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被遗忘的心跳 ...
-
简约风格屋内设计，白蓝色的墙壁，摆满漫画书的小书架，无处不在的淡淡的檀木熏香……入目，床头相框里排放整齐的两张照片。
顾凌四处摸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当他拿起床头照片，指尖摩挲过木质相框，存留的肌肉记忆让他潜意识打开，拿出照片，转到反面。
【每一天都要开心快乐，哥哥一直在。】
【哥，一定要一直在。】
哥哥的承诺，弟弟的期许，一笔一画刻在定格的时光，那时的所想，所及，都是彼此。
这原本就是一张照片，背景是医院，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面带微笑牢牢定格。后来照片被撕成了两半，不知所踪。再后来又被找回，强行拼在了一起，只是仔细摸去还是存在裂痕。
他抱着零散的相框和照片，倒身躺在床上，浓黑的长睫毛上下扫动，抬手再看了眼照片中的那人，只轻声叹了口气，狠狠砸下照片扔在床上。
不得不感慨。
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否挺让人意外的，和他有关的东西都那么熟悉，熟悉到感觉有些陌生，好像某人刻意安排的一出戏。
无论是少而又少的熟稔对话，还是一丝不变的一整个无可挑剔的家，都让顾凌不自觉的想放下戒备，特别是现在精神力的认可，难得的有放松的机会居然是现在……
顾凌狠狠唾弃了一句，撕下信息素抑制贴躺平，任由强势的信息素标记地盘。
顾靖柠带他来到房间后就回铭云提交工作报告了，走之前还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他拒绝了，对方也没强求什么，只嘱咐道:“我晚上回家，你先熟悉熟悉，午饭的话记得”吃。”
顾凌没见到这有保姆阿姨外人的存在，吃食的话估计是早有准备的。
顾靖柠走后，顾凌一个人逛遍了除了某间卧室的所有房间，去了后花园看了以前种的花，然后跟顾年聊了聊“生活”。
顾凌发现，年年可比某个不听话的有趣多了，聊的熟了有事就感觉他和他的主人真的很像，一举一动，甚至语言表达都很像，不禁的顾凌抢了小三的竹马，把小三一个机器凉到了一边。
“咚咚咚咚——”敲门声接连不断。
顾凌一开门，发现门外的小三，“那个……可以把年年还给我了吗？”扭捏作态的模样，两只支着手臂还绕了绕圈，对着顾凌说。
顾凌一阵沉默，刚想关门，他诧异中听到:
“吃午饭了吗？顾澜说他做好了。”顾靖柠的声音从顾澜那传出，清清冷冷的一如既往。顾靖柠本人现在确实在公司，但是空闲时间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应该并不过分。
顾凌不知道小三会做饭，或者说他没机会知道小三会做饭这件事，他不常在，也不常会吃一顿正常的饭。“正准备去，你可以不用一直看着我，协议期间我不会主动毁约。”
顾凌的意思直接点就是拒绝其他人干涉他的私人生活，更是这样带走监视意义的，顾靖柠看不见他那边的情况，只是听听声音而已，他怕打他电话更太刻意，对方不会领情。
显然，无论哪样结果都一样，顾凌排斥他很明显，顾靖柠无可奈何继续低头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强迫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去想干涉他。
而顾凌那，说是去吃饭，看着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胃口全无，实际上也没吃几口，就回了房间，吃的少也有一部分原因，他胃不好，但是全是他前几年自己作的。
自作自受。
重新躺回床上，他先给自己贴上了严严实实的信息素抑制贴，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物，一粒入喉，不一会儿陷入沉沉的昏迷状态，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
好像没过多久，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中潜意识从昏迷状态中醒来，但还是不曾醒来。
门外人礼貌的敲了几声，待没人回应后，刚站了会儿也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顾凌按着太阳穴起身，一只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让人看不出一丝不同寻常后，慵懒地起身打开房门。
顾凌用着没睡醒的语气，依着门框问:“有事?”换上家居服的顾靖柠就站在门外，没了那一套西装革履整个人都少了不少冷漠疏远。
“不饿吗？下来吃饭吧。”不久前下班的顾靖柠来过一次，敲了几声门无人应答后，因为其他原因匆匆离开。
当时他还记得有件重要事:前天、昨天，这紧连着的两天，他都有注意眼前的年轻人有习惯性很不休息身体的行为。比如:不好好吃饭，无论早中晚。
这次顾靖柠亲自下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家常菜，十几分钟前打算给他送进房避免两人同桌吃饭。
他还记得现在他们还是“不熟悉的"，顾凌很排斥他的亲近，除了不清醒的时候会乖的不像话。
顾凌走在顾靖柠身后全全跟着对来脚步来，一边他记得现在的身份，另一边看了窗外他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晚上了，要不然怎么能见到公司大忙人。
现在，主人请客人吃饭，没问题，也没拒绝的理由，顾凌没看到晚饭的时候是那么想的，落座后看到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饭食后又是另一回事儿事了。
青菜萝卜，白米饭……一看就是谁的手笔，赤裸裸的故意整的这么一顿饭，顾凌以前不挑食，现在突然让他吃这些，眼里的这几样菜，都让他挣扎的选择。
"不合胃口吗?"顾靖柠看出他的犹豫，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
"没有。”顾凌出口否认。
“嗯”，顾靖柠没拆拆穿他的心思，还给他用多余准备的筷子夹了菜，然后再就沉默下去专心吃着饭。
顾凌没在意碗里的，夹了桌子上的菜有些不确定的往嘴里送，意外的发现味道不错，最后每个菜都吃了不少。
换平常，顾靖柠的饭量是比不过顾凌的，但是有人陪着吃饭的时候食用量也会不自觉的增大，顾凌也一样，他很久没好好吃过的第一顿普通饭菜了。
一顿平常又难得的晚餐，只是坐在同一张桌子前一起吃饭，不言不语，沉默又仿佛诉说着难掩的喜悦。
饭后，家政机器人清理餐具，并且打扫卫生，顾靖柠手上还有不少工作等着去书房处理，只剩顾凌一个人闲来无事准备出门。
“少熬夜，早点睡，12点有禁宵。”前半句假如不出门的话，听着就是说给小孩听的，至于12点宵禁, 顾靖柠说，“不必要的用电深夜停用。”
出门的计划取消，“少熬夜，早点睡，”玩游戏都不能通宵，按着对方的要求来，他既没出门也没熬夜，打了几个小时游戏后，玩够了，洗漱后早早躺下。
陷入黑暗，它成为最安全的保护层，唯有窗户投进细微灯光，能让分清他现在到底在哪，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只是“遗落之地”。
他倒进软成一团的大床上，把脸埋在同样软乎乎的枕头上，他原本以为会失眠，后来没一会儿意识不断下沉，他睡着了。
智脑屏幕亮起，显示早2:10分，顾凌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后，霎时窗外划过骇人的闪电，惊雷骤雨相伴而来，随风而动啪嗒啪嗒敲击着窗户，留下哭泣的痕迹。
顾凌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正在哭泣的玻璃窗户前，冷漠的观察玻璃中反射出另一个自己，他好像也在流泪。这个想法萌生的突然，顾凌不喜欢雨，现在窗前的他睡意全无，眼底的一丝暗淡一闪而过。
房间的灯亮起，身上的寂寞陡然褪去，顾凌去楼下倒了杯水，指尖间晃着玻璃杯里的水，情绪不明。
“咔哒——”玻璃杯碰撞桌面，在极其安静的空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杯水不够让他冷静下来，烦……这种情绪，痛苦。
顾凌扶着额头上楼，经过顾靖柠的房间时他贴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他没想到突然间就病发了，还是太大意了，不应该的……药也按时吃过了，今天明明一切正常，“哥哥……”疼，疼，疼……
一墙之隔，顾凌在痛苦难忍时，忽然听见里面发出的声响，哐当一声噼啪炸裂，顾凌一惊蹭的起身，幸好门没锁，他顾不上什么直接推门而入。
一声惊雷，打破静默。
顾凌呼吸一停滞，眼前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心跳再次失常，头疼抵不过心脏收缩的疼痛，他在黑暗中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缩在角落，他周围是掉落的台灯，孤寂与无助从那人颤抖的身体上散发出。
熟悉了他冷漠，坚不可摧的样子，居然忘记了他们有过一样“噩梦”，失眠，梦魇，顾凌离开前以为那些都成为了他的过去式，只有他自己困在过去，无法挣脱。
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着共同的地方。
在这混乱的关系里，究竟谁是猎手又谁是猎物？到底谁会被谁辜负？还需要静静等待。
他向他靠近，还没等触碰到，倏然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这动作来的突然，顾凌不确定他是否清醒，“松开……”颇有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尝试推开身上那人，再……
但是没用，他反而被抱的更紧。
一开始就是半蹲着，后来被一拉一扯抱了个满怀，纹丝合缝的距离，顾凌也切实感受到了顾靖柠的恐惧，雷雨，还是雷雨夜。
止不住的话浑身颤抖，模模糊糊的低声喃喃，顾凌安安静静的等待，一遍遍聆听直到他说。
“快逃……”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雾蒙蒙的瞳孔，隐约反照着点点水光，他深陷梦魇，刚才哭了……
扑腾——坠入海底。
顾凌反抱住浑身冰冷的顾靖柠，肩头很快被眼泪打湿，那是无声的绝望，“是我，我在。”顾凌抽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同时慢慢释放出高级安抚信息素，贴近腺体所在的位置。
“别哭，不值得，哥哥。”温热的呼吸轻撒，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和一个不清不楚的吻，他送给了最亲爱的哥哥。
顾凌不确定处于二次分化初期的Beta是否能感知信息素，他只想尽量缓解他的恐惧，不计得失，安抚信息素不断释放过程中，因为是首次的不熟练，再顶级的腺体也慢慢地开始发红胀疼。
他不曾理会，直到靠在身上的人呼吸逐渐平静，顾凌半跪着，扶起跪坐在地上的顾靖柠，手臂从他的腿弯过穿过，被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腰，一把抱起放置在一旁的床上。
窗外还是雷雨交加，狂风不定，里面的他们虽身处黑暗反倒是少有的安心。
掉在地毯上的台灯，顾凌坐在床边反复试过几次，确认是坏了，他的阴影打在躺在床上的顾靖柠身上，看不清他的脸，顾凌附身替他盖上被子。
轻微的触碰，一触即离。标记后的残留的信息素早就不复存在，只有上次拥抱时的距离下才能闻到微乎其微的闻到，现在……可能是用了其他的手段让他的信息素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关系，会重新染上。
他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听雨声，听难掩的心跳，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被遗忘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