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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明目张胆的“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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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仁安乃是当朝太尉,叶无痕曾随父亲拜访过孟府,此地建筑低调却又透着庄重,如孟仁安的为人一般,有内涵而不张扬。
他方才进来并不是从正门,加之距离上次拜访时间太久,一时竟没有认出,如今看到鱼散便明白过来。
只是……
他方才进入小巷才想起自己所要做的是脱掉一个妙龄少女的衣服,思来想去总觉不妥,原本准备等待云潭换好衣裳再帮他,遂在小巷中掐算着时间,其间无聊便随手从墙角摸下一根草,也是这个不算好的习惯让他意外发现了这个通道。
墙角有一处不起眼的刻碑,正埋于野草之下被掩盖,寻常人无法察觉。
叶无痕试探性地按在那块刻碑上,刻碑随即陷入墙内,咔嗒一声轻微响动后,旁边凭空出现一人高的通道,里面是大小不一的石块铺成,墙上嵌着壁烛灯台,显然是有人刻意建造。
叶无痕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另一条通往聚宝局的门,决定进入查看,却不想走了许久来到了此处。
这么想来孟府的位置距离聚宝局并不算远,倒也说得过去,那通道应当是呈“凹”字形,埋于地下。
可终点为何是孟府?难不成孟府有人和聚宝局的人有关系?
叶无痕简单将事情经过告知鱼散,看向他的目光中亦布满怀疑。
鱼散听完沉默片刻,“云潭倘若没有找到你会作何反应?”
“啊?”叶无痕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一瞬间空白,他自觉鱼散应该同自己解释一下这通道的事情,不过顺着鱼散的话题深想也开始害怕,他似问又似回答的说了一句,“她会去聚宝局里。”
云潭很有可能认为他是意外被发现,被聚宝局里的人拘了进去。
“当务之急应当回去寻她,此事既然牵扯孟府那与我也脱不了干系。”鱼散拿起石阶上的外衣套上,“我同你一起去。”
“好。”叶无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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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毕,云潭嘴角含笑观察众人的反应,目光扫到坊主时眉峰微不可察的轻佻,又转瞬即逝。
试问方才她跳这步罡踏斗时反应最不同寻常之人,应当就是这紫烟坊主了,与其他人的意外不同,她眸中似乎还藏着一抹惧色。
是恐惧什么?她的身份吗?还是害怕自己隐藏着的秘密已经被泄露?
思忖间紫烟已然越过三楼大厅与廊道所接连的桥梁走了过来,她漫不经心般在众女子面前走过,最后落脚于云潭身前。
双眸对望,试探性地观察和威胁。
两人心知对方的问题,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无法宣扬,云潭含笑的凤眼没有丝毫畏惧,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表现过于突出,在这样一群如傀儡的女子中,怎么能有自己这样鲜活的人存在。
可,她又能奈自己如何?
当众砸她聚宝局的招牌吗?
紫烟最终还是率先收回目光,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呵,初出茅庐的牛犊罢了。
“你们随我来,今日若有人能得孙老板的青眼重重有赏。”这话还是对云潭说的,除了她,这里没人需要她再嘱咐流程。
如同云潭所推测的一般,紫烟更害怕因为她流程出什么岔子,方才跳舞她帮云潭极力掩护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安静的队伍里,也只有云潭给出回应。
紫烟轻笑一声,转身带头离开,云潭紧随其后,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隐秘处的犬灵许久没有这样恐惧的滋味,它只觉得自己身为一只灵竟然也似乎出了一身冷汗,想问云潭的打算,也不敢贸动。
一队人走到孙老板面前,规矩站好,孙老板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迈着四方步走近些。
方才离得远,看不真切这些姑娘们的样貌,只能看出她们婀娜的身段,现如今才分出神细细打量,在一众目无神采杏眼樱桃嘴的姑娘中,云潭的丹凤眼同她舞姿一般,格外突出。
她眼尾是上挑的,少女纯净而不谙世事的眼神,加上这天生妩媚的眉眼,倒是为她添上几分神秘,她眸中透出的无半分讨好,尽是对世间好奇而无所畏惧的窥探。
冷白凝脂肤,两颊不施粉黛自带胭脂色,翘鼻尖端映射烛光的莹黄,莹润唇上似有滴露,嘴角却含着玩世不恭的淡笑。
满身势在必得的淡然。
孙老板在云潭面前停住脚,朝紫烟道,“先前有人说你这儿的姑娘无趣,我还差点就信了,现如今再看,还是银子不到位啊,哈哈哈哈哈。”
“孙老板说笑了,只是寻常客人都喜欢听话可人的罢了。”紫烟面上无半分疏漏,她确认道,“可是看中她了?”
“世人都喜欢女人似水柔情,我偏不喜,刚强泼辣难驯服的,才最有乐趣,紫烟,今日难得遇到我的心头好,不若你陪我玩上几把。如何?”
“孙老板可知道我这儿的规矩,我可是很贵的~”紫烟娇俏地耸耸鼻子,手上却已经指挥小厮去做准备。
孙老板牵起云潭的手,边转身边道,“这话你自不用提醒我。”
下一秒,手上重重挨下一掌,他差异回头,看到云潭满脸嫌弃地在身边姑娘身上擦拭手背,感受到他的视线时还抽空翻了个白眼。
孙老板瞬间气笑了,又觉得有趣,朝紫烟告状,“倒也不必这么泼辣。”
紫烟扯着笑对云潭道,“你看,不就是上台前说了你几句,何苦气性这么大,今夜将孙老板招待好,你想要什么还不是随便找我谈?”
“妹妹。”紫烟走到云潭面前,咬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把我惹急了,当众将你抓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云潭轻轻侧脸,与紫烟的距离近到不足半寸,“好姐姐,可有人说过你身上很香啊。”
香得让人眩晕,香得有些熟悉,蕴藏着怪异。
紫烟闻言身子一僵。
“我敢要,你敢给吗?”云潭又道,“若我要的是你的性命呢?姐姐也肯给吗?”
她说完绽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越过脸色发青的紫烟,径直走向孙老板。
“孙老板,请那边落座。”准备好的小厮前来邀请,孙老板收回视线,背手抬脚走过去落座。
紫烟原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时又挂上笑,仿若无事发生般坐于堵桌另一侧,只是眼神还是时不时落在云潭身上,可云潭却无任何察觉般不再看她。
赌局展开,这里与外面的赌坊玩法无所不同,也是玩比较寻常的骰子戏,云潭虽未曾亲眼见过,但师傅和师兄也曾在梨园玩过骰子戏,她还是懂得一些规则。
骰役摇盅落定,两边玩家猜大小,与寻常赌局不同的是,这局的筹码是以万两白银为底注,赌客也可随意往上加。
“孙老板,请先下注吧。”紫烟撑着桌子道。
这一局,骰子没什么问题。
孙老板望着骰盅片刻,犹豫着将身前摆放的筹码推到画有“小”字的区域,“这第一局就先试试水。”
紫烟看他落注,佯装思索,随手将筹码推到另一片区域。
两人确认落注时,云潭突然轻笑出声。
孙老板眉头瞬间拧起,回头不悦地瞪向她,“你笑什么?”
“孙老板若信我,这一局不妨压大。”云潭说,“若不信就当我是在放屁,不用管我笑什么。”
“赌局上不允许指挥,这规矩没人教你吗?”紫烟现下着实有些愠怒了。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云潭摊手,“随你们意。”
孙老板也有些恼怒,一拍桌子,原本不坚定的念头瞬间变刚硬,决心要开。
骰役听话将骰盅打开,不出云潭所言,点数确实为大。
只是紫烟的脸色却没有意料之中赢钱的喜悦,整个人如坐针毡,方才云潭的话说出,这局她赢了就是不对。
孙老板再三确认,眼神在云潭和紫烟身上打转,忍气问紫烟,“我从未疑你,你今日莫不是要让我发现你们这赌坊玩弄虚作假那一套吧?”
“怎么会呢,孙老板说笑了,也罢,这局不算,我们再来。”紫烟连忙赔笑,她又看向云潭,“你,要不先下去,不要影响孙老板的兴致。”
没等云潭有反应,孙老板先不依了,厉声反驳,“她就待在这,哪都不许去!”
说完像是不解气,直接让出位置,指着云潭,“你来替我。”
“我?”云潭满脸意外,“姐姐,可以吗?”
“……可以。”
云潭没有什么赌博天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招数算法,只有最简单也最巧合的一点。
方才在进入之前,她在自己身上使用的符纸,可在深夜观物,也可透视,她方才在外面就已经看到那藏于墙下的通道,不去寻找叶无痕的原因也是觉得这通道末端应当是通往聚宝局的内部。
只是进来后却再未看到相关的痕迹。
眼见着子时已然快要过去,她用极快的速度结束赌局,其间骰役也有作手脚,不过他只要使招,云潭就立马变卦,一场赌局下来,孙老板面前早已摆满筹码。
孙老板也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反观紫烟,脸色黑沉快要滴出墨汁,空气里那股香气里的怪味也越发浓烈。
她彻底笑不出来了,“这里银两不够,你随我去房中取银票。”
这话是看着云潭说的,不过也正合她的意,终于有了两人可以独处的时间,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开赌坊赚钱的狐妖,还真是想看看她的闺房是什么样的呢。
是的,没人能料到,这于深夜启扉的赌坊坊主竟是一只成精的狐妖。怎么会有狐妖不吸食人的精气,偏偏骗人钱财,若说身后无人指使,想必也不可能。
眼见两人要离去,孙老板却又伸手阻拦,“不急不急,我今夜开心,紫烟,你再叫几个姑娘上来舞一曲,给我助助兴。”
“唉。”紫烟没有不应下的道理,拍拍手,门外等候已久的歌舞伎应声进入。
舞伎入场通常间隔不会这么久,但是若有人和坊主赌,她们便不用进来得这么勤快。
等人到了三楼廊上,队伍末端两道格外高挑的身影映入视线,比他们身形更扎眼的是他们身着男装,头束男子发髻,通体上下无半分女人的娇嫩之气。
紫烟双瞳快要瞪出来,这下是真的没忍住。
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对面廊上的叶无痕对着同样意外的云潭挑眉,一旁的鱼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寻到云潭后便直直落在紫烟身上。
孙老板没忍住挠了挠后脑。
“紫烟,这又是什么新把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