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木棉花开》南风苜蓿

9、暴击

　　学校的教工宿舍在学校西门后面，一排很有年代感的老旧楼房，楼间距很窄，楼梯的灯光昏黄发暗，加上老街道的地砖不平整，走路不小心都容易摔跤。
　　旧城改造的神奇在于人类的适应性，所有的矛盾都能在这找到一个平衡点，高楼林立的现代住宅和老式低矮平房、工业老区相临近，有时候马路上能看见拉货的三轮拖拉机，电动车更是成群结队地穿梭在这些地方。
　　肖筱离开了教工宿舍，背着书包往家里方向走。时间已经十点十五分了，今天将物理的第一单元讲完，两天一个单元，八点到十点，这讲课速度也算快了，回去还要继续复习和做题，还有今天的作业。
　　沉甸甸的书包压得肖筱脚步有点沉，她将双肩背包的带子往上拉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晚上微凉的空气，烦躁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下，她戴上蓝牙耳机开始播歌，嘴巴还随着熟悉的歌曲哼起了调子。
　　从学校西门往北走，经过北门，再过马路和天桥，就能到南湖壹号东门的入口。
　　西门边的街道路边有店铺、烧烤档，晚上十点之后还亮着灯，有灯光、人声在，肖筱还没觉得夜行有多可怕。
　　从西门转弯进入学校北门的路，街灯开始变得昏黄稀疏，偶尔还闪几下，卷在地上的落叶和纸屑，随着风吹发出“沙沙”声响，加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猫叫，在寂静的夜空中，所有声音和场景都显得格外凄凉诡异，特别是街边的树木，在夜灯中投射的影子，仿佛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点可怕的东西正悄悄跟在身后。
　　肖筱加快了脚步，试图甩掉那种如影随形的不安感，她感觉背后有人，但是又不敢回头看，于是拿起手机，果然从屏幕上模糊看到一个身影，她将手机放回口袋，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小。
　　这时候所有的感官都触发了，身后的确传来踏碎枯叶的沙沙声。她放慢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随即放缓。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后背起了微微薄汗，她看到前方路灯刚好暗下来，前面的道路笼罩在黑暗中，加快脚步，她冲进去了那团黑雾中。
　　在黑暗的掩盖下，她迅速将自己隐蔽在一个大树侧后方，因为女子体型比较娇小，她将整个人贴向墙壁后，仿佛与黑夜、老树融为一体。
　　她屏住呼吸，果然看到一个身影从身边穿过，借着微黄的灯光，只见来人身形高大，比自己高大半个头，卫衣帽子套着脑袋，没看清长相，看衣着是男性，肖筱脑海突然蹦出赵霞今天聊的八卦，说学校最近出现变态露体狂，提醒女孩子走夜路要小心。她心想，不会那么黑仔吧！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估清对方的底细，肖筱脑子里已经有应对策略。
　　对方往前走，离肖筱一个身位前就停下来，左右观察，似乎没发现女孩身影。
　　他正陷入沉思，刚好转身往回看。
　　肖筱从后侧方跳出来，一招“日字冲拳”直击对方的胸口，在寸劲的冲击下，对方瞬间失去平衡，往后退了两步。
　　他一只手捂着胸口，爆了一句：“靠”，然后看清女孩的方向，伸手往前探。
　　肖筱灵活侧身，以一记“膀手”挡开对方抓人的手，然后迅速反击，一记“桥底拳”击打对方腰腹，
　　对方发出杀猪的吼叫声，
　　趁着对方弯腰，肖筱马上近身以膝盖撞击对方腹部，四招放倒敌人。
　　跟踪者捂着肚子，脸部朝下瘫倒在街道上。
　　趁着那个变态倒地不起，她拔腿就跑，跑着跑着，一种不安的涌上心头。
　　刚才那声音有点熟悉，那个裤子的口袋旁边好像是绿白相间的，跟自己的校服裤好相似。
　　她停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裤，果然是同款间隔。
　　不会打错人了吧？
　　肖筱壮着胆往回走，打开手机电筒照清街道的路。
　　街道的地上，那个人还捂着肚子跪趴在石砖路上，表情痛苦地发出“呜呜呜”的闷哼声。
　　肖筱大胆地向着对方的侧腰踹了一脚。
　　对方立刻侧躺露出半张脸。
　　肖筱蹲下来用手机的灯光仔细一照。
　　“嗯？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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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络油、红花油、止血贴、碘伏、棉花、纱布，能想到的创伤铁打外用药，肖筱在家里药箱里全都翻出来。
　　看着躺在沙发上，还捂着肚子“呜呜”叫的肖易，她有种强烈的愧疚感。
　　她特地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趁着烫手用毛巾包裹好准备帮肖同学活血化瘀。
　　肖筱的手刚要去碰肖易的外套拉链，就被对方一手拍开。
　　“干嘛？还要再来两拳吗！”肖易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七分愤怒三分怨恨。
　　肖筱抿了抿嘴巴，无辜被人揍了，还揍得那么伤，难免有点情绪。
　　她不说话，将热鸡蛋放在茶几上，撕开止血贴，准备往肖易脸上的伤口处贴。
　　肖易脾气上来，又上手挡，刚好扯到腹部的痛处，咬着牙冠发出“嘶嘶嘶”的抽气声。
　　“脸还要不要啦！明天不用上学见同学吗？”
　　肖筱的手停在半空，耐心地解。
　　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哦，明天回去见到梁冲那群八卦孙子，难道说自己被肖筱打了，谁信啊？丢脸丢大了。
　　他放下手臂，厌烦地说：“轻点啊！好痛！”
　　肖筱一边“小心”地贴上止血贴，一边忍不住抿着嘴笑。
　　“你这女人！你有没有同情心的！我是伤者啊！”肖易捂着胸口，一肚子气。
　　肖筱含着笑问：“说！为什么跟踪我！”
　　“我........我哪里跟踪你了！”肖易梗着脖子说。
　　见肖筱一脸不相信，他撇了撇嘴角：“戴老师叫我带卷子给你，我刚从北门出来就见你路过。”
　　肖易打死不承认跟踪的事情，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肖筱打开他的书包，肖筱果然看见两份数学卷子。
　　这样肖易的嫌疑洗干净了，肖筱的愧疚心更重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下手这么重的，郑霞今天说学校附近有变态，我以为你..........”肖筱尴尬地笑了笑。
　　“不识好人心！”肖易生气地别过脸，栗子头的脑袋从侧面看，圆圆的，很可爱。
　　“不过，你刚才打我好像有点套路，练过？”肖易捂着的肚子隐隐作痛，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嗯，练过几年咏春拳。”肖筱很坦然地承认了，她拿起热鸡蛋，顺手就去拽肖易的拉链。
　　肖同学往后躲，有种被色狼侵犯的委屈感，“你想干嘛！”
　　“脱衣服！用热鸡蛋滚一下被撞的地方！否则明天整个腹部都会淤青色!”肖筱暴力拽肖易的外套。
　　“行行行！别用强的，讲道理嘛！我脱。”
　　肖同学一脸英勇就义地拉开拉链，里面是一件黑色连帽套头卫衣。
　　他有点害羞地将衣服揪起来，闭着眼睛等着受死一样，“你快点！”
　　肖筱不屑地哼了一声，拿起鸡蛋，压着肖易的腹部轻轻按摩。
　　温热的体感落差让肖易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在这个静谧的环境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走夜路不怕吗？”肖易放松了身体，平躺着让肖筱伺候着。
　　“怕啊！郑霞说附近有变态，我第一时间就是打倒变态，拔腿就跑。”
　　“变态”脸色有点不好，他挪了挪后背，让身体更贴近沙发。
　　“如果真是变态，你会怎么办？”
　　“如果真是变态，哼哼哼........”肖筱故意加重声音。
　　“就怎样？”肖易好奇地转过头看她。
　　只见肖筱视线下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有一招断子绝孙脚还没使呢。”
　　肖易本能地坐立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害怕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啊！
　　肖筱收起鸡蛋，很冷静地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躺下来，还没涂油呢！”肖筱命令。
　　肖易咽了咽口水，的确，如果今晚真是变态，万一肖筱没逃过魔抓呢，万一发生更严重的事情呢，肖易都不敢想象一个女孩子的处境将会多惨。
　　他听话乖乖躺下来，撩开肚皮，任由肖大人在自己身上作法，只见她拿起一瓶红花油，滴了几滴在掌心上，整个客厅瞬间弥漫一股药油的味道，她将药油捂热，对着肚皮一顿温柔又有节奏的输出，被撞的位置像泡过温泉水一样，暖暖的。
　　“好了，明天起码不会肿起来。”肖筱拿起纸巾擦手。
　　“不过从今天开始，要连续擦五天，这是我师傅以前教我的，五天才能保证内淤散清。”
　　“你，为什么学咏春拳？”肖易突然有点好奇她的过去。
　　肖筱坐在地板上，眼神有点空洞，像是从往事的记忆中寻找答案，她深吸了一口气。
　　“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病，我妈强迫我去学的。”
　　说完拿出一个药盒子，将一堆外用药放进去，唯独将一瓶红花油留在茶几上。
　　“后背也打了，要涂码？”她拎起红花油瓶子，在肖易面前晃了晃。
　　肖易犹豫了一下，涂后背又要撩衣服，那前胸后背都看光了呀。
　　肖筱读懂了肖易的难为情，嘴边闪过一丝笑意：“你拿着自己涂吧。”
　　转身去肖易书包掏出一份卷子，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肖易拿着红花油愣坐在沙发上，看着肖筱房间慢慢透出一轮淡淡的光影。
　　茶几上的手机“嘟嘟”响了，灵动岛上传来XIAO的微信提醒。
　　“谢谢”
　　肖易立马抓起手机，思考了三秒，回复：
　　“你晚上几点下辅导课？”
　　“十点。”肖筱秒回。
　　“我接你”，肖易鬼使神差地打了三个字。
　　消息哔地一声发出去，打完又后悔了，别人都没提，自己主动接，有点变态。
　　不一会，XIAO发来一个表情：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