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在敌府受宠若惊》荒石

3、三小姐很诧异，国公姬妾地位太低了

　　云霜三十八城，除去云城佛教盛行，此外民众多数跟着国王信仰圣教，圣主神是康家皇族的保护神，也是云霜百姓的光明神。据说如今就算在霜家地盘也有不少崇奉圣主神的人，就连国公府中也不乏其人。
　　三小姐虽忘却了前尘，却仍认得圣主，就如依旧知道兄长是兄长，小姐是小姐一般。
　　正因知晓圣主于云霜人便犹如上苍主宰，三小姐心中一块大石倒是有了着落，所谓“圣主送来”无异于“天降”的另一说法，无非是指她来路不明。
　　她是失落了记忆，被人捡拾了来？
　　或是三小姐本有其人，她附身到了这位三小姐身上？
　　又或者她本就是三小姐，只不过被故意弄失了记忆？
　　千头万绪，一片迷茫，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等待真相浮现。
　　第二日，三小姐又一次送走姑老夫人和那位来得不情不愿的表小姐，随后一群熟悉的声音又来了。
　　是昨日那群夫人又来了，每次倒是像算准了似的。
　　无忧又想拦她们，便使了个坏，出去与她们讲了起来：“有劳夫人们牵挂，三小姐一切皆好，府上的医师和宫里的御医都说了，三小姐须得静养，不可劳累。姑老夫人和表小姐才走开，小姐困了刚躺下，怕是又得让夫人们改日前来了。”
　　“无忧，我们不打扰三小姐，就看一眼小姐。”
　　“小姐尽管休息，我们望一望便走。”
　　门外众人纷纷言语，似不肯离去。然而无忧颇为仗势，丝毫不让，众人竟不能迈入一步。
　　三小姐心中生疑，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
　　无虞并未领会，三小姐便只管看着她，无虞终于察觉，便问道：“小姐好心，是要让她们进来么？”
　　三小姐微微点头。
　　无虞却劝道：“小姐累了，尽管先歇着，不必理她们，有无忧呢。”
　　三小姐思忖一下，缓缓摇头。
　　“那无虞出去看看，夫人们在外头，怕是小姐歇得不安稳。”无虞语声温柔，想是个胆小却周到的侍女。
　　三小姐却觉得甚是别扭，无忧与无虞皆是贴身侍女，屋中其他侍女虽多，却都近不了身来与她言语。无忧爱自作主张，而无虞怕事，几乎言听计从。不想装个傻反而让小侍女拿捏了去。
　　很快，三小姐果然便听到无忧讲道：“小姐刚醒来，自然不能累着，你真是脑子有病么？小姐再累病了谁担责？”
　　“那让她们离去？”无虞压低了声音，“可三小姐……”
　　“三小姐只是不想听到她们聒噪。”
　　无虞被说服，没再反对。
　　两侍女从屏风后的门槛处离开，应是到了外屋，无忧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小姐怕吵，夫人们改日再来。”
　　“无虞！”一个声音转了目标，“昨日让你找人告知几时可来探视，你怎么也没个动静？”
　　“三小姐歇下了？”
　　“三小姐身子可好？”
　　想是无虞好讲话，这会儿让那群夫人们团团围住了。
　　“小姐叫你们吵得头疼了，”无虞终于找到了机会讲话，“夫人们行行好，安静一些吧！”
　　“嘘！轻声！”
　　门外竟听话地安静下来了。
　　一会儿，一个声音低声说道：“三小姐既然不方便，我们不进去就是。”
　　“我们也不是要勉强三小姐。”
　　“不如我们在外头等着，小姐歇息好了再见。”
　　“对，咱们不打扰三小姐就是。”
　　这群夫人竟铁了心要守出个结果。“那无虞给夫人们上些点心。”无虞好心说道。
　　“要棋子。”一个声音窃笑。
　　“咱们且在这厅里下会棋子呗。”
　　“这就给夫人们取来。”无虞顺从地回答。
　　屋外传来窃窃笑声，夫人们怕是有五六个，这会儿果真下起了棋。
　　屋内三小姐闭上双眼，然而她发现自己有一双出奇灵敏的耳朵，外头的动静全听个一清二楚，如此何能睡着。
　　某些夫人棋艺堪忧，嘴又碎，光听那叽喳声都想象得出棋局……如此叽喳了一炷香工夫，有些人的好奇之心终是压不住了。
　　“哎，”一个低微声音带着轻笑，试探说道，“咱们这位三小姐，可真是够神秘。”
　　“可不是。”另一个声音压低了回应。
　　“真是圣主送来的三小姐？”
　　“是这么听说。”声音懒洋洋。
　　“那我怎么还听讲宫里……”
　　“樱桃，你胆子真不小。”第三个声音打断了她。
　　“这有什么，我就好奇一下。”樱桃不服回道。
　　“我是为你好，你倒好，还不领情？”第三个声音讲道，“好奇心都用到宫里去了。”
　　“我只关心府里！”樱桃疾速回答。
　　“何必如此避讳，终究纸包不住火，”那懒洋洋声音反而有些肆无忌惮，“如此说来，三小姐真是圣主送来的女儿？”
　　屋中的三小姐猛然睁开眼睛。什么情况？她是圣主女儿？那她是天使了？
　　“如今争执可不在这。”第三个声音回答。
　　“山竹，这话什么意思？”
　　“她能不能做三小姐，还得看国公。”第四个声音回答。
　　“祸从口出，打住吧！”山竹的声音打断了大家。
　　“那说点无妨的，”樱桃显然好奇心大增，“早听说这位三小姐美丽绝伦，方才我出门遇见霜玉那小妮子脸上怅怅，怏怏不乐，正是探望了三小姐回去的，看情形可是嫉妒上了，只怕传言非虚。”
　　“是么？”懒洋洋的声音竟有一丝怅然，“那应该是吧……”
　　“那可是圣主送的女儿！”第三位讲道，笑声里有一丝讥讽，“怎么能差了呢！”
　　“没事，”一个声音娇柔地笑讲，“再迷人也是三小姐，跟咱们差着辈分呢！国公可是要当女儿养的。”
　　“是这个理……”
　　“你们可别先替国公开心，说了她未必能做三小姐……”
　　到底什么情况？还未必能做三小姐？
　　“无论如何也是小……”
　　“嘘！”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
　　一会儿，樱桃的声音诧异道：“国公怎么派你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客气讲道：“自然是怕夫人们无聊咯，请五位夫人一起去看傀儡戏呢。”
　　~
　　这一日，三小姐依旧并未见到那群夫人。
　　无忧前来身边轻声说与她听，原来五位夫人皆是国公姬妾，平常就颇为聒噪。
　　国公竟有莺莺燕燕的一群姬妾，人员还甚是不少。
　　这两日三小姐一直在为国公出现做准备，毕竟国公说起来是她父亲，这么重要的见面也不知会是何等情形。
　　然而国公一次也未曾出现。
　　倒是国公的人总是适时冒出，第一日便突然来喊了郎世子，说是国公有要事商议。其后又突然现身，把国公的姬妾们都喊走了。
　　“想是国公知晓了夫人们的动静，不愿她们打扰三小姐，特意来解围的。”无虞柔声与三小姐讲道。
　　“最好别让她们来，这群小夫人们嘴可碎着呢。”无忧对五位夫人颇有偏见，“也不知见了小姐会如何聒噪。”
　　“夫人们迟早会见到小姐，”无虞柔声劝道，“你可别白得罪狠了。”
　　“就不让她们见！”无忧撇嘴，仿佛与人较劲，又转向三小姐求助，“小姐也不乐意见她们吧？”
　　三小姐不置可否。其实她挺想见的。这群碎嘴的夫人，稍微一挖定有许多消息。但三小姐选择当哑巴，是免去了些麻烦，却让自己陷入另一个困境。
　　先走着瞧吧。
　　那群姬妾已上了门来，却还能叫这屋里的侍女们拦阻住，想是地位卑微，但还能连两名侍女都不如？
　　姬妾们嘴杂，已给三小姐心里添了一块大石。
　　能不能做三小姐还得看国公，这话听着还挺可怕，如此说来她并非真的三小姐？还是说需要国公鉴别？
　　她究竟是谁？又为何在此？
　　宫里来的陛下似乎颇有想法，而那想法又让王后反感。究竟是什么主意导致如此局面？她又为何要入宫……
　　三小姐想着众人言语及神色，显而易见三小姐这副身躯的容色应是令人惊羡。
　　屋子里并未见到任何自照之物，三小姐醒来后曾想问无虞要镜子，无虞却并未领会她的意思，便也就作罢。
　　但如今三小姐有些担忧，这副身子该不会是个妖艳女郎吧？
　　次日，无虞过来为她梳了头，又从盥洗盆里取了温毛巾来细细为她擦脸，完毕正要走开，三小姐却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想要什么？”无虞连忙问道。
　　三小姐目视铜水盆。
　　“小姐是要再洗一次么？”无忧察言观色地抢着问，不等三小姐点头，她已经又取了一条湿毛巾来。
　　三小姐的脸庞又被仔细擦了一遍，无忧的手小巧温暖，但并非她此刻想要的。
　　两名小侍女忙碌完，把盆子端走了，三小姐还是未能有机会临水自照。
　　但其实不必如此费劲，三小姐转眼又有了主意。
　　一会儿，无虞正在身旁，却见三小姐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无虞便问道：“小姐脸上是否不适？会不会痒？”
　　三小姐摇头。
　　“小姐脸上干净，”无虞眨了眨眼睛，“无有不妥，小姐放心。”
　　三小姐有点恼。这无虞小侍女是故意的么？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三小姐也不放弃，抬起另一只手，又摸了摸眉骨。
　　“小姐莫不是想上妆？”无虞疑惑地问。
　　“小姐要上妆？！”大约是捕捉到了“上妆”二字，两步外的无忧立刻趋近来，“放着我来！我上妆最在行！”
　　无忧双手灵敏，为三小姐上妆颇令人舒适。手指轻柔地在脸颊边游动时，三小姐恍恍惚惚竟有一种熟悉感，一股怅然而欢喜的感觉缓缓浮起心头。想是以前也有人这般为她梳妆打扮吧？
　　一会儿上好了妆，无忧十分满意，左右打量。
　　“小姐气色真好！小姐真是好底子！”
　　“好了，无忧，”无虞谨慎说道，“莫要弄巧成拙，小姐不须上浓妆。”
　　“小姐不必！”无忧连忙附和，“小姐可不是需要浓妆艳抹的俗人！镜子呢？”
　　无忧手脚利索，不知从哪儿飞快拿了面镜子来，“小姐快看！”
　　三小姐心脏顿时狂跳了起来。
　　如果镜子中是一张讨厌的脸，那可怎么办？
　　如果那面孔令自己恐惧，那可怎么办？
　　想想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镜中，说是自己的脸，那会产生什么后果？
　　那脸会不会有幽灵般的魔力，会不会反摄神魂……
　　不过三小姐委实多虑了，她并未有机会见到镜中的脸。
　　“无忧！”无虞喊了一声，忽地伸手拦开了镜子。
　　这回无忧竟不生气，反而恍然大悟，连忙捶了自己一下：“我真是有病！我真是有病！”
　　无忧打了自己几拳头后又笑了，嘻嘻讨好三小姐：“小姐！都怪我太激动了！小姐今天真好看！小姐要能出门就好了！外面雪天要晴了！”
　　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