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之阴阳师：尽道生云洞》渡单

4、开始

　　［20××年×月×日夜，鸣神町阴阳师候补生雏月寮遭污秽入侵。
　　唯一幸存者焰魔堂辘轳已于今日早晨入院，至今仍在昏迷中。
　　经调查，?????????。
　　未发现‘泉’家主尸首，认定其并未死亡，下落仍在追查中。
　　山海协会将进一步与土御门岛阴阳连交涉。就‘泉’家主下落进行协商。
　　——源氏简报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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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土的味道……
　　源知路感觉到湿热的气息，是千年以来的血肉在腐烂发酵后挥发出的二氧化碳和其他气体，带着产生的热量散到空中的成果。
　　她只能感觉到，因为她什么都看不到。失去视力后只有虚无——不是黑暗，是虚无，视觉系统停止工作后的结局。
　　“她醒了。”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成年男性。然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她身边，停下。
　　“你醒了？”来人蹲下来，“还好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源知路摇摇头，除了失明，一切都好。她伸出右手，小臂烫的惊人，血红色锁链状花纹在白皙的皮肤上流动，像有生命一般。
　　“悠斗，”她淡然开口，“我知道是你。”
　　闻言悠斗翻了个白眼，耸耸肩，“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源知路摸了摸瘪下去的眼皮，“真的。”
　　“那么，”她面向一旁的人，“您是谁呢？”
　　“嗯？还需要自我介绍？”无恶端详着源知路，实在是一张熟悉的脸，在一百多年前他就见过了。
　　“好吧，”他直起腰，“阴阳师叫我无恶，是你们口中的婆娑罗，按阴阳连的排名话，我应该在第二？”
　　“哦。”
　　“只有一个字吗？”
　　源知路摸索全身，烂的没剩几块布了，出去上街乞讨都绰绰有余。
　　“不然呢？我夸夸你？”
　　无恶摸摸下巴，现在阴阳师的年轻一代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了吗？
　　“你摸什么呢？”
　　源知路放下手，“没什么。”
　　“所以为什么，”她耸耸肩，准确无误的扭头向无恶，“我会在这里？”
　　“这件事应该问我吧？”
　　“嗯？”
　　“其实你应该已经死了，至少在我找到你的时候。”
　　他看见眼窝里黑洞洞的源知路躺在地上，四肢被齐齐切断，切口边缘焦黑，散发着淡淡的焦气。
　　他看见从空无一物的眼眶里流出来的血泪，一滴一滴砸在废墟上，把那片地方浸透成红色。
　　被明码标价的力量终会反噬。
　　他的手指染上温热的血，生的锁链从中长出，插入他的心脏汲取生命力。
　　“活该我长手了。”
　　源知路摸着自己的胳膊，那里光洁平滑，一点伤疤都没留下。
　　“谢谢。”
　　“光说谢有什么用？你能把这东西去掉吗？”
　　“不能，”源知路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是最后一道保护机制，在被施术者濒死时发动，按理来说应该连接施术者和被施术者的生命进行共享，但是不知为何它选择了你，应该是哪里出了差错。”
　　“所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手放在胸口，感觉着心脏跳动，“我们正在共享生命力，如果一方濒临死亡，就可以抽取另一方的生命力维持。”
　　“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蠢货发明的！”
　　“不知道。”源知路回答的很干脆，“倒是你这家伙……”
　　明明源知路已经没有眼睛了，但不知为何悠斗还是感觉到被上下扫视，然后嫌弃。
　　“真是个混蛋呢。”
　　“喂！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从醒来到现在可没有一点伤心的表示，还有，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就死翘翘了！”
　　“为什么要伤心？”源知路歪了歪头，“这话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对对我毫无利益关系，对我毫无用处的人的死亡觉得伤心。
　　我只有被你这种草芥人命，伪装的很好，还以为是正常人的混账摆了一道的生气而已。”
　　悠斗耸耸肩，“怪我喽？”
　　“不然呢！”
　　“不劝一下吗？”杠仰头看着无恶，“要打起来了。”
　　“无所谓，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杠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源知路身上。
　　“没有感觉，”她顿了一下，迟疑不决，“……没有咒力？那个人不是阴阳师吗？”
　　“应该不是。”
　　“没有咒装，还是人类，与石镜悠斗不同，为什么没有被祸野的瘴气侵噬？”
　　“确实是很神奇呢。”
　　无恶也看着源知路，真的很神奇，他可以为了这个神奇的人类在本土多逗留几日。
　　为什么明明可以丢下她离开，却还要带上呢？石镜悠斗这样使用邪术的小鬼也会有心吗？看着她慢慢长出来的四肢，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动起来，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会舍不得吗？还是什么？
　　为什么呢？
　　无恶眼睛里情绪复杂，又慢慢压下去，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源知路以前从来没有和悠斗吵过架，没想到吵起来了也是平日里见不到的一面。
　　“你这个绝世人渣！”
　　“你不也是！”
　　“你这种家伙，”悠斗戳着源知路的胸口，“赶紧混回家去吧！哭一哭再到管家的怀里撒个娇，白捡了一条命记得感谢我吧！”
　　源知路紧握着他的手指头，咬着牙往上掰，“白痴！老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举报你！”
　　“去啊，你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污秽吞掉吧木头桩子？”
　　无恶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够了。”
　　源知路挥到一半的拳头僵在半空中，悻悻的放下，“婆娑罗，你要说什么？”
　　“你们太吵了，”他看向悠斗，“总之，看你本事。”
　　源知路揣着手看着无恶和杠消失，“他走了耶。”
　　“嗯，走了，”悠斗瞥一眼源知路，“所以你可以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了。”
　　“没劲儿，”源知路手里攥着已经被捏成粉末的石头，她张开手让粉末飘散，“还以为会杀人灭口呢。”
　　“不会的，毕竟你没什么威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实话。”
　　“所以你赶紧走吧，随便你怎么做，举报我或者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国家，我都不在乎。”
　　“不要，”源知路抱着胳膊，“这都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想怎样？”
　　“啊——，这个问题，”源知路深呼吸，然后看向他，“你听说过污秽之王吗？”
　　悠斗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这件事情，连你们阴阳师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源知路斟酌用词，“因为我的家族。”
　　源氏一开始一定不是这个姓氏，在千年漫长的岁月中经历过屠杀，迁移，重组等等事件后，姓氏也不知道改了几遍，即使是现在称为嫡系的家主和分家主，也不一定身上就有源氏的血脉。
　　更重要的是，源氏已经隐居幕后，在台前发号施令表演的是名为山海协会的组织，虽然会长就是家主。
　　山海协会不要求所有人类成员会修炼，它的成立是为了庇护组织上古时期的遗民们，搜集管理危险物品，是一个官方组织。
　　源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源氏现任“逡巡”家主也不能修炼，“逡巡”家主是源知路最大的姐姐，大她十岁。
　　确切地说，源氏到了源知路这一代，只有源知路一个人可以修炼。
　　她足月的那一天，家主就为她敲定了成人试炼——要最艰难，最英雄，最光荣的任务。
　　污秽之王一直被记录在册，他们惊讶的发现它居然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几百年前源氏与土御门岛断了联系，十几年前才恢复往来。
　　不过是一场B型世界级灾难，如果源知路无法独自完成，那她完全没有继承家族的理由。
　　“如果我现在回去，那不就是输了么？”
　　“那你必输，”悠斗对这种事情很没有同理心，“你和你的家族还是先去看看脑子为好。”
　　“还有一件事，那个术式，如果一方确定死亡，另一方也会立刻死掉。”
　　悠斗脑袋上蹦出几个“井”字，“你这家伙！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开！”
　　“不会，”源知路一摊手，十分死皮赖脸，“我还没学到那里呢。”
　　“你！别想跟着我！”
　　“谁想跟着你啊，不过，你……”
　　悠斗这回清楚的感受到源知路的扫视了，从内到外。
　　“其实我可以看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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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本土到土御门岛要经过一片海域，此时正值午时，太阳投射到海面上，波光粼粼，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鹿野溜到甲板上透风，里面早就吵成一团了，再吵下去就到了动手的地步。
　　源回风比他先一步在甲板上，看到银发管家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差事可不轻松，”他摊手，“本应该是源涉江的活儿。”
　　“我看你也挺乐意。”
　　“是嘛？可能吧，如果小妹真的出事了，‘泉’的财产我也能分到一杯羹。”
　　鹿野摸着胸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只会是这样。”
　　“真是固执啊老东西。”源回风转身面向大海，“话说回来，源涉江去本土了对吧？”
　　源涉江，源知路年纪最大的姐姐，现任“逡巡”家主，在山海协会担任执行部部长，也是最有可能当上源家主的一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