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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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驾——！”
京城外绿树参天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急驰而过，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惊破了初夏清晨沁凉的寂静。
为首的黑色神驹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正是自赤勒归来的沈婧芸和硕亲王祁烨。
城门才是打开不久，等候进城的人们还都三三两两围在城门口，听到风中由远及近传来的阵阵叱马声，大多疑惑地回头张望，然后本能地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
守城的兵士显然也已瞧见了尘烟中的这队人马，眼尖的早已喊开，“硕亲王回京！恭迎硕亲王！”
众人呼啦啦匍匐了一地，兵士们也整枪列队单膝跪下。
马匹呼啸而过，溅起尘土无数。
沈婧芸回头望了望已被甩在身后老远的跪迎的众人，感慨万千，“好拉风啊……”
拉风？又是一个听不懂的词。祁烨皱了皱眉，同时一挥鞭子，“驾——！”
“我说王爷，咱们这不是已经到京城了吗？能不能把速度稍微放慢一点？这么快一不小心撞到老百姓怎么办？况且，我好疼啊——”沈婧芸坐在马上哀嚎，一路颠簸，屁股被马背硌得生疼。
原本一直没理她只管飞速前进的人一听到最后几个词立即勒缰停马，坐骑由于惯性高高扬起了前蹄，吓得沈婧芸整个人抱住马脖子口里直呼耶稣基督阿弥陀佛。
祁烨看住她，问道，“疼？你哪里疼？”难道毒性没被压制住又发作了？
沈婧芸七荤八素地松开马脖子坐起来，拍拍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肝，顺便心里寻思着如何用个文雅的词把那个地方表达出来，然后她想到了一个谜语，关于乌龟屁股的谜语，于是她言简意赅地答道，“腚。”
“定？”祁烨为这个答案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你不明白？”沈婧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在她的心目中古人应该是对这些词运用自如一听开头便可接口下续的，“就是……就是……”沈婧芸苦苦思索一个同义词，然后她想到了，“臀。”
祁烨此刻已经望着她完全处于无语状态。
“怎么，还不明白？”沈婧芸惊叫，“不是吧！你是不是古人啊？！”
祁烨懒得理她，索性直接拎起她递给边上的一个侍卫，“带月夫人回府。”
“喂喂喂！”沈婧芸手舞足蹈抗议非人的待遇。我是人，不是猫，不要这样拎来拎去的！
好在那侍卫恭敬地双手抱捧式接过沈婧芸将其安置自己马前，总算让沈婧芸找回了些尊严。
“喂，你要去哪？”沈婧芸有些粗鲁地问调转马头朝侧前方主道的祁烨。
看了她一眼，祁烨倒也给了她一个回答，不咸不淡，“皇宫。”
然后一挥马鞭，叱马而去。
皇宫？沈婧芸摸了摸鼻子。快马加鞭赶回来连府门也不进就急忙进宫，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会是什么？接她回来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是好？还是坏？
沈婧芸脑子里转了个圈。
不过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苦想了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嘛。
于是沈婧芸振臂高呼，“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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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不见，硕亲王府依旧嚣张华贵而又精细韵致。
当然，这是废话。又没有天灾人祸，偌大的王府怎么可能凭白变个样。但这句废话确实是沈婧芸踏入王府时内心的第一句感慨。
她突然变得有些伤感，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词：物是人非。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间所生活的第一个地方，虽然在这里的回忆不怎么愉快，但她心里仍是把这当成了家，那是一种感性而又抽象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初来乍到，她懵懵懂懂，不知天高地厚，兀自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快乐，为了自己的悲伤而悲伤。而现在，呃，虽然仍然不是很知天高地厚，但自己明显感觉到心境变了，有一丝沉重的味道，虽然只是一丝，轻得如烟尘，但再轻也是存在的，怎么也抹不掉。
沈婧芸沉默地绕开正道，沿着一条小路慢慢走着。
不过这种伤感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随即她就被眼前一大片连天的碧绿荷叶夺去了心神。
“哇！荷花荷花！这么早就开荷花了啊，真稀奇。”沈婧芸啧啧称奇，一溜小跑奔向一湖早荷。
就在马上接近目标的时候，沈婧芸一个急刹车停了势头，险险站稳。
不远的亭子里凭栏立着一个女人，那柔弱的身姿，盈盈浅笑的脸庞都是沈婧芸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她曾经是她的“宿敌”——穆雅儿。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或者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婧芸头皮发麻。
早荷固然好看，但她可不想因为看个荷花给自己惹来麻烦。反正那些荷花种在湖里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大不了改个日子再来就是了。
打定主意，沈婧芸迅速转身，抬脚。
“咦？那不是月姐姐吗？”
没听见没听见。一步，两步。
“月姐姐！”
认错人了认错人了。三步，四步，准备飞奔，起势。
“月姐姐为何不理睬雅儿？难道雅儿令月姐姐如此厌恶以致月姐姐都不愿看雅儿一眼？”
虽然说那声音泫然欲泣，但那绝对不是让沈婧芸停下飞奔势头的原因。大家同是女人，还是有过节的那种，哪怕那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关她沈婧芸的事，更不可能打动她分毫。
所以真正让沈婧芸乖乖转过身，陪上一脸笑容迎上穆雅儿的原因则是此刻堵在她面前的穆雅儿带来的两个贴身侍卫。
“哟，原来是雅儿啊，姐姐我刚刚有些晃神，真是失礼了。”沈婧芸又学丽姬摆上那种烟视媚行的笑容。但愿穆雅儿觉得自己是那种肤浅的女人，不屑跟自己罗嗦。
可是事与愿违，穆雅儿异常亲热地凑了过来，“月姐姐那是哪的话，倒是雅儿不知道月姐姐已从赤勒回来，没去给月姐姐请安，礼数不周，还望月姐姐见谅。”
沈婧芸狐疑地打量着穆雅儿。这丫头啥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之前不是只会窝在祁烨怀里哭哭啼啼的么？难道天要下红雨？
沈婧芸抬头望天。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月姐姐你在看什么？”穆雅儿也顺着沈婧芸的目光看去。
“上帝。”
“上地？”
“也就是神仙。”
神仙？穆雅儿盯着一脸认真的沈婧芸看了半晌，“月姐姐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是不是旅途劳累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沈婧芸在心里狂白眼，可表面还得礼貌性抱歉一笑，“我也觉得是有些头昏，腰酸，背痛，腿抽筋，我想我还是先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立马转身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那架势，根本就没有一点像一个车马劳顿的人。
看着沈婧芸跑开的背影，穆雅儿张着嘴半天没能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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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赶路，沈婧芸还真是累了。回到屋原本只是想怀念地蹭蹭枕头，一蹭两蹭结果就真蹭睡着了，等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薄暮。
瞪着立在床边候命服侍自己的陌生丫鬟半天，沈婧芸终于反应过来以前那个叫青儿的丫头被自己丢在赤勒了，和兰姬丽姬一起。
也不知道宣逸有没有为难她们，沈婧芸心里有些担心。可是又不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如何能接她们出来，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找祁烨商谈一下，虽然从一路上她所做的努力来看，祁烨肯点头答应救她们的几率比她能再穿回现代还低，但她还是准备坚持不懈地采取神叨攻势，学习唐僧，不念到对方妥协决不罢休。
等她坚定完信念，肚子也正好应景地咕咕响起来。
一挥手，颇有气势地喊，“传膳！”
几份精致的膳食很快就摆上了桌，沈婧芸兴奋地左看右闻。
香啊，实在是香啊。
沈婧芸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看得身后那个丫鬟都忍不住迟疑地问，“月夫人，您……是不是饿了很久了？”
沈婧芸边吃边抽空点头。平时下午都吃个小点心什么的，今天睡觉睡过去了，所以饿得是比平时久一点。
可是搁那丫鬟眼里就不是这样了，心里直嘀咕着月夫人真可怜，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苦，王爷真狠心，连饭都不给月夫人吃饱。
“啧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虐待你呢。”
丫鬟吃了一惊，一抬头便看见抱臂斜倚着门的硕亲王祁烨，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沈婧芸也看着他愣了住，半天才想起来继续嚼嘴里的食物，“王爷怎么来了？”
“特来欣赏一下以歌舞才情名动天下的月夫人的惊人吃相。”
沈婧芸喝汤的姿势顿了顿，嘴角微微抽搐，“多谢王爷夸奖。”
祁烨挑了挑眉，在桌旁坐下，唤下人又拿来一套餐具。
“王爷还没吃？”沈婧芸瞧着他拿起筷子的动作有些惊吓。他要在这吃？老天要下第二次红雨了？
祁烨举着筷子在餐桌上审视了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战况是不是也太惨烈了点？
沈婧芸心虚地瞄了瞄桌上所剩无几的膳食，清清喉咙朝下人吩咐道，“那个……把这些撤了，再重新去备些菜来。”
下人们飞快地行动起来。
祁烨干脆放下筷子，“月姬，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本王这次找你回来所为何事吗？”
恩？沈婧芸耳朵一下拔长。
祁烨示意了下，周围随伺的人立刻鱼贯退下，并顺手关上了门。
这事有这么严重？沈婧芸疑惑地看着他们动作。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流霜公主？”
“流霜公主？”何许人也？她为什么要认得。
“曾经她来府中跟你学过‘飞天’。”
公主跟个舞姬学跳舞？真新鲜。
“父皇下旨让流霜和亲去北狄。”
“哦。”那关她沈婧芸什么事？
“可是现在流霜不见了。”
“不见了？”
祁烨没接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婧芸，看得沈婧芸更是疑惑了，“不见了就去找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去找她？”
“这个倒不用你操心。”祁烨一只手搁上桌子撑头，脑袋偏过来望住沈婧芸，眼睛笑着斜挑了一下，那叫一个桃花满天飞。
沈婧芸被他笑得眼皮直跳，没事干突然笑成这样干吗？
“那要我操心啥？”
“我们和北狄定下的和亲日子就快到了，可是流霜到现在都没个影，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回来了，我们聪明的月姬，你说你该操心什么？”
我们聪明的月姬……沈婧芸嘴角抽搐。
“难道说……？”
祁烨斜挑眉等待下文。
“其实我个人觉得吧，还是你们找人不得其法，这么大一个人，还是公主，你说她能上哪去？虽说天大地大，可是我个人觉得在和亲之前找到流霜公主应该还是不困难的，可为什么……？王爷，我有个疑问。”
“说。”
“敢问是谁在负责找流霜公主这事？”
“本王。”
哦？沈婧芸把祁烨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祁烨被看得眉头直皱，“怎么，本王有何不妥？”
“没，实在太妥了。”不能说啊不能说，这家伙可是很记仇的。
“本王劝你最好实话实说。”祁烨放下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袖，轻飘飘地说。
虽然语气轻飘，可份量一点也不轻，沈婧芸结结实实地抖了抖，“呃，我觉得王爷是故意找不到流霜公主的。”
“哦？月姬，要知道诬蔑皇族是要诛九族的。”
自己有九族给他诛吗？沈婧芸认真地想了想，“那还是直接告诉我要干什么吧。”为了兰姬和丽姬，我忍。
祁烨侧头瞧着一脸不甘愿可又不得不低头的沈婧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月姬啊月姬，你真是聪明得既让人欢喜又让人担心啊，留你在身边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祁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沈婧芸，一时间很多念头转过。
沈婧芸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琢磨着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这位大爷了，咋又把脑筋动到自己的小命上了呢？
就在沈婧芸在苦苦思索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祁烨那头终于有了下文，“其实要你做的事并不难——假扮流霜去北狄和亲。”
“什么？！”沈婧芸忍不住怪叫了起来，“和亲？！我不干！”
“你说什么？”祁烨闲闲地抚摩起手指上的扳指。
“呃……”沈婧芸吞了下唾沫，“王爷大人啊，和亲诶，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你放心，不过是走个场面而已。”
“场面？”
“换句话说，就是假和亲。”
这种事情也能假的？“要是被发现……”
“有本王在，保管你不会有事。”祁烨轻描淡写地说。
你？沈婧芸怀疑地上下扫了遍祁烨。得出结论——这人浑身连根汗毛都不能相信。
可是为什么要找上自己？“我和流霜长得很像吗？”
“不像。”
“那性格类似？”
“完全不同。”
“那……声音？”
“也不一样。”
晕倒。“那为什么要我假扮？”
“因为有人举荐你，说你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谁？”哪个讨厌的家伙？！姑奶奶要去踏平他的老窝。“难道是……？”沈婧芸眯起眼睛看祁烨。
“不是本王。”
呃？竟然不是他？！沈婧芸愣住。
“好了，事情已经跟你说了，具体事宜明天一早进宫会有人跟你详说的。”祁烨潇洒地站起身，准备走人。
“进宫？”
祁烨斜睨她一眼，又用眼神扫了扫空空的桌面，一脸调侃，“皇族的公主可不是这样的。”
沈婧芸尴尬地微红了脸，“这不是控制不住么，正常生理需求之一嘛……”
“咦？原来你也会脸红？真稀奇。”祁烨摇晃着脑袋走出了门，留下沈婧芸呆愣地搁那揣摩他临走那话什么意思，然后——
“混蛋！！”
终于还是没忍住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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