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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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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亮披着一层薄雾,仿佛被钉在了夜空,与周围的星星拼成一幅不太真实的油画。
“噫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破寂静,撕扯着焚殇九离的耳膜,令她烦躁不已。
镰刀闪着血红色的暗光,飞速旋转冲向焚殇九离。
她横伞格档,金属碰撞在一起,擦出夺目的火光,像地狱中挣脱出来的红色恶魔。
焚殇九离轻扭伞柄,漆黑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伞立即撑开,巨大的冲击迫使红镰作出防御,被弹飞到另一幢屋顶,他用镰刀插地,滑退数十米,才勉强稳住阵脚。
“咦嘻嘻嘻嘻嘻……不愧是世界排名132的雇佣兵,过起招来就是爽!”
他狂笑,血丝充斥着眼白,几乎就要逼近瞳孔。暗铜色的的头发下,是一张地狱般狰狞的面孔……
焚殇九离才没空理会他的疯癫,此时她正忙着与另外两名黑袍雇佣兵缠斗。能被派来杀她的,都是些级别不低的家伙,很是难缠。
她将伞面旋转,伞骨的尾端刺出几支短小而锋利的飞镖,其中一个黑袍雇佣兵闪避不及,被镖尖擦破脸颊,紫色的毒素迅速扩散,很快就占据了他大半张脸。
他双手抓脸,痛苦地嘶叫着,俨然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另一个雇佣兵眼看队友已经没救,慌忙回首,而焚殇九离已经乘着他分心的空挡,迅速跳下屋顶,藏匿进夜色中。
“真是废物!”红镰啐了一口,随后冷笑,瞳孔猛然收缩,还能战斗的那个雇佣兵被他盯得一个激灵。
“追,她跑不远。”
红镰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此时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宛若饥饿的野兽,叫嚣着兴奋和刺激。
手感不会有错!
就在几分钟前的拼杀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镰刀割伤了她的小腿,即使隔着布料,作为雇佣兵的他非比寻常的触觉也能肯定这一点。
没错,她绝对跑不远。
红镰嘴角逐渐上扬,天台上暗黄色的灯光,将他瘦长的影子拉的扭曲变形……
深夜的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睡得香甜,发出的气息微弱到可以忽略。
相比之下,焚殇九离逃窜的气息就显得格外浓烈,况且她还负着伤,即使只靠血腥味,想找到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红镰悠闲地走在巷子里,两把短镰架在双肩上,内心的躁动使他双手颤抖——他知道她就在附近。
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已经强烈到不能再强烈了!
“咦嘻嘻嘻嘻……臭女人!反叛的家伙!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出来让本大爷好好过过瘾,老子心情好了,让你死得利索点,否则……嘿嘿嘿……”
焚殇九离在暗处瞥见他猥琐的笑容,不禁一阵恶心。
她吃痛地捂着小腿的伤口,不深,但在晚风中还是被刺得生疼。
仿佛是丛林里的老虎正在搜寻一只野兔。
前者只是图一顿美餐,而后者却在用生命搏斗!
她得忍。
就在那个转角的尽头!
红镰举起双镰,瞬间闪到转角。
死胡同的尽头,撑着一把墨黑的雨伞。
伞骨贴着地面的空隙露出了她的鞋子。
他一愣,随后开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跑不动了,只能缩在那等死的行为吗?
就这?
也配当雇佣兵?
他捂着肚子拍着大腿,疯疯癫癫笑了好一阵,才缓缓走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
巷子左边,一户人家门上挂着的一盏坏掉了的电灯时不时地闪着电光,发出微弱的“滋啦”声。
即使隔着雨伞,不能看见全貌,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
十米,五米,三米……
红镰像个死神一样,一点点地靠近黑伞,准备对躲在黑伞后面的“野兔”作出最后的收割。
手起,镰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黑伞只一瞬便被劈成两半,而伞的后面,竟然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他引以为傲的感觉出错了?!
怎么可能?!
压迫感像巨浪一般涌进脑海,沉重的杀气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
耳畔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大字,穿透耳膜,刺进他身上每一根血管——
——死!!!
长长的黑伞从背后穿透心脏,是雅典娜的尖枪,伞头的利刃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阴冷的寒光。
红镰试图向后斩的双镰停滞在半空中,下一秒便落到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你……怎么会……”
他口吐鲜血,颤抖地用最后一口气发出质问。
焚殇九离抽出黑伞,狠狠一甩,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刃,笔直地溅在墙角,存留在其中的热量使它还冒着热气。
黑伞变回了之前的墨色,竟滴血不沾,与她白暂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夜,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破碎的灯光忽明忽暗,将红镰的尸体投在墙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潮湿刺鼻。
墨色的长发随风飘起,隐没在黑夜的深巷里。
另一个黑袍雇佣兵姗姗来迟,看见将领被杀,深感黑伞女的强大,只得狼狈而逃,回府禀告……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背靠着墙,一袭黑色紧身衣,坐在一个废纸箱旁,她放下黑伞,眉头舒展,仰天长舒一口气,望着星星出神。
墨色的皮革手套沾满鲜血,表面已破烂不堪。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即使艰难,也总比待在那个“监狱”好。
她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止痛药,吃力地涂在小腿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敲,麻药刚上的时候都这么疼的嘛!
唉,罢了罢了。
这点小伤,以她的自愈能力很快就会好。
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
那个她要守护的人。
她用力从皮衣上扯下一块皮革,简单地包扎了两下,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进……
次日,晴。
“啊——,一出球场,神清气爽!”
拾染背着白色的羽毛球包,站在离球馆十几米远的空地上伸了个懒腰。下午四点,太阳已经没有了正午时的傲气,只留下些许温和的柔光,随着微风拂在他满足的笑脸上。
身后几个球友,不是腿疼就是抽筋。
连续三个小时的拼杀,他们可受不了。
“拾染,你是不是换拍子了?感觉你今天扣杀比以前猛了好多,声音都不一样了!”
棕发眼镜小个子忍不住吐槽,他叫蔡吉,高二,今天刚上场不到20分钟,就因为小腿抽筋下场观战了,到三点多的时候才只能勉强走着打打,怨气可谓和写《离骚》时的屈原有的一拼了。
“别,你这样会让人误会他如果不换拍你就能接住他的扣球的。”一旁的胖子悠悠道。
另外三个人也忍不住憋笑。
“喂喂喂,怎么说话的?哥我那是今天手感不好,”眼镜小个子气的头发都直了,“等我哪天手感起来了,绝对杀的你们片甲不留!呵!呵!哈!嘿!”他举着羽毛球拍向前突刺,对着空气中的“对手”摆出几个杀球的poss。
一个健硕的大叔朝他摆了摆粗壮的大手,他叫秦岳隆,在工地上奔波了多年的风霜烙印成一丘丘老茧,使他在这群高中生里显得颇有资历。
即使生活再苦再累,也压不倒他对生活的热爱,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毫无违和感地与这群小鬼在羽毛球馆厮混的原因之一。
“啥呀啥呀?”拾染离得远,第一时间没有听清,只知道自己被喊名了,蹦哒着小跑回去,一脸好奇相。
“夸你帅呢。”一个高个子男生随口敷衍道,他叫林慕然,学习很好,其实他自己也没在意他们的对话,此时他正戴着耳机听英语单词,学霸就是打球也得争分夺秒。
“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还用特意夸出来,多不好意思呀~”
“真不要脸!”几个人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欢笑声中,拾染与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告了别。
明天就开学了,他的作业还没动呢。
不过他才不管这些,一路哼着小曲,踢踢路边的石子,竟有种“风乎舞雩,咏而归”的错觉。
不远处的屋顶,一名绿袍雇佣兵掏出照片,对比了一下屋檐下的少年,勾起嘴角。
是他,没错了。
拾染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根烤肠,惬意地啃着,全然察觉不到即将降临的危险。
“刷!”
他的烤肠被一切两断,只留下小半根握在手中。拾染瞳孔收紧,下意识抽出球拍,紧贴墙壁,谨慎地向四周张望。
“谁?!”
四周空无一人。
他紧张地手心冒汗,死死抓着球拍,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这种离奇的情况他只在漫画里看见过,他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前面,
左面,
右面,
都没有!
那,
在上面!!!
他一抬头,猛然看见一把弯刀正朝他劈来,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横拍格挡,强大的力道令他双脚踩着的地面深陷了一块,绿袍男人见一击未成,双脚一蹬屋檐,一跃到拾染跟前,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孩几秒。
绿袍等级不算高,组织觉得杀掉一个普通人,派绿袍足矣。
“啧。”
真是被上头看扁了。
绿袍男心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慢慢折磨也好,他最喜欢看别人痛苦挣扎的样子了,嘿嘿……
拾染看到自己手中的羽毛拍杆上凭空多出一道深深的切口,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可是他三个月来省吃俭用才买的啊,全碳素的,小几百块钱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
我的战拍啊,只能委屈一下你了,待我有生之年,一定予你厚葬!
愣神间,敌人已经贴着地面闪到他跟前,仰起弯刀朝他下巴挥去。
拾染闪躲不及,连忙后仰,可速度远不及经过严酷训练的佣兵,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猛地撞飞到老旧的水泥墙上,震得周围墙皮碎裂,散落一地。
拾染贴着墙壁滑倒在地,捂着小腹,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一脚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全踹出来了。
球拍“哐当”落地,刚刚砸在墙上疼得发麻的手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握住仅有的“武器”了。
“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绿袍佣兵挺起鹰钩鼻,不屑地眯眯眼,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弯刀,一边缓缓朝他逼近。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那么多。你还是祈求一下九泉之下的阎王安排给你的活儿能够轻松一点吧!”
拾染艰难地捡起地上的球拍,想做出最后的抵抗,却被眼前的人一脚踢飞。
“去死吧!”
弯刀闪着利刃的寒光,自上而下朝他劈来。
拾染吓得闭眼,下一秒感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