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木棉花开》南风苜蓿

11、BABY

　　早上两节又是英语课，郑老师拿着英语书和教材还有一把尺子，精神饱满地走进11班，黑色针织连衣裙勾勒出五个月身孕的曲线，上身套着一件亮丝粗花呢小香风外套，整体心情看起来不错。
　　英语课代表孙文静一早就准备好电脑设备，将老师的U盘电子档投影到白屏上。
　　第一节课讲解昨天晚上的随堂测卷子，大家乖乖地将卷子平放在桌面，等着郑老师翻牌。
　　英语课堂翻牌是常态，就是老师不说答案，然后点名让同学说，大家都不知道正确答案。
　　说对了，当然心情轻松，可以坐下。
　　说错了，就得一直站到下课。站立的人数取决于卷子的难度，郑老师喜欢在科研组的基础上出难题，有时候也发生半个班的同学站到下课的情况。
　　今天郑老师第一个点名第一排的学习委员张钰。
　　章鱼哥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裘千尺，今天老师不拿粉笔，是不是错了不用站着。
　　“从阅读理解开始讲，听力的答案第二节课再统一发，到时候大家再仔细认真地听一遍。”
　　她拉过椅子，摸着孕肚缓慢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张钰开始。
　　“ABBCD”张钰报答案。
　　“怎么讲题的！”郑老师扫过一记眼刀。
　　“答案放在题目里，将题目重新读一遍，然后解释为什么选择这个选项，如果涉及语法，将语法考点说出来，最后解释为什么另外三个选项不选。”
　　MISS郑一口气说完。
　　“都高一下学期了，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没掌握吗！你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早养成这种思考做题习惯，成绩至于老被隔壁班压着打吗！”郑老师说着说着，脾气有点上来了。
　　同学们默契地低下头，不敢跟裘千尺有眼神接触。
　　郑老师吐了一口气，深呼吸，眼神示意张钰继续。
　　张钰同学继续讲题，一篇阅读理解，10个空格错了3个，正确率70%，郑老师的脸色不太好。
　　她站起来，在讲台上摸了一只长粉笔，“咔”一声，用涂着营养油的指甲片将粉笔掐成两段。
　　转身对着黑板写上三个重点，她一边写一边说，还关联上考点的变形考法，企图让自己的学生通过做一道题，熟悉这类题目的所有考点。
　　郑老师板书结束，站在讲台一看，每个学生的状态一览无遗。
　　大家都在低着头做笔记，低头的高度非常统一，到了最后一排，明显有两个座位的高度断层式下降。
　　她拿着戒尺走下讲台。
　　大家的脑袋不约而同地跟着郑老师的身影往后看。
　　“BEN？”郑老师压着脾气叫人。
　　结果趴着睡觉的高个子撩起卫衣帽子，将自己整个脑袋罩得更深。
　　梁冲很想提醒后座的肖易，快起来啊！裘千尺都围剿过来了，还睡得死猪一样。
　　郑老师举起戒尺“啪”地一声拍在肖易桌子上。
　　沉睡的人终于从梦中抬起睡眼迷蒙地栗子头，对着身侧的郑老师一阵打量，一种混沌的状态。
　　旁边的张子枫也被噪音吵醒，悠悠地抬起了头。
　　“stand up！”看着两个上课睡觉的人，郑老师火气蹭蹭上头。
　　两个大男孩，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中间夹着一个身材娇小的郑老师，呈现男女男的结构，一个粤语的“嬲”字，非常应景裘千尺此刻的心情。
　　郑老师看了一眼左手边的体育生张子枫，作为扎根在次重点班的体育生，他是神奇的存在，每个学校都有体育生的名额，以后高考的专业也是综合类大学的体育专业，所以对语数英成绩的要求相对来说没那么高。所以，张子枫摸鱼，她觉得提醒一下就好，毕竟张同学跟班上的孩子比，成绩不怎样，但是跟其他学校的体育生比，他的成绩也算过得去。
　　但是，她转头看着肖易，真是A hopeless case.烂泥扶不上墙，数理化有天然优势，英语就是不重视。她带的高三那届毕业生，就有一个跟肖易很相似，理科非常好，就是英文拖后腿了，否则清华北大都上了，上次回来看老师，那个孩子还抱着自己一通哭诉，后悔没好好学英语啊。
　　所以对肖易，郑老师有不同的要求。
　　她手持戒尺指了指肖易的桌子，空空如也，“卷子呢？第三个选词填空，讲题！”
　　说完转身走向讲台。
　　肖易沉思了两秒，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昨晚的英语随堂测没做。
　　昨晚被揍了之后，已经很晚了，完全忘记了英语卷子，但是数学随堂测可是完成了，本能地轻视英语。
　　梁冲往后撇了一眼肖易的犹豫，瞬间明白哥们的难处，自告奋勇地将自己的卷子给了肖易。
　　本来以为是黑暗中的善举，结果梁冲只做了第一版，第三部分选词填空在背面，他也没做。
　　这下两个英语学渣大眼瞪小眼，芭比Q了。
　　郑老师在讲台站定，等了一分钟对方都没发声。
　　她看了一眼肖易盯着桌面的卷子，压着脾气将第一道题目读出来：“My favourite subject is_____”
　　肖易的脑袋还处于混沌懵圈状态，他看着讲台的郑老师，大脑一片空白。
　　裘千尺捏着粉笔的手指紧了紧，深呼吸，给肖同学一个提示。
　　“答案是B开头的。”
　　肖易脑子还是找不着北，选词填空，7道题目10个单词，正常做题需要3分钟以上。
　　他困惑地皱着眉，突然左前方传来一道关切的视线，肖易看过去，只见肖筱用嘴型提示自己。
　　她是在暗示答案吗？
　　B开头的？
　　“BABY”肖易脱口而出，对于词汇量不足1500的孩子，BABY就是他的高频认知词。
　　“什么！”如果郑老师的眼刀可以杀人，那肖同学已经千疮百孔，死了好几回。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郑老师听不下去了，选择转身板书平复心情。
　　肖筱对着肖易翻了个白眼，转手指了指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
　　此刻郑老师已经在黑板上写出Biology的前三个字母。
　　肖易只关注大的物品，他以为肖筱指的是郑老师，不假思索蹦出两个单词。
　　“OLD BABY”
　　一只粉笔直冲脑门，肖易站着没来得及躲避，胸口的黑色T恤留下一个深深的白点。
　　班上的同学都哈哈大笑，张钰更是拍着桌子笑弯了腰。。
　　一是难得学霸犯蠢，二是这个答案太气人了。
　　Old baby，只有肖易敢调戏裘千尺。
　　郑老师脚踩两个风火轮杀到肖易身边，恨铁不成钢，直接拿起戒尺拍在桌子上。
　　“啪啪啪”，每一下都打在肖易的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Biology，初一上学期第一单元必背单词”
　　还有Chemistry Geography Mathematics，这些学科单词三年前都应该掌握了，你现在竟然连Biology还要我高一再教一遍吗！
　　戒尺啪啪地承载着郑老师的怒气，大有断裂之势。
　　梁冲咧着嘴，好心地提醒：“MISS郑，身子重要，小心别动了胎气。”
　　裘千尺举起的手僵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肖易桌面的卷子，干净地很。
　　她哼哼地冷笑：“行啊，肖易，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我布置的作业也不做，那我的课你也不用上了。”
　　她反手指了指课室门口“出去，别碍我眼，去外面把卷子做完。”
　　只见肖易从抽屉掏出一张白卷，越过郑老师走向门口。
　　裘千尺满脸疑惑地看着桌面上的卷子，抓起来一看
　　赫然写着“梁冲”的名字，
　　她转头盯着前座的梁同学。
　　“Superman，你解释一下你的卷子为什么跑到Ben的桌子上。”
　　梁冲乖乖举起双手投降，拿起卷子跟着肖易站走廊。
　　课堂再次恢复讲题的节奏。
　　“肖哥，卑鄙（BABY）这个词都能想到，太有才了！”
　　面对梁冲的反讽，肖易也觉得脑子抽风了，他咬着笔盖，跟梁冲一起趴在墙上补作业。
　　一边写一边反思，是很有才，看到肖筱，条件反射喊BABY，他自嘲地笑了笑，在空格上填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