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总想让我BE》青月温山梦

12、贵公子的鬼新娘（12）

　　那边吴芍华的剑脱了手，宋绮倾的古筝自然也停住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生怕一不留神便得罪了人，空气再度凝固了起来。

　　吴芍华咽了咽口水，还想保持冷静，上前行礼道：“顾大人，一时失了手，实在抱歉。”

　　谁知顾芷渊那边面露疑惑道：“这与在下有什么关系呢？那剑又未与在下有所接触。”

　　吴芍华听他这么说以为是对方放了自己一马，于是连忙对着郑蜇怯深深行了一礼道：“郑公子，无意误伤了您，还望海涵！”

　　郑蜇怯如今恨不得离开这个丢脸的地方，但到底爱面子，于是装着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事，小伤，不必自责。”

　　吴芍华闻言松了口气，正要捡起地上的剑退下，谁知那边顾芷渊却又开口了：“吴小姐还落下了一个人没道歉吧。”

　　吴芍华疑惑地望向顾芷渊的方向，有些不解她说的是谁，却一眼看到了他旁边的尹小果，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她的手方才被打的可不轻，明日定是要青紫的，只不过想着到底对方是顾芷渊的丫鬟，不好追究，这才没说什么。

　　如今看顾芷渊的意思，自己竟还要向她道歉嘛？

　　吴芍华心中暗骂了几句，深吸了口气，走到尹小果面前弯下腰，脸上挂上僵硬的笑道：“小妹妹，不好意思哈，刚才吓到你了。”

　　吴芍华感觉自己已经够体面的了，所以说完也不想之前那样等回复，而是笑了笑便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料，一直没说话的竹月姑姑这时却拦住了她，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吴小姐，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吴芍华都快崩溃了，自己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姐，和顾芷渊、郑蜇怯道歉也就算了，难道还要低声下气给一个丫鬟道歉嘛？

　　吴芍华刚想说些什么，谁知，就在此时，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竹月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声后，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竹月姑姑接过后扬起声音道：“太后懿旨！”

　　众人便都一齐跪倒到地上，除了宣读懿旨的竹月姑姑和仗着没人看到的黎枣。

　　“尹氏小果，聪慧敏捷，克令克柔，深得哀家之心，着令封为’安宁郡主‘，赐黄金万两，宝物无数，念及年幼，交由顾府教养，直至及笄。”

　　听到懿旨的吴芍华顿时失了方才的从容，郡主？太后娘娘怎么会封一个野丫头为郡主？

　　随着疑问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吴芍华知道这件事是无法善了的了。

　　果然，众人跪拜起身后，竹月接着对吴芍华道：“太后娘娘知道你伤害到了郡主，十分生气，命你在家禁足一年，好好抄书静心。”

　　吴芍华眼睛瞬间睁大，太后娘娘远在翊坤宫，怎么可能立刻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这分明…分明就是她随口说的！

　　可是吴芍华看着竹月姑姑严肃的表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平日里引以为豪的脑袋此刻空白一片，只留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若就这样应下惩罚，自己的名声便臭了，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是不会娶一个不被太后厌恶的女子的，家中主母和其他姐妹更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的，甚至连父亲的宠爱也会不复存在。

　　一想到这里，吴芍华慌不择路，回头哀切地望向宋绮倾，想让她为自己美言几句。

　　宋绮倾看到后起了恻隐之心，毕竟对方是为了自己才站出来舞剑，刚想说些什么，没成想一抬头却看到了郑蜇怯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中透着浓浓的警告，实在让人心惊。

　　宋绮倾脑子这才勉强开始转动起来，嫁入郑府后，婆婆是个软弱温和的性子，丈夫又因觉得亏欠事事谦让，小叔子平日里看着哥哥的面子对自己也算照顾有加，竟险些忘了这位小叔子才是如今大房真正的掌权人了。

　　于是，宋绮倾便也没敢再说些什么了，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吴芍华后低下了头。

　　吴芍华见状最后一丝希望也消散了，瘫软在地。

　　竹月见她久久不应旨，语气略带不快地说：“吴小姐，你难道想抗旨吗？”

　　吴芍华如今心中无限后悔，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于是只能声音略带颤抖道：“臣女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日后定会好好反省自身！”

　　******

　　回府的路上，黎枣心情极好，拿尹小果郡主的身份打趣她，把尹小果逗得脸通红，双手更是舞得不停，关键是黎枣还十分赖皮地在尹小果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闭上眼，不去看她的话。

　　顾芷渊见她这样，心中也是开心的，但是，他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唠叨了几句：“阿枣，刚才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怎么，心疼了？”黎枣睁开眼，望向顾芷渊道，“倘若不是太后娘娘和竹月姑姑的命令，你是不是便不会追究？”

　　顾芷渊并未反驳，察觉到黎枣的异常态度后，放柔语气想要安抚黎枣的情绪：“阿枣，没必要为了他们生气。”

　　谁知，这句话竟让黎枣更加火大：“是啊，没必要！都是我一厢情愿为你出头，都忘了你顾大公子根本不在意了，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好了！”

　　说罢，黎枣就自己打开车帘飞了出去，顾芷渊想要拦却没能拦得住，只拉住了想跟着去的尹小果。

　　尹小果还想挣扎，却听到顾芷渊说：“你追不上的。”

　　尹小果有些焦急，连忙比划着问顾芷渊知不知道黎枣去哪了，顾芷渊手揉了揉更加痛的太阳穴后，闭上眼道：“无论在哪，我都会找到她的。”

　　只是找到后呢，他该如何面对她？她还愿意和自己回来吗？

　　原先去找她，只是因为慈空方丈说她会是自己的一线生机。她于自己而言是有用的人，他不介意用些计策，甚至是不入流的法子去让她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也会尽自己所能让她得到想得到的一切作为答谢。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想法开始有所改变的呢？

　　像是今日，她自愿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刀，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去保护自己，但他却没有一丝成功的喜悦。

　　因为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同了，起初的利用之心早就被其他心思掩盖，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爱上了她，偏偏爱上的是她。

　　他们的相遇相知是出于谎言，浓情蜜意的背后是自己的步步为营，满腹算计，甚至未来是一望无际的黑色。

　　他们会有未来吗，光是人和鬼的身份差异，便是一道巨大的天堑，横亘在他和阿枣之间。

　　顾芷渊望着前方的车帘，思绪越飘越远。

　　尹小果也闭上了眼，离顾芷渊远远的。

　　没有黎枣在时，两人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谁也不搭理谁。

　　马蹄的哒哒声便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乐。

　　******

　　【宿主宿主，你要去哪里呀？】404见黎枣越飞越远，没忍住问道。

　　黎枣闻言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

　　一下子，黎枣就像是泄了气似的，找了一个粗壮的树枝，双手一撑便坐了上去。

　　她只是心中觉得很烦，刚才的春日宴让她察觉到有些事情其实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只是自己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之中，才没察觉出来。

　　像是她原先给自己设定的小白花形象，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在顾芷渊一日又一日的放纵下，她越来越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这是很可怕的迹象，说明她将顾芷渊视作了自己人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她不能这样，她是来解决这个世界的BUG的，是来让顾芷渊自愿自我消亡的，自己应该将他只视作一个没有生命的小说人物，像是游戏中终将被骑士消灭的大BOSS，或是电脑中一段错误的代码的。

　　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去伤害他，或者说像是系统当初那样，不要脸的说一句他们是去“创建美好新生活”的。

　　但她做不到，她隐隐感受到了自己对顾芷渊的情感，以及系统所做事情的不妥，便不能视若无睹，这不是她的性格。

　　黎枣知道，继续现在的操作会是一个更加轻松的选择。

　　自己不用管离开后的世界事实上会怎么样，或者顾芷渊会如何，只需要让顾芷渊自我消亡，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将剩下的交给系统那边处理了。

　　若在离开这个世界后能将这里忘得一干二净，那便更是连精神上的负担都没有了。

　　这也是她一开始的计划，她不是个良善的人，自己能够活下去还可以获得大量的能力，去变得强大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顾芷渊对自己真的过于好了，就像她那个养母似的，好到她这个蛇蝎懒人愿意为了他麻烦这一回，去寻找第二条路，一条可能会更加艰难，但是能三赢的路。

　　可是，好难啊～刚怎么办好呀。

　　怪不得之前有阿嬷说过，爱情是地牢，越碰越苍老呢！

　　要考虑那么多能不苍老吗？！

　　黎枣坐在树上无能狂怒，挥舞着双手揍着空中浮现出来的顾芷渊的脸！

　　啊啊啊！都怪你，没事对人这么好干嘛，我只想乖乖当个坏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系统空间里的404看着黎枣对着空气张牙舞爪，有些害怕的抱住自己，之前就听说有宿主压力过大疯掉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在它身上吧，他还是个刚生产出来的系统宝宝啊！

　　******

　　深夜，杨叶楼中。

　　尹小果久等黎枣不回，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而顾芷渊却笔直地坐在黎枣的床上。

　　顾芷渊静静地望着房间，这间房间的家具早就不是当初让小厮搬进来时的布局了，所有的家具都是按照黎枣喜欢的方式，自己一点点重新排的。

　　后面还应黎枣的喜好加了一些别的新奇的物件，衣橱内也全是他之前为黎枣置办的衣物，一年四季的，只要是他瞧着好的便都拿来送给黎枣。

　　可以说，无论是谁进来，都能感受到这间屋子属于一个女子，而如今屋子的主人却不见了。

　　顾芷渊垂下眼，更加落寞，心也开始隐隐抽痛，预示着主人的不适，这是在与黎枣相处后便鲜少发生的。

　　确实如慈空方丈所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好，虽与正常人还有所差异，但最起码不会像初见时那样动不动晕倒了。

　　心脏的抽动让顾芷渊的脑袋有些昏沉，靠在床栏上，迷迷糊糊想着不知阿枣如今在何处，她今日除了在车上便没吃什么，不知会不会饿了。

　　想到这里，顾芷渊努力睁开眼皮，左手撑着床便想起来去吩咐小厨房备些吃食。

　　谁知刚艰难地起来却感受到房间的门被外面打开了，这个房间本就应该只有自己，阿枣和尹小果能进来，其他人都被禁止进来了。

　　如今黎枣“离家出走”，以她的脾气，按理说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而尹小果已经入睡，那么会是谁呢？

　　顾芷渊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名便是——林信。

　　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排除在外，阿信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无所拘束，但是骨子里还是个守礼节的，所以大概不会是他，他不会半夜潜入这里的。

　　再者，外面有暗卫守着，若有人想要进来必然会被阻挡，所以——那个最不可能的人反而却是最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