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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日吃瓜 ...

  •   “爷爷,我回来了!”还没进门,于向槐就喊。
      之前着急,他把肉和菜随便扔在院门的石台上,这会儿拎起它们,跟西瓜一起带进院子。

      屋里走出个老人,拄着拐杖,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他问于向槐:“刚刚怎么回事啊?”

      于青松走向院中的石桌,看到上面摆着的西瓜,露出和于向槐如出一辙的心疼,“怎么都烂了!这是哪个糟心鬼造的孽?”
      “我就说要跟着去吧,你李婶非拦着我!”于青松把拐杖敲得哐哐作响,又去看于向槐。

      院门左右分别砌了两个小间,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洗手间。厨房只搭了顶,再用两面半人高的墙与院墙组合,作为分隔。里面的人做什么,在院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于青松就见他把菜理理,放进冰箱,然后走向灶台开火,打算做早餐。

      怎么看怎么别扭……对了!他洗根葱,手才刚往龙头低下一放,就跟被烫到似的移开,隔几秒才继续。走动也不自然,虽然被墙挡着,走起来却比自己这个拄着拐杖的还要费劲。
      于青松也顾不得瓜了,拄着拐就往厨房走,仔细去看于向槐。

      这一看不得了,于向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全是被打出来的淤青,有的都已经发紫!手背上则有几条渐渐明显的抓痕,估计就是它沾水就痛。
      “怎么回事啊!”于青松看着就着急心疼,声音也大了起来。

      “哎呦,爷爷你可别上头!”于向槐赶紧甩甩手上的水,把人重新扶到石凳上,等他心情平复了,才一五一十把事情讲了,“那谁知道那个姓张的,在工地干活还留指甲嘛!”
      一开始于向槐都没发现,水龙头一冲这才感觉到痛。

      “你会打架吗你就往前冲!”于青松又要去给他找药。
      “我自己去,我自己去!”于向槐往房间里面翻翻找找,找到几瓶药油,也懒得管有没有过期,拿出去就抹,“那当初我让你教我你也不肯呐。”

      于青松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小时候于向槐老缠着他“学功夫”,于青松不肯,说是读书人就得有个读书的样子,打打杀杀不成体统。
      这会儿于青松也后悔,但是他自己后悔可以,被于向槐点出来不行,他顺带着也想起这糟心孩子做的事,“所以你好好的书不读,跑来这里打什么架!”

      于向槐差不多也就是半年前休的学,大三读了一个学期,死活要跑来西绕村陪于青松。
      这个话题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于向槐果断讨饶,“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转移话题,“这瓜你一天不准多吃啊!我肯定会给它吃完的。”
      于向槐马马虎虎擦完药,顺手拿一块瓜啃了,重新回到厨房,“煮面咯煮面咯。”

      他这股犟劲儿是从于青松这隔代传过去的,以前于青松觉得自豪,现在却头疼不已。
      于青松没劝他去医院,劝了也没用,这头答应,转头就去地里了。于青松老了,腿脚没有以前利索,拿他没办法了。

      吃面时,除去汤汤水水落肚的声音,爷孙俩竟是没谁主动开口。
      于向槐知道他想让自己回去读书,可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只想时时刻刻陪着。

      他们沉默着吃完,于向槐照例收拾过,就想去田里。
      于青松拐杖一敲,“站住!”

      于向槐就不敢动了,“怎么啦爷爷?”
      “怎么了怎么了,擦药有你这么擦的吗?只顾头不顾脚。”于青松让他坐下,自己拿过药油,示意他坐下来,把腿搁到另一张凳子上。

      “我打小一点磕磕碰碰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于向槐语气寻常,“就是看着惨,一点儿也不痛——”
      于青松手上一使力,把药油抹开,“不痛?”

      “痛!痛!痛!”于向槐扒着石桌,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上面,“爷爷你轻点儿!”
      “已经够轻了。”于青松毫不心软,“不推开了怎么好。”

      于向槐敢怒不敢言,全程哀嚎着,等身上所有青青紫紫都抹上药了,于向槐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嚎干了。
      “看你下回还长不长记性!”于青松拄着拐杖进屋去了。

      “长长长!绝对长!”于向槐答应地很快,等于青松身影彻底不见了,又小声说:“才怪,那姓张的傻逼再敢来我还打!”
      说是这么说,他看看自己上臂,也觉得实在是很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

      他忍不住想起方庸。
      以前于向槐心里老嫌弃肌肉男,不知道那一身腱子肉有什么好炫耀的,看到方庸才明白,原来肌肉男也分种类。

      方庸没自己印象里的肌肉男壮实,肌肉也没那么鼓,但于向槐还是觉得,该把他分在“肌肉男”那类里。原因无他,任谁看到穿着背心的方庸,都会一眼被他的肌肉吸引。
      不止手臂,还有胸口鼓囊囊的两块。

      “也不知道咋练的。”于向槐嘀咕完,又觉得自己傻,人家在工地上干活,还能咋练的。
      “算了算了,那也太辛苦了。”原本还想发奋练练,想到工地不止苦,还有可能遇见姓张的那种傻逼,于向槐就放弃了。

      等药油彻底吸收,于向槐又往田里去。
      他盘算着去量量田埂多长,到时候给瓜田装个栅栏。

      栅栏当然挡不住挖掘机,姓张的想犯贱是怎么都能犯的。
      于向槐就是要摆个态度,这就是他家的地,谁来都不管用。管他是小万总还是大万总,动了那就是违法侵占。

      经过这次冲突,等于向槐拖着腿走到田边,下意识就往工地那边看。
      这一看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那么多栋楼拔地而起。即便每栋楼都相隔甚远,依然能看出这是个规模不小的楼盘。

      楼盘靠西绕村这边,一左一右都空着,偏偏就是于向槐家的瓜田横在中间。
      其实不需要占用整块瓜田就能把中间这栋楼建起来,姓张的想得挺简单,觉得这么点地方,让小万总过来砸钱就万事大吉,却不知道农用地转建设用地是件多麻烦的事。

      如果砸钱就能解决,那个小万总早在半年前就砸了,用得着等姓张的过来嚷嚷。
      地肯定不会被占,于向槐就怕他时不时过来捣个乱,又弄坏自己的瓜。

      想起姓张的,就不能不想起方庸,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应付好姓张的。
      他眼睛转来转去,把工地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从高处架子上到地上钢筋堆……看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哪能那么巧,真就让自己看到方庸。

      工地这么大……工地这么大,于向槐还真就在不到两小时后再次见到方庸。
      他全身都穿上了橙色的工作服,还是那顶帽子,戴着防尘口罩,手上拿着个锄头,正在抹平混凝土。

      于向槐为什么能认出他?
      一个是他工作的地方离自家瓜田出奇地近,一个是……即便穿着相同的工作服,方庸也实在很好辨认。他年轻、个高,安全帽扣得规矩,闷头干活,也不想着偷个懒,不和工友聊天。

      盯着看了很久,方庸都没发现自己。
      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偷懒啊,难怪身体那么结实。

      只是这工作实在辛苦。六月的阳光已经十分毒辣,他们闷在工作服里,又戴着口罩,于向槐光是想想就觉得汗流浃背。此刻还在上午,午饭过后的工地,对身体和精神更是加倍的折磨。
      于向槐原本想喊他,想想还是放弃,人家辛辛苦苦上着班,喊他来看自己有多清闲吗?

      怪讨嫌的。

      等他把地量了,李叔李婶也到了瓜田。
      于青松有心亲自打理,也知道自己身体吃不消。就找了李叔李婶帮忙,算是雇佣,种植前期比较忙,后来就是定期除草施肥、浇水杀虫,还算清闲,等到开始售卖后,又得忙起来。

      “哎呀,你来田里干什么!”李婶一看到于向槐就问,“你不嫌疼我看着都疼。”
      “没事!”于向槐说,“除个草而已,又不怎么需要动弹。”

      他咧嘴一笑,说:“你们来得正好,肯定有多的铲子吧!省得我回去拿了。”
      于向槐记事儿只能记那么几件,要量地就只带了尺,全然忘记要开始除草了。

      于青松都拗不过他,李叔李婶更是拿他没办法,干起活来也顾不上想起于向槐。
      于向槐也不想闷头干活,他是耐不住性子的,干一会儿就得抬头放空。

      以前他要么看远处稻田,要么看更远处的山峰,总之一点儿也不稀得看隔壁钢筋水泥堆起来的工地,今天却总是被吸引着往那边看。
      然而无论他怎么看、看几回,方庸都是个埋头干活的样子,最多就是从抹平变成了搅拌。

      这么几次下来,于向槐左看看方庸,右看看李叔李婶,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偷懒耍滑,抬头的次数不自觉就少了。

      “开饭了开饭了!”再一回神,就是工地那边暂时散工,工人们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传过来。
      工地干活累,体力消耗快,饭点也就比于向槐他们早些。

      于向槐伸个懒腰,听到骨头响,他捏捏肩膀又甩甩腿,直接略过那群蹲在阴影里的工人,往别处去找。
      果不其然,方庸领了盒饭,一个人往人少的地方走。

      看他那方向,好像是要往自己这边来!
      于向槐一个“嗨”没说出去,方庸看见他,停顿一下就准备换个方向。

      “诶!你走啥呀!”于向槐赶紧喊他。
      方庸硬生生停下动作,或许也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往田埂这边来了。

      “嗨!”于向槐的招呼总算是说出口。
      “嗯。”方庸点个头,就沉默着吃起饭来。

      于向槐往他手上一看,满当当的米饭,一荤两素,挺卫生的,就是看着没什么油水、更别提食欲。
      方庸吃相挺斯文的,并不狼吞虎咽,等于向槐再一看,他米饭都吃了三分之一了。

      “你都不怎么吃菜?”于向槐没忍住问。
      方庸咽下米饭,沉默一会儿还是说了,“……不好吃。”

      “噢。”于向槐干巴巴地应声,他心里想能好吃才怪,但也没傻到问他“为什么不出去吃”。
      总觉得被姓张的打过的地方又开始痛起来,于向槐换了个问题:“晚饭呢,也是工地管吗?”

      “不是。”两个字说完,就没后续了。
      方庸又打算只吃白米饭,发现于向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意思一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可嚼完了于向槐还是看着他。
      方庸就蹙眉,疑惑地看回去。

      “哎呀,然后呢?”于向槐着急,这人真是问什么就只答什么,“不管饭你怎么吃,自己做还是?”
      这下懂了,方庸回他:“不做。”又想起他话里有个“还是”,就再补充:“外面有卖。”

      “贵吗?”于向槐又问。
      贵吧,对方庸来说挺贵的,但那已经是周围味道还行的、最便宜的盒饭了,他就如实说了价格:“十二块钱三个菜。”

      于向槐碰上过,基本都是流动推车,看起来实惠好吃的摊子,一到饭点就会挤满工人。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对方庸说:“要不你晚上来我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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