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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镜不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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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普通的周一,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想必会更加惬意。
杜依灵叹了口气,认命地背上包去打工,在地下室找到车坐上,打开导航。
再次看了眼纸上的地址,杜依灵一个字一个字输入,看到结果时不由咋舌,嘴里不自觉念叨:“要开一个小时,我得慎重考虑一下,之后的□□要不要增加上门费了。”
哀怨归哀怨,杜依灵还是出发了,好在路上十分通畅,不到一小时就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别墅区,围绕别墅周围是一圈商业街,因为保安不让外人开车进去,杜依灵在外面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车位,之后在保安室登记信息后终于进了她今天的工作地点。
“A区13座,沿着这条路一直直走,过了三栋房子左转,再过两栋就是。”
杜依灵谢过保安,往里面走去,如今是上班时间,这样的别墅区防噪做的也不会差,每栋房屋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几乎可以说是静悄悄。
边往13座走,杜依灵边梳理这次的工作内容,请她帮忙的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她身上。
听说是一个富家子弟,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产生暴力倾向,经常动不动就跟人大打出手,所以找杜依灵来看看是不是有衣灵作祟。
按照门卫的说法,应该就是眼前这栋别墅了,为避免错认,杜依灵瞧了瞧门牌,然后才按下门铃。
很快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打开门,笑容慈祥:“是杜小姐吧,我们小姐已经在客厅等着了,您请进。”
杜依灵跟在妇人后面,穿过庭院进入房中,发现房里的装潢并不显得富贵,反而透出一股简朴的气息。
略略打量一眼,杜依灵便收回了目光,专心朝里面走。
“小姐,杜小姐到了。”
杜依灵抬头,看见红木桌椅后站在一个年轻女人,听见妇人的声音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她冲杜依灵笑笑:“那江姨先去忙吧,杜小姐快请坐。”
等客厅只剩两人时,女人把一杯热茶端到杜依灵面前,似感慨道:“早就听说了杜小姐的大名,如今你在我面前我还是忍不住惊讶,你竟然真的这么年轻。哦抱歉,忘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唐钟月,也就是这次的委托人。”
“你好,唐小姐,我是杜依灵。”
几乎同样的一句话,在十分钟后的二楼房间里响起:“你好,唐先生,我是杜依灵。”
男人沉静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闻言抬头看向杜依灵,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你好,我是唐钟阳,你找我有事吗?”
此话一出,倒是让杜依灵傻眼了,刚才唐钟月可没说这事,斟酌了一下,杜依灵决定如实告知。
“我是钟小姐雇来的,来探查你身上是否有衣灵,麻烦你把衣服脱下给我看看。”
说完这番话后,男人眼睛突然发红,抬起手就要扇杜依灵。
杜依灵早在进门就发觉他不对劲,时刻提防着他,在他大力的巴掌袭来之前及时往后一闪,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一巴掌。
见男人还想继续,杜依灵直接狠狠抓住他的胳膊,眼里流露出少见的狠戾,抬脚踹上他的膝盖。
她是受人所托来帮忙,可不是来当人肉沙包的,所以下脚极狠,在踹上去的那一刻迅速松手,失去平衡的男人瞬间倒在地上,后背撞碎了穿衣镜,痛得闷哼一声,抱着脚脸色扭曲。
为什么?
一瞬间杜依灵眼里闪过不解,为什么唐钟阳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是恐惧,而不是凶狠狰狞?
地上抱着腿的男人早就缩到了墙角,目光防备地看着杜依灵,却又不敢一直盯着她,再和杜依灵目光相撞时立刻移开视线,缩了缩脖子。
见状,杜依灵果断决定去问唐钟月,迅速下楼回到客厅,唐钟月依然端坐在主位,看到杜依灵也不惊讶,反而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杜依灵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唐钟阳之前经历过什么?”
唐钟月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轻描淡写道:“他小时候被家暴过。”
只一句,再没有其余的话,杜依灵听完便猜到了大概,这就可以解释刚刚唐钟阳奇怪的表情了。
至于唐钟月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这些事,杜依灵不想去深究,这是她的家事,不管是真的不知情,还是不愿说,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因为这只是自己众多委托中的一个。
重新回到楼上,杜依灵引出衣灵,从衣灵口中她了解到,唐钟阳的衣灵是为保护他而醒,在他年幼时出现,是为了反抗父亲的殴打,而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因为父亲无意间高高举起的皮带和狰狞的脸,再次激化了他的恐惧。
驱除这个衣灵很简单,唐钟阳已经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此时他身体里的执念已经不深,衣灵也很识趣地湮灭消散在了镜片中。
她背上包,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唐钟月点点头:“已经解决了,唐小姐,尾款还是打到之前那个卡号,我就先回去了,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唐钟月点点说好,不知是不是错觉,杜依灵看到唐钟月瞥了眼地上瘫着的弟弟,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消失不见,依然是那个带着得体微笑的唐家小姐,杜依灵没再停留,转身离开房间。
破碎的镜子可以重新拼凑成原来的样子,但碎片划伤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唐家的故事很简单,也很常见,和许多家庭一样,有一个酗酒暴力的父亲,一个温顺软弱的母亲。
在唐钟月七岁时,唐钟阳三岁,唐父管理的厂区生产的一批产品没有通过抽检,出现大量不合格的产品,于是唐父被调为普通员工,月薪从八千降为四千,家里养着两个孩子两个老人,一时间连基础的生活需要都无法满足。
失意的唐父染上了酒,每晚下了工就跟着工友一块去喝酒,醉醺醺回到家,就开始砸东西,辱骂唐母。
唐母不回嘴,只上前扶住他,劝他洗完澡早点睡,而开始殴打唐母,是在一周后。
唐母实在看不下去丈夫每天喝得烂醉如泥,这天晚上扶他进房间时,唐父还在骂骂咧咧。
想到隔壁睡着的儿女,唐母说道:“小声些,孩子们都睡了,你也少喝点酒,成天喝成这样能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把你调回去。”
唐父酒意上来,听见这话当然不乐意,狠狠一推唐母,唐母猝不及防,手下意识往梳妆台扒拉,把上面放着的水杯扫到地上,玻璃杯很快碎了一点,唐母手臂也被玻璃渣划出了血。
血液是激化野兽的神器,唐父看着柔弱的唐母,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既然外面那几个狗东西我收拾不了,那就你来给我泄泄愤吧。
一开始只是拳脚相加,到后面唐父越来越变本加厉,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就这样暑假过去,唐钟月上了寄宿小学,而唐钟阳依然在深夜被隔壁的打骂哭喊中彻夜难眠。
因为动静太大,邻居报过好几次警,可唐父一见到警察就装成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说再也不会了,久而久之,警察也不愿再管。
后面,拳头皮带落到了唐钟阳身上,因为唐母逃回娘家了。
三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呢,在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整晚整晚带着恐惧,躲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可总是会被回来的唐父找到,迎接他的将会是新一轮的折磨。
偶尔唐父喝的太多,一会到家倒头就睡,唐钟阳就抱着膝盖坐在房间门后,哭着喊妈妈。
唐钟月是幸运的,因为一直上的都是寄宿学校,周末回家也只是回学校附近大姑的家,对这些并没有很深的记忆,只知道父母在她三年级的时候离婚了,她归母亲抚养,唐钟阳归父亲抚养。
后面初中的时候,唐家在郊区的一座老房子拆迁了,唐父得了一大笔拆迁款,他对唐母终究是有感情的,于是回去求她原谅,并保证自己会去医院治病。
之后的唐父在唐钟月印象里一直是一个脾气温和的父亲,而唐钟阳则是一个阴郁寡言的弟弟。
和妈妈一起住进大别墅后,唐钟月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小说,从坎坷走向光明,除了有一个古怪的弟弟外,一切都是完美的。
这个弟弟喜欢自己呆在房间,在刚回来的时候唐钟月试着去和弟弟交流,以为他还是自己印象里的可爱调皮的小男孩,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可却看到男孩小兽一般凶狠的獠牙,吓得她马上缩了手。
当天晚上,她去找了唐母,跟她说弟弟好像有点奇怪。
唐母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早几年就被唐父消磨了,但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闻言也去了唐钟阳的房间。
十分钟后,唐母捂着手臂,透过指缝唐钟月看到了斑驳的牙印,渗出点滴血迹。
唐钟月赶紧上去,给唐母的手消了毒,唐母有些恍惚,对唐钟月说:“这孩子给你爸养成头恶犬了,你以后不要跟你弟走太近,明天我去联系一下心理医生,把你弟送过去治疗。”
随着时间推移,唐钟阳状态好了很多,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他性情大变。
那晚唐父应酬回来,唐钟阳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唐父便解皮带便往里走,站在沙发边上跟着看了眼电视。
唐母正巧伸展着手臂从后面经过,唐父见了也突然跟着扭腰,忘了自己腰间盘突出,也忘了自己手里还举着皮带。
就是这一幕,让唐钟阳掀翻了桌上的茶具,一拳打在旁边正在清理茶垢的佣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