哥哥们和伯父一样，都很疼我啊！”

　　斑似乎根本没听进她的话。“你平常上下班，都是他接送你？”

　　云乐狐疑地「恩」了一声，上次已经和斑解释过了。她工作才一个月多，不过她的「专车」只有早上稳定，下班扉间还有应酬或很多事做，经常走不了。就像今天，恰逢斑也不忙。上次斑临时打电话过来约她一起吃晚饭，她已经坐上了车子。幸亏扉间没看出什么，吓得她直接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汗都要冒出来了。

　　“按距离算你家离金融中心更近，路程上也是先经过千手公司。他每天都要绕一个圈子先到猿飞公司，再去到公司。猿飞公司的选址也是繁华地段，多出来的这段路早上那个时间，交通并不顺畅。”

　　“确实有点兜圈子，我也和扉哥说过好几次，让千手大厦附近放下我就行了，他还是会帮送到门口。”早上交通拥挤，她从千手大厦附近搭地铁和开车到猿飞公司，所用的时间实际上都差不多，开车并快不了多少。

　　“你不是考下驾照了吗？”

　　“驾照是有。”千手家不缺闲车，伯父也有送她一辆新车的意思。“不过去年才拿到，也没开过几次。扉哥说我自己一个人，那个时间路面又复杂不安全。”

　　上次说得比较粗略，大概亦是说到这，斑重复了一句「扉间」之后就是变得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半晌地沉默。

　　这次短暂沉默后，斑意味深长说，“你不觉得他对你太好了吗？”

　　“两个哥哥都把我当做亲生妹妹疼爱，我很感激。”

　　“柱间也会记住你帮你买红糖，整天对你嘘寒问暖？每天想着下班来接你吗？”

　　“假如我现在打电话给大哥，他也会来接我的，至少派人过来。而且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粘着柱间，和大哥关系更亲近，一直到国中还会挽着他打打闹闹。只是他现在忙得人都很难见上一面，且有了妻子女儿，是别人的丈夫。我毕竟是个外人，不方便像过去一样不拘小节了；扉哥本来就细心，不像柱间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有时候像家长一样说教我们俩。他就是爱操心的性格呀，所以做事当然更周到！”

　　斑仍旧一脸严肃，阴晦的脸色未必天色晴朗几分。“我看他操得是你男朋友这份心！”

　　男人都是领地动物，以为全世界的同性都是觊觎他女人的敌人。云乐只觉是无稽之谈。“神经！”

　　**

　　“恭喜你今天不用加班，快回去和男朋友庆祝吧。”辰彦经过斑的秘书，来到他可以俯瞰整个南贺江的办公室。“泉奈和火核在群说已经出发了，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

　　今晚的兄弟饭局是大半月前就约下的。见斑电脑都阖上了，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辰彦道。“不是还有事做吧？你的秘书可是都在背后和同事说，每天加班都快忘记男朋友的样子了。”

　　“我打个电话。”说着电话接通了，那边女生的声音在安静空阔的办公室里格外真切，“我已经到了，在转角的咖啡店这边，太近怕被人遇到……”

　　“我现在下去，你到停车场来吧。”

　　斑穿上外套准备走了，转身发现辰彦却坐在了他的主位上，他优哉游哉转动着座椅。“你要带谁一起去？”

　　“快点走吧！”

　　云乐来到斑说的位置，找到了斑的车，一路上都紧张兮兮。整栋大楼都是宇智波集团，宇智波总公司就在这里。她连刚刚进来刷电子工作证时，保安的注视都让她觉得如芒在背，生怕他们多问一句工作证的主人。虽然千手同宇智波没有往来，但保不准千手家的朋友来这里办事情，她害怕被哪双眼睛捉到，更怕碰见熟人。

　　幸在没一会的功夫，斑就下来了。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过了下班时间，和斑同一台电梯出来了很多人，她仓促的眼神扫过去多数是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斑不怒而威的气场致使下属一般不会主动来搭话求死，他走在最前头。落后的辰彦在热络地回应下属发起的话题。

　　“上车吧。那家伙知道地址会跟来的。”

　　“阿拉，原来是那个小妹妹……”辰彦望向斑的方向道。

　　上次让他难堪还够！宇智波燚次比辰彦更早看见云乐，他还以为她是来找事情的，差点就责问出来，直到她和斑一起上了他的车，还牵着手。不知斑有意或无意，上车前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脸色已经难看到黄蔫如菜色。若不是助理悄悄拉他几下，他还微张着嘴巴楞在呆滞中，不能回过神来。

　　“辰彦哥……！”他想寻求于辰彦，又意识到还有其他同事在，后者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做事吧！”

　　目送辰彦的车离开，其他人也分散开去取各自的车子了。助理才用仅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你看见了吗？那个女的不是千手云乐吗？”

　　“我又不是瞎子！*！”宇智波燚次不敢外露情绪，只恼烦得松开了领带，撑起西装外套叉着腰道。“好个小婊*！手脚倒是挺快的，爬到那么高的床上去了！”

　　斑也是！不过一个女人，一块小点心而已，难怪他当时会那么生气，甚至让周围人都感到奇怪。原来是他自己想吃。

　　“大少爷一定也就是贪个新鲜玩玩！柱间的宝贝妹妹，在床上哭着求饶，这个画面怎么会不爽呢？”

　　“大老板的事我们管不到，会长又这么忌讳与千手家沾边的，我们就当不知道吧？辰总不也是这个意思？”本来就是想报复千手家不成，反伤了自己。助理知道他憋着一口气，也只能劝他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现在公司的事情就是大少爷拿主意了，照这样看来再过几年会长就要彻底退休了。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千手家的婊子拿自己前途和性命开玩笑啊！”

　　助理的忠言让气到发汗的宇智波燚次忽然一冷。

　　辰彦和斑一起到达，差不多同时下了车。

　　他道，“听电话里的声音，我还以为是百合呢。”

　　说完就先进餐厅区了，云乐和斑走在后面，她垂下唇角问道，“亲爱的，百合是谁？”

　　“不要听他乱说。”

　　烟熏的焦香迎面扑来。这是一家雷之国风情的烤肉酒吧，他们预定了室外草地的位置。

　　泉奈和火核已经到了。泉奈她见过了，他对她的目光有些稍加刮目相待了。火核她第一次见，尽管他不认识她，这位冷面帅哥还是露出一闪而过的惊讶。

　　宇智波家的颜值似乎没有上限，翻译过来就是说他们永远可以帅出你的认知，他们穿着不同面积黑色的衣服，各自都有着不同的摄人心魄之处。她好像一下穿越进了什么男子天团。

　　虽然她远离千手公司的事，他们几个的名字也都是她能够从伯父口中听到的。

　　面对这些宇智波家的中流砥柱，云乐应该紧张的，可是她肚子实在太饿了，连畏怯都顾不上了。

　　“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饿啊，中午的拉面竟然有芹菜！简直是针对我的暗器！结果只吃了一个温泉蛋，我的肚子现在就在委屈的哭呢！”她毫不掩饰的说，云乐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我要吃这个烤牛小排，芝士披萨……”

　　“我也有点想吃披萨了，好久没吃了，上次也是和哥哥一起。”

　　火核接着泉奈说，“这家披萨的评价也不错，那就要大一点的吧？”

　　“我还想吃这个三文鱼沙拉，可是我不想吃下面的菜叶子。”她现在饿得只想吃肉，不过这些她不是大概率，而是百分百吃不完。

　　“可以。”他多吃些蔬菜也没什么不好，就当作健康餐了。

　　不知是因顾忌她这个千手族人在场，还是他们原就不喜欢谈工作。他们的话题从几家无关紧要的集团，千手家大概也知晓的公开信息，到最近的搏击比赛。

　　“前阵子忙得吃饭都没时间，一段时间没去健身房。现在卧推78竟然都失败了！”火核说道，“你前段时间受伤，再按照以前参加比赛时的要求再练，有没有吃力的感觉？”

　　云乐很喜欢这家餐厅的氛围。它不似其他高档那样，优雅的琴声之下人的肌肉却是紧绷的。铁架搭起的烤炉就在户外草坪中央，像大学时代松弛的BBQ，同时又有火候味道都比自己掌握更好的厨师，帮忙烤肉切好。

　　室内陆续坐满了人，似乎也有一场许多人的聚会，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和轻松中带点欢快的民谣。云乐手里拿着一角披萨在吃，好像听得投入，小鹿般的双瞳直巴巴地望着那边。若不是那里面闪烁着光烛，真会叫人以为她在傻傻发呆。

　　斑心说，简直像只刁狡的小狐狸，只有吃东西时是乖巧的。

　　他想起他们两个第一次约会，是她选的美术馆。她也是欣赏得这样投入，看得出她真心喜欢那些画，每一幅画前都可以站上好久。斑拿出手机，本来突发奇想想要将这一帧拍下来，又锁上了屏幕。他不想别人分享她的美好，这一幕、她的所有，全部属于他自己。

　　他对这种平面艺术没什么兴趣，只是跟在她后面。云乐偶尔的讲解也都畅通无阻，从斑的耳道左进右出。倒是她清澈恬淡，时而带点欣喜兴奋的语声停留在了他心里。

　　半天没有收到回声的云乐回过头来，见斑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勾勾的眼神也怪怪的，一摸他的前额和脸颊也是烫烫的，“你不舒服吗,亲爱的？”

　　“有一点……”她眼里倒映着他的成像，使斑的喉咙有些干燥发痒。

　　腿下一道不小不大的外力叫斑回过神来。

　　“你踹我干什么？”火核的话题掉在了地上，因为斑完全没有听到抛给自己的问题。他质问对面的辰彦，后者两臂叠搭在桌上，上身前倾，俊美脸上的耐人寻味，比在他的办公室时更浓了。

　　“你什么时候改变口味，爱吃素了？”云乐真的吃完了沙拉上的三文鱼，辰彦眼神点了一下，剩下的那一盘没什么滋味，光秃秃的青菜。在一桌唤醒食欲，让人垂涎的焦香油脂中，它被显得格外寡淡。

　　“我也没有说过不爱吃菜。”斑说着吃起了健康的沙拉。

　　辰彦调侃道，“你倒是挺会尽男朋友职责的。”

　　云乐吃了一口新端上来的巴菲，就推给了斑道，“这个焦糖太甜了！”

　　泡芙顶上若云朵一样蓬松的奶油，少了大半朵。云乐没有注意到，自己嘴巴上沾到了奶油。斑剜了一勺缺口处，同时沾着她味道的奶油在味蕾上融化，“是有一点甜……”

　　辰彦往椅背靠了靠，对泉奈道，他的眼睛却是注视着对面，一幅看戏的样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泉奈剐他一眼，“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