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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后街男孩和青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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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松音给了陈酌安家的地址。
逃过了高峰期的车子开得极平稳。
顺畅无阻地到了弄堂的转角处。
“诶,这不是家里啊?”眼前是一条陌生的老弄堂。
陈酌安拉开了车门,“等我一下。”
梁松音应了声好。
环视一圈他的车,内里是简约的蓝灰色系,空间宽敞,视线开阔。没有太多装饰的痕迹,甚至连真皮的车座都没有加椅套,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只有一个很有存在感的音箱昭示着这车并非没有主人。
陈酌安似乎对音乐有些讲究,那只灰黑渐变的丹拿音响里放的是后街男孩97年的一首《As Long As You Love Me》。
梁松音又惊又喜,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不客气地点了收藏。
里面的那句“How you got me blind is still a mystery”真真是写到了她的心上。她最喜欢的那版翻译是“你为何使我如此盲目仍是个谜。”
扭头看了眼窗外,陈酌安刚走进了一家店,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要拿吧。他下车时没有关音响,Nick好听的烟嗓还在唱着“Don’t care what is written in your history ”(我不在乎你姓甚名谁)……
每个静静流淌的音阶都是她此刻甜蜜心情的脚注。
她本以为他的歌单会是最美夕阳红一类的…
诶,梁松音拍了一下脑门,真是要被自己气笑。
最美夕阳红分明是梁秉权歌单里播放量top 1的歌。哦跟这首播放量不相上下的是难忘今宵。
至于陈酌安,她听歌的口味跟他真的很像。
其实,她跟他也差不了几岁吧。
思忖片刻,梁松音轻抿着唇悄悄拿过身侧手机,动作迅速地拍下音响屏幕上的歌单。
手指不断上下滑动,她想看看有没有拍全,不能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贪心地想要全部复制粘贴进自己的收藏里。
她的一连串动作实在与正大光明没有关联。如果车子没有贴膜,或许经过车窗的路人会以为她在行窃。
这应该算不上出格吧?梁松音内心有种像是考试时偷偷看了同桌试卷的小小歉意。
音乐发烧友找到了同担和知己都会是她这个样子的。
她很擅长进行自我洗脑和自我攻略。
没过多久,陈酌安上了车,手上拎着一份咸蛋黄肉松青团。
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阵扑鼻的艾草清香。
刚晚宴上估摸着她还没饱。她家在进贤那边,沪市夜里最堵的黄金地段。开过去还要费上点儿工夫。
怕她再饿着,索性买这个先给她垫垫。
正是快要端午的时节,老字号的青团是沪市小囡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想必她也不例外吧。
梁松音心虚地揉了揉腹部,接过来。
刚刚她在车上肚子没叫吧。
救命。
就算叫了,也一定要被歌声覆盖!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盼望后街boys的声带再厚重些。
“能不能拜托你把音量调大些?”一声略带羞涩的恳求。
陈酌安正色:“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梁松音脸上的羞赦二字被放大好几个字号,并且加粗。
陈酌安嘴角小幅度地弯了弯,手指按了音响上的up键。
梁松音在打开青团外包的保鲜膜的瞬间,一秒钟前的尴尬已经烟消云散。所有的注意力被手上这颗肥嘟嘟的啃揪团子牵绊住。
但她不打算在车里吃。
一则她吃相实在一般。
二则她知道这车的大致价位。陈酌安虽好像不甚在意,但是男人爱车好比女人爱包,弄脏了难免会心疼。
可这软糯的青团是真的很香啊。
梁松音心下一横,将它重新包起来。
对自己的自制力实在不敢抱有幻想,索性将这小祸害拿的离自己远些。
眼不见心不烦。
陈酌安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那不安分的眼神三番五次落在一旁的青色上。
耳边传来一道沉澈的声音:“再不吃就凉了,容易粘牙。”
算是得到了主人的默许,梁松音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停在了梁松音家前。
目送着那抹纤薄的影走进门头,陈酌安踩了油门离开。
开到高架的分岔路,方才某人吃青团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地打了方向盘,车子走了向右的那条路。
与他家的方向南辕北辙。
“您好,麻烦您来一盒青团。”快要收工的嬢嬢循声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诶,他不是半小时前来买过吗。
好看的皮囊容易使人印象深刻,眼前人尤其。
直到折回方才的这家店,站稳脚跟,陈酌安对今夜的自己仍感惊诧。对刚才所有行云流水般的一连串动作深觉震撼。
动作永远比思考来的更快。
时间在他眼里是最宝贵的东西。在弃如蔽履的宴会上他硬着头皮熬过一小时,恨不得插着一双翅膀逃走。
却能花掉足足半小时的功夫去“偷窥”某人。
方才见她吃的实在香甜。给人一种格外幸福的感觉。究竟有多好吃?一向对甜点很有限的他开始好奇。
于是在好不容易避过高峰期的路段猛然掉头。
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况且他平日是不碰甜,竟舍得花掉这么多沉没成本来做这接二连三的反常事。
图什么呢?
用时下最流行的梗来说,他像被夺舍了。
“好福气呀小伙子,就剩最后一盒了。诶呦巧的嘞,就是咸蛋黄肉松的。”
嬢嬢笑眯眯地给他包好,陈酌安笑着接过。
上车后他壮胆试了一口,毕竟平日里他是谈甜色变的人。
味道却是出其不意地好。没有想象中的滑腻和黏湿,是很甜咸又爽口的感觉。
以前的口味是有些固步自封了。
以后不妨向她学习。
回到家后陈酌安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他喜欢空出一段时间做专门的事情。
陆陆续续回完消息,懒懒地伸个腰准备睡觉。
朋友圈有一个红点,点开后是一张照片。
一只吃了半块的咸蛋黄肉松青团。被梁松音安放在了精致的粉色骨碟上。
陈酌安轻点屏幕放大了照片,眼尖地看到碟子旁边的玛格丽特杯里淡琥珀色的液体。
文案是简短的一句“横扫饥饿”。
青团配朗姆酒?她的夜宵?
陈酌安下楼到酒柜旁开了一瓶格兰纳里奇的威士忌,顺便把刚刚放进冰箱急冻层里的青团取了出来。
他的青团也剩了半个,老字号的东西个头很大,做的一向实惠亲民。
恰逢任孟霞适时地经过餐厅,看了眼他手中的团子,狐疑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爱吃这个了?
“就刚才。”陈酌安一板一眼地答。
威士忌的橙皮涩感中和掉了一部分咸蛋黄的鲜糯,唇齿间弥漫着柔和且浓郁的坚果香和艾草味道。像是置身在雨后清晨新割的一片青草地上,还余下黑巧苦味过后的回甘。
陈酌安郑重地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梁松音吃完自己diy的小夜宵就开始连夜打包行李。
墨镜,遮阳帽,防晒霜,太阳伞……
刚从晚宴回来的梁秉权笑问她到底是去度假还是调研。
是去琴岛又不是去仙本那。
梁松音瞋怒地看他一眼后又飞速地将一件扎染的长裙塞进行李箱。
这条长裙是她自己在代购的app上地毯式搜索后淘来的。先等了半个多月预售又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月的转运。
之前她看到预售二字总有些生理性不适,
这回倒是老老实实没有怨言。
“这是打算结束后再去趟戛纳红毯?”梁秉权看着那条裙子笑得合不拢嘴。
调研穿成这样?是去秀场调研?
“爸你三十多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像是一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被人看破,梁松音没好气地盖上行李箱。
也像是为自己的脸红盖上一块遮羞布。
面颊处的红她可以自己遮掩,
她心里的悸动无人察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