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会相遇》大雨未至

22、我们两清了

　　“难道。”座椅下面传出很激动的一声：“他突然开窍，跟你表白了？”

　　手机音量开到了最大，她清晰的听到了那句话，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到。手快速在缝里摸了一遍，摸到了手机，手指按着音量键，许涵语的声音减弱，只有嗡嗡声。

　　她没敢回头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心跳乱的和马路上的鸣笛声似的。

　　后座的孙星泽收回手重新坐回去，撑着脑袋，看向宋晚风。

　　“人呢？”许涵语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

　　她的心跳还未平静，握着手机的手在抖，用气音应着：“在。”

　　“说话啊。”

　　她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孙星泽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捂着手机，声音小如蚊子叫：“他在。”

　　许涵语喝了口咖啡，继续问：“怎么奇怪？”

　　“回去跟你说。”没等许涵语说话，她挂断了电话。

　　这个话题再继续聊下去，她来豫章的目的会暴露。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孙星泽没听到。

　　宋晚风看着手机屏幕，心跳逐渐平复，趋于平稳。

　　今天元宵节，餐馆人很多。车在餐馆外露天停车场绕了一圈，找到一个停车位，沈渡付完款，代驾离开。

　　沈渡和这家老板是朋友，打电话提前定了包间，直接进了店。

　　楼梯上楼左拐，走廊尽头的包房，一间五人用餐的小包间。沈渡拿到菜单递给了宋晚风，宋晚风

　　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后给了孙星泽。

　　沈渡在这，她格外沉默，一味低头玩手机，也不想说话。

　　孙星泽看了她一眼，随手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个味道偏辣的菜。

　　菜单重新回到她手中，她没看，给了沈渡。

　　上菜的速度不慢，平均三分钟上个菜，包间的门被拉开一次。这期间，沈渡找机会和孙星泽搭话。

　　第五个菜是道江城著名的特产，武昌鱼。服务员端着盘子，放上桌。

　　沈渡转动盘子，将那道鱼转到了孙星泽面前。

　　“江城特产，尝尝。”

　　“他不吃鱼。”宋晚风不急不忙转动盘子，转到了自己面前，挑破了鱼肚皮，挑起一块白嫩的鱼肉蘸了酱汁，放进嘴里的时候，给了沈渡一记警告的眼神。

　　意思是让他少说话。

　　用沈渡的话来说，那顿饭吃的没意思极了，他极力想从孙星泽口中套出点什么。

　　宋晚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部新款的华为手机堵住了沈渡的嘴。

　　她爱吃藕，江城特有的排骨藕汤连着喝了两碗，浑身都暖洋洋的。

　　吃完饭，三人一起下楼，沈渡去买单，宋晚风没拦。

　　沈渡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接了个电话，宋晚风先下楼，孙星泽跟着身后。

　　走到门口，她往后看了眼孙星泽，转过身去，朝他走去。她停下脚步，隔着半步距离，问他：“你回去吗？”

　　孙星泽站在那，笑了笑：“回。”

　　沈渡从楼上下来，拎着两个大包装袋，里面装的是打包的一整份排骨藕汤，还有一份她爱吃的干煸藕条。

　　沈渡走到她身边，凑近在耳边说了句：“老大来了，在门口了。”

　　连忙往回赶，她点开周初的微信，敲下一句，怎么来了发过去。

　　周初：“给你把车开来了。”

　　“啊？”

　　走出电梯，宋晚风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捧粉色的玫瑰，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背脊笔直，额前常年梳上去的头发此时放下来，看上去青春活力。

　　平时的周初，喜欢穿身西装，矜贵又高傲。四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周初听到响动，往后看，脸色微冷。

　　沈渡先冲上去，抱了上去：“老大。”

　　周初推开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陌生男人：“饭吃了？”

　　沈渡乖乖站着，像汇报工作日常一样，将点的几个菜报了一遍。

　　宋晚风看的目瞪口呆，知道沈渡怕周初，没想到这样怕。

　　视线停了几秒，周初收回目光：“原本想着让沈渡在这边给你买辆新的，陈毅寻说你开习惯了，我今天给你开过来了。”

　　宋晚风深感惶恐，不敢相信。

　　她走过去按密码锁，听到一声响，门开了。

　　“孙星泽，等一下。”她叫了他的名字，跑进去，到主卧，拎起床尾的黑色袋子，是她在豫章买的那件大衣。

　　周初和沈渡站在客厅，孙星泽站在门外。

　　她无视客厅里的两人，走到门口，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看向他的眼睛很认真：“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停顿了两秒，她看向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们两清了。”

　　她想了很久，来豫章的那个晚上，和许涵语打电话，讨论过这个事情。她原本的计划是，一个月后，她给他发微信消息告诉他，她来豫章了。没想到，上天怜悯她，让她提前遇见了。

　　许涵语说，那就把之前的一切都清零，重新认识。

　　孙星泽看向手里的那个黑色袋子，袋口封着，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拎在手上感觉有点重。

　　他不太明白宋晚风话里的意思，在心里琢磨着她这是准备放弃了。

　　按理来说，他心里应该高兴的，终于可以摆脱了。可看到手里的袋子，和面前站着的面色柔和，没有任何悲伤情绪的那张脸。他忽然心痛，一口气闷在心里。

　　宋晚风果断关上门，隔开了所有的情绪。

　　她走到客厅，没看见周初，只见到沈渡坐在客厅沙发。

　　看见她进来，沈渡起身，这地方他可不敢再待：“我先走啦。”

　　送走沈渡，她拉开厨房的门，周初果然在里面，穿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处，手里拿着碗往里倒着料酒。

　　碗里装着生牛排，是宋晚风喜欢吃的那个牌子。

　　“晚上可以出去吃。”她站在一旁，放下一瓶水在流理台上：“喝水。”

　　周初放下手里的料酒瓶，盖上保鲜膜，放在一边。

　　他拧开喝了一口水，面对着站着，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那句话：“晚晚，你来豫章是为了他吧。”

　　她没想到周初看出来了，眼睛胡乱的瞟了一圈，没说话。

　　“到哪步了?”周初追着问，没给她思考的机会。

　　她心里本来就乱，这样被周初一问更乱了，她喝了口水，平复心里的慌乱。她低下头，声音放小，情绪不高：“毫无进展。”

　　在周初面前，她是乐意吐露心思的，她觉得周初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在感情里，周初和她太像了。

　　说完，她苦涩笑了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两人关系都毫无进展。

　　一下安静，两人静静站着。

　　宋晚风来豫章有一周了，据沈渡传回去的消息，她在公司里，在沈渡面前，藏着情绪，表面上大大咧咧，做什么事脸上都挂着笑容。连下面的人做错了事，她也不会发火，自己一个人承受。

　　在江城，她要比现在快乐的多。

　　大二上学期，周初借宿在宋晚风家的那半年，也是相处的那半年。周初怎样也想不到，他以后会喜欢她。

　　那半年的宋晚风，不喜欢看书，一天到晚两件事，追剧和睡觉。

　　家里也只有陈毅寻敢说两句，这哪里像个参加中考的学生样子，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宋晚风也不反驳，坐在沙发上追剧。等宋妤回来，秒变脸，委屈巴巴的向宋妤告状：“妈，哥总是欺负我。”

　　宋妤心疼女儿，指着陈毅寻一顿数落。

　　她坐在一边，幸灾乐祸吃着水果。

　　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周初静静看着，有时也会在陈毅寻心口插上一刀：“兄弟，这么好的妹妹，你不好好宠着，活该被骂。”

　　陈毅寻合上书，一个白眼扔过来，冷笑一声：“呵，这么好的妹妹，给你要不要?”

　　“要。”周初声音洪亮，干脆利落。

　　安静了几秒，陈毅寻一本书扔过去，警告他：“别打我妹注意哈，她才高一呢。”

　　书正好落入周初怀里，打散了周初心里升起的奇怪的念头。

　　有天夜里，周初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门外响起动静，猜都不用猜，是宋晚风做恶梦惊醒了。

　　他起身，打开房门。看见穿着一身睡衣，手里端着水杯的宋晚风。

　　宋晚风看见他，吓了一跳，头撞到了身后柜子上。

　　宋晚风闷哼一声，克制自己没叫出声。

　　“没事吧?”周初担心问道。

　　“没事。”宋晚风压着声音，挠了挠头呵呵傻笑：“你怎么还没睡?”

　　周初没答，反问过去，想逗逗她：“该不会在偷偷和哪个小男孩打电话吧？”

　　宋晚风临危不乱，见招拆招：“那你是又想那个姐姐了嘛？”

　　一句话，噎得周初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陈毅寻怎么想的，陈毅寻那天竟然放心把宋晚风丢在那，让她一个没成年的孩子照顾喝的烂醉如泥的大学生。

　　关键是，自己还将那些没向任何人提起过的话说给她听了，她还一字不落记在了心里。

　　“小鬼。”周初笑着敲了下她的头，避开了那个问题，道了句晚安，转身进了房间。

　　关上门，他又听到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里有点慌乱。

　　那个问题，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跟一个没成年，还在读书的小孩子说：“是担心她。”

　　这样的担心属实多余。

　　之后，周初有意保持距离，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接触。

　　可宋晚风总是无意靠近，要他辅导那成绩烂得不成样子的物理。

　　一个月下来，宋晚风物理成绩进步很大，两人的距离没有拉远，反而更近了些。

　　宋晚风真的把他当哥哥，而周初对她的感情悄悄有了变化。

　　周初离开的那天，宋晚风没去送，躲在房间坐在地上，蜷着身子哭了好久。

　　陈毅寻隔着门 ，哄了好久。最后，答应她，带她去吃了一顿梦寐以求的铁板烧。

　　晚上，周初安顿好，给陈毅寻打了个电话。

　　“小家伙还在哭嘛？”

　　“没了。”陈毅寻关上房门，走到床边，躺下去：“刚睡着了。”

　　“真是没良心，我离家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哭过。”陈毅寻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周初嘲笑他：“谁让你欺负她。”

　　“欺负她?”陈毅寻为自己打抱不平：“兄弟?你也在我这呆了大半年了，也看到了，我敢欺负她?”

　　“哈……”周初笑的更大声了：“你让着她点。”

　　“嗯。”陈毅寻答应着，叮嘱了他两句：“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开口，兄弟我能帮的一定帮。”

　　“好。”

　　思绪渐渐拉回，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各自有着不能言说的心事，爱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随时说，我来接你。”

　　周初没有身份去干涉她感情上的选择，只能默默的为她提供帮助，让她在追逐爱情的这条路上少点艰辛，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等到有天她跑累了，愿意回头看一眼自己，他再出现。等不到那天也没关系，她快乐就好。

　　晚餐是周初做的，煎了三份牛排，还煮了一袋黑芝麻馅的汤圆。江城的元宵节是要吃汤圆的。

　　周初煎第三块牛排的时候，门铃响了，她跑去开门，是沈渡，手里拎了两瓶红酒，还有一套全新的醒酒器。

　　“不错，还知道带酒。”她站在门口，准备关门，隔壁的门开了。

　　沈渡拎着酒站在玄关换鞋，她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看见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白色羊毛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针织的长裙，波浪形的裙摆遮住了脚踝。

　　女人抬头，她看到女人那双红了的眼睛，睫毛还是湿的。

　　眼前这张脸，她是记得的，很久以前，在孙星泽的朋友圈，在那个心碎的夜晚。

　　是孙星泽喜欢了很久的人，也是她羡慕了很久的人。

　　董悦也看见了她，低下头，用手掩着脸跑开了。

　　隔壁的门关上，她看了一眼，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她心不在焉的关上门，走到客厅。

　　沈渡拿出醒酒器坐在餐桌边清洗，擦干。开了一瓶酒倒进去，牛排全部端了出来，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