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友情来得是如此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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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变的庞大院落，被仆从围着的五条悟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草丛。
在此之前，他刚刚觉醒了五条家祖传术式——「无下限」。
他还未完全掌握六眼，再加上「无下限」的觉醒，一度让他高烧不退，所有人几乎都束手无策，但在前几天，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因为六眼的出现而爆发式增长的咒灵，从五条悟出生起就频繁出现的杀手。
让仆人们顿时紧张起来。
“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似乎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又继续向前随意闲逛着。
身后的几个侍女对视一眼，默默记在了心里。
在五条少爷看不见的时刻，这个地方将会被全面搜索，但很快她们就会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因为短暂停留在这里的东西早就离开了。
五条悟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刚刚“看”到了，是由术式编织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红蝶……
是她的术式。
——
术式带来了一阵高烧，五条悟还在床上忍受着脑袋将要爆炸的痛苦，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直到视野的一角出现的一丝绿光。
暖洋洋的感觉把他包裹，身体如同泡在温水中沉沉浮浮，大脑不再迟钝，痛苦的感受也在慢慢减弱。
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五条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他无比轻松的睁开眼，就看到了几乎要趴在他脸上的……陌生人？
两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醒了啊。”
……是她治好了他的病？
“嗯。”
五条悟睁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轻声应道。
对方那双璀璨的金瞳好奇的与他对视，十分珍重的用手指轻抚他的眼球，他能感受到女孩对他的喜爱。
“好漂亮……”少女歪了歪头，黑发落到他脖颈处，有些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灿烂，“可以给我吗？”
“什么？”像故事里的精灵一样的女孩，刚刚好像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五条悟感觉自己可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你的眼睛。”那双金瞳紧紧追随着他的眼睛，少女撑着身体靠近他，两人本就不多的距离顿时再一次缩减，直到再也不能再近。
她闭上眼，沉醉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蹭了蹭。
说得清清楚楚。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傀儡，嗯，眼睛很值得收藏。”
五条悟盯着她，沉默片刻。
他的眼睛可以看穿术式，所以轻易就看到少女身上的术式，有两种，全部都十分棘手……
这些年诅咒师他见得不少，各种奇怪强大的术式也见了很多，但是她的……比他见过的所有术式的威胁都大。
看在她治好了他的份上……
“不行。”
五条悟才不会害怕，他冷哼一声，高傲的抬起头。
“你最好现在离开，等会五条家的人就要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千籁翻滚到一边，坐在床边晃着腿，闻言转过头看着他轻笑。
“你可以叫我千籁，五条家的人？无所谓，他们看不到我们。”
千籁指了指他们的头顶，一层透明的结界笼罩了两人，五条悟很快便看出，在这个结界里面，他们就会与外界彻底隔绝。
五条悟沉默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结界！
他生气的鼓起了脸颊。
“大人说过，美丽是会过期的，所以要好好呵护……”
千籁似乎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黑发，看到他的生气的样子，又笑眯眯的对他鼓起的脸颊伸出了作恶的手。
“可是……大人还说过，偶尔任性一下也可以。”
对于这个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家伙，五条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纵使被毫不客气地揉了脸也一样！
死死盯着她，不为所动，空气似乎都在渐渐凝固。
千籁眨眨眼，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突然扑倒在他身上，又变回了之前的姿势……
“我救了你一次，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千籁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六眼不行。”五条悟面无表情盯着她。
“哎？真小气……”
学着他的样子鼓起脸，千籁长叹一声，摆烂般的翻了个身，躺在了他的一边。
似乎放弃了？
五条悟不自在的挣扎了几下，他不喜欢有人和他离他这么近。
事实上也没有人会和他这么亲近。
这个和他年龄相同的女孩，勉强承认她确实是强者。
五条悟转头看向她，正巧撞上了千籁的视线。
一直看着他的千籁似乎在思考什么，一双金瞳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看样子还没有放弃。
五条悟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要立刻逃走，不然就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没给他逃跑的机会，千籁一把握住他的手，勾起笑容，“来成为我的朋友吧，直到我厌倦为止。”
是不容置疑的提议。
“朋友？”五条悟木着脸，嘴角一抽。
他可不需要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朋友。
“没错，就是朋友。”千籁点点头，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一把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塞到他的口中。
入口即化，五条悟毫无防备的咽了下去。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他骤然瞪圆了双眼，六眼的光芒更甚。
千籁先是欣赏了一番，欣赏的差不多了，她才看着系统介绍一字一字念出来：
“【友情巧克力】，想要拥有一份真挚的友情吗？让‘他’吃下这块巧克力，很好，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忠诚的伙伴啦。”
“什么鬼东西？”五条悟拼命咳嗽，想要把这块古怪的巧克力吐出来，但效果甚微。
更令他恼火的是，他发现自己看着千籁竟然越看越顺眼。
心里涌现出一股温暖的情感……好像一看到她就很开心？？
是术式吗？什么术式这么邪门？！
千籁则是看着不断上升的好感度笑出了声，“是朋友，好耶！”
五条悟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无力反驳，也完全不想反驳。
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欲哭无泪，好像突然明悟了那群被他无视的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让我看看你的日程时间，好多课……真遗憾，完全不能和我玩呢……”
千籁摇了摇头，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五条悟也感到一丝失落，不对！他瞪大了眼睛。
嗯？！为什么？！他真的成她的朋友了？！
五条悟满眼复杂，他发现自己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真拿你没办法，那只能让千籁大人来找你了。”摸了摸他的头，千籁高兴的抱住他。
“……知道了。”五条悟看上去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却放任了她的行为，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却又悄悄把眼珠转到她身上。
到底是……什么嘛……
一起都乱糟糟的，比起现实，这种场景倒更像是在做梦。
“哼哼~悟酱！我们来拉钩吧！”
千籁兴奋的对他伸出手，期待的看向他。
“什么拉钩？”
他们有什么约定吗？
迷茫的视线望过来，千籁煞有其事的介绍道：“因为悟要保证每天晚上都有空来陪我玩，所以这就是约定，违背的人就要吞一千根针！”
“根本就是只束缚我吧。”
五条悟有些不满的吐槽，但还是伸出了手，绷着脸握了上去。
轻轻晃了晃。
一份以朋友开始的契约，在此刻悄然结下，但身处其中的两人，此时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你平常都在做什么？”千籁好奇。
“打架。”
“好无聊，还有呢？”
五条悟稍微思考了一会，他不觉得千籁会喜欢听连他都不喜欢的课程，那剩下的乐趣似乎只有一个了。
“……吃甜食？”
“好啊！那就分我一半吧！”千籁笑着拍拍手。
“不在这里。”对于小伙伴认同自己的爱好，五条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正想叫人过来，但突然想到这家伙本就是个不速之客。
“……冰箱里应该会剩下一点。”
趁着夜色，两人牵着手偷偷溜到了厨房，有五条悟指路，千籁的结界作弊，一路上畅通无阻。
五条悟踩在椅子上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草莓慕斯蛋糕。
“给。”
他十分大方的表示一整块都是她的，自己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
虽然以往他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只要说一声，就会有人给他送过来。
蹲坐在地面偷偷吃甜食的千籁探出头，接过，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唔……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太甜了。”
五条悟吃了一大口，“才不会，明明刚刚好。”
“那下次，我们去外面买蛋糕吃吧。”两三下解决掉蛋糕，千籁拍了拍衣服，“我现在要走了，不然欧豆豆酱~会等不及的。”
“欧豆豆(弟弟)？”
“是呢，很有趣。”虽然是比她大三岁的欧豆豆……
千籁抬头看了看天色，摊了摊手对他笑道，“治疗你稍微费了我一点时间，太晚回去他可是会生气，真是很小心眼啊~”
家人吗？
五条悟不太明白，但他在书里看到过。
普通人家的生活……千籁也是这样吗？
“哦，那你早点回去吧。”
他抱胸，把视线撇向一边，不自在的说道。
千籁笑着牵起他的手，“不急，现在还要把我的朋友送回去呢。”
把他送回房间，千籁又从来时的窗户钻出去，踩在土地上，她转过身，对他挥挥手，做了做口型：下次再见~
五条悟愣了愣，嘴角上升了几个弧度，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下次见。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二天……“啊啊啊！闹小偷了！谁把少爷的蛋糕吃了？！是谁？”
“是你吗？！”女仆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个个问着站成一排的女仆和侍女们。
众人纷纷摇头。
她瞬间又把视线转向另一边的男仆和侍卫，表情凶悍。
他们同样也纷纷摇头。
五条悟刚起床就看到这幅场面，他木着脸，在一群慌乱的人前承认了自己吃掉了两块蛋糕。
“少爷……”女仆长立刻放弃追问这件事，恭敬的低下头鞠躬，“您今天的课程，老师已经来了……”
点了点头，在众人弯腰空出的空隙中，五条悟率先向前走着。
似乎是平常到在平常不过的一天……
分不清到底是术式的影响还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每次望向窗外，看着熟悉的景色时，五条悟似乎多了一丝期待……
……
时间飞逝，转眼已经过了三年。
“烟火，烟火……”千籁靠在窗户上，懒洋洋的一声声喊道。
紧闭的窗户里传来五条悟闷闷的声音：“知道了。”
一脸冷漠的拉开窗户，五条悟探出头来，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又在那双像玻璃一样清澈的眼睛里再次认输，他撇撇嘴，“下次记得好好走门。”
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他每次必说的。
翻窗多简单，玩家为什么要走大门？
千籁像往常一样无视了他，离窗户远了一点，她叉着腰满意的看着已经换好深蓝色和服的五条悟。
任由她打量着，五条悟抱胸，微微红了脸颊。
从几天前起，千籁就在跟他说了冬日的烟火大会，非要拉着他一起去。
不过就是一些烟花罢了，往年这个时候倒没有见过她这么兴奋过。
五条悟暗暗瞥向她，被发现后，不知何时变成厚脸皮的五条悟看得更加光明正大了。
千籁穿着粉色和服，头发罕见的被精致的盘起，红色的围巾包裹住脖子，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可是我第一次去烟火大会。”
毕竟之前全在探索新地图。
千籁煞有其事的说着。
五条悟沉思了一会，发现除去五条家的那些庆典的话，自己似乎好像也是第一次参加烟火大会。
应该差不多吧？
五条悟如此想着。
熟练的躲避守卫，牵着手在草丛中穿梭，路过满是妻妾的院子，越过长满青苔的院落，从大门再次顺利的溜走。
有千籁的结界术在，一直待在五条悟身边的侍卫也察觉不到自己主人已经不在房间里。
无论看几次都是作弊的功能。
五条悟对此表示认可。
寒风呼啸而来，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一丝暖意连接着两个紧握的手掌传递到身上。
千籁喜欢这种温度。
“大人”的手永远是冰的，贴起来就像一块铁片。
薇诺拉那家伙的手太过滚烫，她不喜欢。
“……”她略微有些惊讶。
又想到现实的事情了，是因为她很久没有离开游戏了吗？
还是说……是因为五条悟？
那……
千籁的视线微冷。
朋友游戏，该结束了。
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望过去，千籁似乎也正好望过来，相撞于眼眸，她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五条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扭过了头，耳朵有点烫……
烟火大会的现场十分拥挤，想要找到一块空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他们来的已经有些晚了。
噪杂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在庞大拥挤的人流中穿行，五条悟有些烦躁，回头看过去，千籁也皱起了眉。
他悄悄用起了「无下限」，把他和千籁笼罩在一起，隔开人群。
“那边，悟。”千籁惊喜道。
五条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山坡。
很幸运，竟然没有人来打扰。
他眼前一亮，握紧千籁的手，立马向那边跑去。
风吹过耳畔，吹乱了他的头发，又被千籁玩笑般是抓住，一点刺痛传来，他停下脚步，气鼓鼓的回头望过去。
就在这时——砰！
令人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五条悟还没来得及问她的“罪”，就被在空中绽放的烟花吸引了注意。
金灿的火光像一个信号，直直的点燃了漆黑的夜。
砰！砰！砰！
三枚烟花直冲云霄，在空中爆开成无数的光点，身处其中，仿佛天上的星星全部落了下来。
千籁依旧握着他的头发，姿态悠闲的欣赏着烟火。
“不走了吗？”她又拉了拉手里的头发。
“……走。”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五条悟望着山坡的顶部顶端，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他们越过烟火，到达山顶。
「无下限」包裹着两人，抵挡了即将到达皮肤的寒风。
暖意在蔓延，千籁把围巾摘下来，一圈圈套在了五条悟的脖子上。
他有些不舒服的歪了歪头，发丝擦过她的手背。
“干嘛给我？”
“喜欢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喜……欢。”盯了她一会儿，他又把头扭到一边。
耳尖似乎有些发烫，一定是跑热了。
千籁向来是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只要五条悟稍微往她的方向一瞥，就能闯入她的眼睛。
金灿灿的……
晚会还在继续，烟火印在对方的眼睛里，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五条悟脸颊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红，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让他顿时无法思考。
诶？
心一颤，还来不及震惊，那双金瞳里闪烁着五条悟熟悉的恶劣光芒。
砰！
一朵巨大的烟火在两人上方的天空中爆炸开来，亮色的光芒几乎把底下的人群全部淹没，五条悟被烫到了一般，闭紧了眼。
千籁却在这时后退，她眨眨眼，点了点唇，有些新奇，“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五条悟愣愣的看着她。
“喂……”轻抿嘴唇，犹豫了一番，他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万分惊恐的事情，猛然睁大眼睛。
不，不对！什么情况？！
千籁抬着头欣赏烟火，对他的表情置若罔闻。
“美丽都是短暂的呢……”她喃喃道。
视线越来越模糊，双眼愈发沉重，五条悟感觉大脑一片糊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记忆正在流逝。
空茫……脑海被大量的空白填满，又被随意的拼接上其他色彩……
“唔……”
无法控制自己，他噗嗤一声倒在地上。
……为什么？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五条悟伸出手挣扎着对着她的衣角抓着，视野被分成了好多碎片，他根本看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千籁……”他咬牙道。
千籁低下头，很友善的对他扬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容。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再见~，悟。”
五条悟的双眼紧紧闭着，千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清，他醒来后会不会记得……肯定不会吧~
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盯着他倒地的身体看了好一会，千籁蹲下身，轻轻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丝，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触碰到那双眼睛。
六眼……
她勾了勾嘴角。
最后千籁还是把五条悟抱回了五条家，让他乖乖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留恋的翻窗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