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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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巷子并不安静，各种食物的香气充斥鼻尖，人群喧闹，万家灯火依旧通明。岛上的人忙碌一天后到店里吃点夜宵，酒足饭饱就和三五好友骑着电动车回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到第二天上午再慢悠悠地去上班，悠闲又惬意。
林尔单肩挎着书包，从兜里掏出钥匙上楼。打开门后，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联播，为了不吵醒林文德，声音总是开得很低,客厅的白炽灯很亮，梁静躺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妈？”林尔轻手轻脚合上门，蹑脚到沙发边上，低声唤道。
梁静听到声音，睁眼眼皮，看到是林尔，缓缓起身笑道：“回来啦？”
林尔将书包放到沙发边上，扶着梁静的背让她从沙发上坐起来，顺手拿个枕头塞到她的后背，轻声嗔怪：“你怎那么在这睡，着凉了怎么办？”
“我等你回来，坐着无聊就开电视看了，没想到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你不用等我，我们晚修下得晚，回来都十点半了，路上人这么多，安全的很，你赶紧睡觉去。”
梁静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穿上拖鞋，没有接林尔的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走到冰箱处开门，端出一盘切好的芒果：“今天买了芒果，青的没有了，只有黄的，吃不吃？”
林尔接过，拿起牙签戳了一大块喂进嘴里，边吃边笑：“吃！又酸又甜。”
海南人吃芒果喜欢那种青脆的小芒果，再蘸上辣椒盐，一口下去特别酸爽开胃，林尔酷爱，一个人可以炫一整盘，尤其是在夏天，几乎天天都要吃。他们一家并不是海南本地人，林文德和梁静在内地生活了三十多年，有了一定的积蓄后才带孩子搬到了海南生活。林尔来的时候只有5岁，对新事物接受的很快，海南的美食样样都觉得新鲜好吃，比如芒果蘸辣椒盐。林文德和梁静就接受不了，觉得味道很奇怪，刚开始林文德是坚决不同意家里出现这些他无法接受的东西，梁静便会偷偷给她买。
林尔一身反骨，林文德不接受的，她就偏要做，大摇大摆地拿着蘸了辣椒盐的芒果在他面前晃悠。林文德一发火，她也不甘示弱地跟他吵，最后以林文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终。
梁静看着林尔大口大口的吃芒果，心里美滋滋的，继续问：“今天累不累，吃不吃夜宵？”
林尔嘴里含着果肉，暂时说不了话，不停的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卧室门被推开了，林南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抱怨道：“妈，你就偏心林尔，她一回来水果夜宵都有，我只有一顿晚饭。”
林尔咽下果肉，一记眼刀甩了过去：“你有意见？”
林南哼了一声，憋声憋气：“我哪敢。”
梁静摸了摸林尔的头，看着林南说道：“好了好了，你姐姐学习辛苦，多吃点是应该的，你要吃什么，我一起做了。”
“海鲜粥。”
“海鲜粥。”
姐弟俩异口同声，林尔继续补充：“我的那碗多放甜虾。”
林南也补充：“我的不要生蚝肉。”
“晓得了。”梁静穿上围裙，转身去厨房关上门，开始打火煮粥。客厅慢慢飘出海鲜的鲜甜味，厨房传来水开咕咕的声音，让人食欲大增。
林尔吃完水果就走进自己的卧室洗澡，热水和食物冲刷了一天的疲惫，她现在又满血复活了。
从书包里掏出还没有写完的卷子开始刷题，英语是她的强项，二十分钟就解决掉了一张卷子，开始继续写语文报纸。
门外适时传来了梁静的敲门声："过来吃饭。"
林尔放下笔，起身去开门，看到林南已经坐在餐桌上开动了。
“你俩吃完了记得洗碗，我先去睡了。”梁静声音温柔的交代两人。
“嗯嗯。”
“嗯。”
二人声音囫囵，都在低头干饭。粥的分量不多，刚好够七八分饱，晚上不会饿肚子，也不至于消化不良。
林尔舀起一块鲍鱼，忽然想起来，朝林南问：“你竞赛怎么样了？”
林南喝着粥回她：“还行，希望能申请专利吧。”
“这届科创大赛水平这么低吗？你都有这妄想了？”林尔心里欣赏，但两人互损惯了，开口一点也不客气。
林南白了她一眼：“狗眼看人低，到时候别看我的钱眼红。”
“滚，先申了再说，至于钱，你的就是我的，我俩还分彼此吗？”林尔笑得很痞，一幅不要脸的样子。
“呵呵，是啊，不分彼此，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她乐不可支，二人边吃边相互打趣，林尔干完了最后一口，勺子一放，指挥道：“记得洗碗啊，我赶作业去了。”
“......”林南沉默，开始动手收拾桌子，服从淫威多年，他习惯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背单词，林文德也从隔壁卧室里出来了。
全家一起坐在餐桌上吃肠粉，难得人这么齐，林文德坐在他认为的主桌上，开始发表谈话。
“林尔，最近学习如何？”
林尔低头吃东西，面无表情回答：“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在班级里水平怎样？”林文德觉得她的回答过于敷衍，又皱眉继续问。
“没考试，不知道。”
从林尔这问不出什么花来，林文德又转头问林南：“你怎么样？”
“就那样。”林南回答了三个字，比林尔态度好一点。
“你们这什么态度？我作为你们的老子，关心一下学习情况有问题吗？”林文德声音又开始带上了火气。
林南默不作声，眉间带上了不耐，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林尔在心底冷笑一声，平时非打即骂，哪天心情好起来突然想当个爹问两句，顺便彰显一下一家之主的权威，真是脸大。
这顿饭逐渐带上了火药味，梁静见势不对，出来打圆场：“小尔最近学习很努力，经常学到半夜，小南竞赛成绩也很不错，有望申请专利。”
林文德见有人递台阶，火气降了一点，又继续说：“林南，你现在是初三，中考很关键，你不能懈怠。”
“知道了，我有数。”林南快速吃完饭，打算下桌了。
林文德对他这次回答的态度不置可否，又继续对林尔说：“你现在高一，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林尔也一口吃完肠粉，淡淡道：“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用不着你来不痛不痒的说三道四。
林文德在他们俩这里吃了闭门羹，又开始责问梁静：“你看看，你生的这两个东西，都是你教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出去别让人家笑话我们没家教。”
梁静沉默不语，继续吃饭。
林尔走进教室，看到沈松月正在摘耳机，桌上是卷子，看起来已经学了很久，游离于哄闹的班级之外。
她走过去，将书包挂在椅子靠背上，侧头笑着打招呼：“同桌，早上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松月就完全没有这个观念，头都没抬，压根儿没打算理她。
“没礼貌。”林尔小声怼了一句，从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就上台带读了。
“今天要抽背《梦游天姥吟留别》，我先带读两遍，完了之后你们就自己背。”
王苓是个很会领导的班主任，班上的事情从来不亲力亲为，全都放权给班干部，轻易不会干涉他们的决策，几个班长现在已经被锻炼成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总管了。她这个语文课代表也一样，刚开学王苓就只告诉她这个学期的宏观任务，至于早读怎么安排，课文什么时候抽背，语文报纸该怎么布置诸如此类，全都由林尔自己安排。其他班的班干部就像个夹心饼干，上有老师问责，下有同学不听从安排，两面为难。但他们班就不一样了，王苓坐镇后方，对班干部相当信任，班里同学也对这些管事儿的老大心服口服。
林尔愈发觉得“王老板”这个称谓起得简直是神来之笔，这就是领导的最高境界。
王苓背着个运动包，神清气爽地走进教室，听到朗朗的读书声，看林尔的眼神颇为欣赏。见她在带读，便不加打扰，自己搬个椅子在门口坐着看学生读书。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窗明几净，书声阵阵，跟清晨的暖阳一起融进校园，照向远方。
“好了，你们自己背吧。”林尔合上书，继续交代：“课间可以找组长背书，组长把没有背完的同学来我这打勾登记。”
说完教室里的同学就稀稀拉拉起身离开了，遍布在前后走廊各个角落，开始叽叽喳喳的背书。
这时林尔走到王苓身边，告诉她今天的任务安排。
王苓满意地说：“你自己安排就行，语文的事儿归你管，我放心得很。”
林尔干笑着应了两声，心想：您倒是放心了，她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那叫一头雾水，像刚刚接手公司的二代，在短时间内管理统筹和领导规划的能力直接大幅度提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