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木棉花开》南风苜蓿

4、组织

　　有惊无险地熬完英语课，同学们目送郑老师踩着平底鞋健步如飞的离开讲台，紧张的心情才有所放松。
　　梁冲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关心起哥们的竞赛。
　　“肖哥，她刚才吓唬你的吧。”他像监犯一样蹲在肖易身边，有点焦急地安慰道。
　　肖易右手边的张子枫憋了两节课，趁着课间休息，赶紧摸出手机，用校服遮挡，开了一局王者农药在玩。他打横着手机对着肖易，对梁冲的说法表示赞同。
　　“你别听裘千尺胡说八道，她懂个屁，外行人，日常都不见她关心机器人比赛的消息，就是想忽悠你，震慑你！”他两个拇指飞快地敲打屏幕，边玩边闲聊。
　　“肖哥，你赶紧去找教练对一下口供，别自己吓唬自己。”梁聪扯了扯肖易的外套。
　　肖易一拍大腿，对啊，自己瞎捉摸还不如直接问教练，他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还有10分钟，赶紧去一趟教室办公室。
　　高一年级的办公室按所在楼层分，四个重点班的老师都在二楼，按不同科目划分，信息学竞赛兼任机器人比赛的教练，也在教室办公室靠边的窗户。
　　“报告！”肖易一阵风地出现在门口，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找教练宋老师。
　　宋老师此刻正对着电脑做PPT，转头就看见肖易冲自己走来。
　　他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打开旁边的折叠凳，示意肖易坐下来。
　　“老宋，决赛今年在哪里举办？”肖易迫不急待直奔主题。
　　“咦？收风挺快的嘛。”他向肖易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你快说！”他像热锅上的蚂蚁，继续扯着宋老师说重点。
　　宋老师从桌面拿了一份红头文件和一份通知，递给肖易，让他边看自己边解释。
　　“这次国际联赛格局打开了，中国赛区的入选决赛的队伍将去美国纽约比赛。”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得意爱将，拍了拍肖易的肩膀。
　　“因为这次要去国外竞赛，我看了文件，对比赛人员的英语综合能力有要求，雅思6分以上，托福付35-75，这个相当于美国AMC12.”
　　他抹了抹略带青灰色的下巴，好奇的问了一句肖易：“你英语情况怎样？我们5月份进行英语综合能力筛选，对标雅思的试题，6月集训，7月初赛，9月复赛，如果能进前八，11月就要去美国复赛了。”
　　宋老师一股脑地报备比赛计划，完全没注意到肖易泛着青色的脸。
　　“报告！”门口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宋老师越过肖易有点凌乱的碎发看过去，一个俊俏的女生站在门口。
　　他好奇的咦了一声，看着女孩走向最靠里面窗边座位的老师。
　　郑老师慵懒地坐在电脑椅上，双脚已经换上拖鞋，拿着保温杯一口一口地喝水。
　　她看见肖筱，招手让女孩过来。
　　坐在郑老师正对面的班主任，戴老师，也从教案中抬起头。
　　“来，坐。”裘千尺下巴指了指一边的小木凳。
　　肖筱乖巧地坐下来。抬眼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
　　郑老师的桌面都是个人艺术照片和一整面毛毡板照片墙，包括和以前学生、朋友的合照，英语教研组重点，胎教十大要素等素材。
　　郑晓敏也在观察肖筱，对面的女孩皮肤有些苍白，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脸上，还未长开的脸庞上，少女的绒毛光线下闪闪发光，加上女孩个子挺高，看起来文静又冷峻，散发着独特又迷人的气场。
　　“EMMA，对吧？”郑老师笑着问，右手顺势将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
　　“嗯。”
　　“哪个学校转来的？”
　　“GW初中部。”肖筱看了一眼郑老师放水杯的手，涂着营养油的指甲在灯光下BLINGBLING闪。
　　“哦！我是你师姐耶！”郑老师微笑着看着肖筱。
　　“你们真有缘啊，郑老师是GW高中毕业上的GW大学。”戴老师对肖筱补充道。
　　“哦，真有缘。”肖筱眉头皱了一下，好奇老师为什么突然跟自己套近乎。
　　下一秒，郑老师递过来一张今年全市高中生英语听说展示活动操作指南的A4纸，她身体微微前倾，指了指文件主题。
　　“以前参加过这类比赛吗？”
　　“没有。”肖筱坚定回看郑老师。
　　“那以前初中都参加过什么比赛....或者水平测试？”郑老师食指抵着下巴，像等待盲盒开启一样期盼地盯着她。
　　肖筱看了眼戴老师，班主任一如之前以鼓励的眼神回盯着自己。
　　她看着郑老师那闪着光的食指指甲：“考过雅思和托福。”
　　郑老师眼神瞬间开花，跟戴老师对视一眼，就像说：“我就是知道是个宝。”
　　“雅思多少分？”郑老师撅着蜜臀将电脑椅又靠近了肖筱一点，再差一个手掌位置就膝盖挨膝盖了。
　　“呃.......”肖筱有点惊恐的看着郑老师和戴老师，脖子有点发梗。
　　“6分？6.5？”郑老师挑着眉好奇的问。
　　“7。”肖筱受不了裘千尺的眼神逼问，直截了当给了个数。
　　她抿了抿嘴，怕老师紧着问，补充道：“上一年年底在香港考的。”
　　郑老师竖起了大拇指，对着肖筱一顿夸：“初中毕业雅思7分，如果你在GW再努力一两年，7.5指日可待啊。到时候牛津、剑桥、牛津大学都可以考！”
　　“这么厉害啊！”戴老师看着眼前的肖筱，小姑娘很低调，说话也少，没想到英语综合能力这么强。
　　“以后有什么打算？转来南附高准备走国内高考赛道吗？”郑老师追问。
　　“不知道.......不过家里商量过，如果国外的学校可以申请，应该高三前会去国外考A-LEVEL.”肖筱解释道。
　　“既然转学来这里了，以你的学习能力，应该能跟上的，就是前期会有阵痛期，需要老师和同学们帮一下，对吧，戴老师。”郑老师一心想帮这个师妹。
　　结果在老师们的撮合之下，肖筱被通知，第一，上英语课可以做其他科目作业，但是要低调；第二，下完自习课后要去教工宿舍找老师补课，老师已经联系上好了，也在办公室和肖筱爸爸通过电话，得到家长许可，数学、物理、化学的科目，轮流上，尽快补上掉队的节奏；第三，就是必须报名郑老师说的听说比赛，还必须要拿奖。
　　晚上九点半，随着老狼“同桌的你”音乐响起，大家都站起来收拾书包回家。学校最近因上级发文要对旧的宿舍进行管道改造，为了保障高三学子们的节奏不被打乱，高二部分学子和高一全部学生都要走读。
　　肖易本来是住宿生，今晚去实验楼上完信息竞赛的课，已经十点半了，他抬头看两眼教学楼，校园里除了高三的师兄师姐，其他人都走人。今天离开老宋办公室之后，他就有点魂不守舍，他突然明白裘千尺指着他那120分，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5月份英语综合能力测试，只剩下三月时间，怎样才能将听说读写能力往上提，不只是提一下，而是要□□的跳高摸顶，真是给他出了个世界难题。
　　纵观种子选手里，要说业务水平能力，他应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老师对自己也寄予厚望冲刺个人赛，但是说到这种英语综合素养，自己的确不是队伍里面的佼佼者，更严重的是，可能过不了5月份的测试关。一想到这，他就挝耳挠腮地崩溃丧气。
　　回到小区上了电梯，到了23楼才发现家门口的照明坏了，他摸黑往门口方向挪动，“嘭”的一声，小腿踢到一大箱物品，他打开手机的电筒，半人高的箱子挡在门口，围着箱子照了一圈，没想署名，他估计是老妈网购的战利品，就把箱子顺道抬进去玄关。
　　进了大门才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白色运动鞋，这时，肖易才回过神来，今晚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她同住屋檐下。
　　他扫了一眼客厅，黑漆漆的，又看了一眼玄关后的房间门，门缝里透着光。
　　他将快递箱子踢到玄关一旁，进了房间，将书包扔到门口地板，大字型地斜躺在靠床边的沙发上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肖易点开微信，11班地下组织微信“精分小纵队”里弹出消息，一个灭霸头像@11号，他站起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倒了半杯橙汁。
　　~浪~：肖哥，老宋怎么说？
　　梁冲下课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回来没看到肖易，到家摸到手机第一时间问情况。
　　肖易就着玻璃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果汁，冰凉的口感刺激大脑瞬间回血，
　　他发了一个痛苦表情给梁冲。
　　“怎样？哥！老宋到底要求多少分？”张子枫的微信是可乐仔，头像是一瓶冒泡的大瓶可乐。
　　“有点困难。”肖易困难地回他们。
　　“要英语考试满分吗？”疯子发出来疑问。
　　“雅思听说过吗？”肖易仰头喝完剩下的果汁。
　　“精分小纵队”群里陆续弹出：摇头、一群乌鸦飞过、翻白眼等表情包。
　　孙文静的微信名叫：“氧气过敏S”，发了一个举手的图片。
　　“是英语综合能力考试，听说和托福一样，用来测试国外留学生英语水平，根据级别来报考学校。”
　　“老师叫你考这玩意？”灭霸不解的问。
　　11号：“老宋说5月考，参考雅思6.5测试。”
　　麻辣鸡汤，郑霞同学发了一个OH MY GOD的表情。
　　“那你的情况是大概几分啊？”氧气过敏S问道。
　　“6。”肖易水杯扔到水槽里，瞥了眼玄关的位置。又补充道“以下。”
　　群里嗖嗖嗖地排队一排接一排可怜、捶胸顿足的表情包。
　　“听说新来的同学肖筱雅思过了。”郑霞@11号，“你要不向她请教一下。”
　　不到三秒，肖筱就被拉入了11班的地下组织。
　　肖易看着“麻辣鸡汤”邀请“XIAO”加入群聊，仿佛耳边隔墙听到了“嘟嘟嘟”的声音。
　　郑霞拉了肖筱进来，立刻@她，“肖筱，你是不是过了雅思？”
　　XIAO:嗯。
　　一如既往的BKing话少。
　　“多少分？”
　　“7”
　　群里沉默了，肖筱刚加入群看不到聊天记录，大家对比了梁冲刚才发来的雅思成绩对应可以申请的学校，瞬间明白肖筱的段位，在英语学习的这条高中道路上，肖同学已经遥遥领先。
　　郑霞率先反应过来@XIAO
　　“肖易5月份要考雅思，你有什么好方法分享。”
　　此刻在厨房的肖易恨不得钻进微信群里捂住郑霞的嘴巴，真是多管闲事。
　　“哦？他单词量多少？”肖易明明在群里，就这样被两个女的在平行的空间里谈论着自己，平行世界的周边还围观了一群看热闹的同学。
　　肖易理科特别好，以往都是被人仰望、被羡慕的份。
　　今晚第一次尝试了被别人鄙视嫌弃的滋味。
　　“小学1500，初中3500，高中5000.雅思上7分，单词量起码5000以上。”XIAO同学回复了自到班上以来最多字的句子。
　　“那2000呢？”灭霸头像试探地替哥们问。
　　“Hopeless”
　　梁冲沉默了半秒，私信了11号：“哥，背单词吧！”
　　肖易感到绝望啊，5000单词，他最讨厌背单词，现在一边是心爱的机器人联赛，一边是最讨厌的英语单词，他EMO了，心情很不好，手指情不自禁地敲打着厨房的大理石桌板，闷闷地骂了一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