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西林，今天放学我们去大冒险吧！”莫克斯在下课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向西林提议。
见西林不回答，只自顾自地在抄写，他偷偷地伸出一根手指靠近西林的钢笔。
下一刻，元素响应了他对罢工的召集。
西林如他所愿看过来：“莫克斯，别闹。”
“嘿嘿，理我一下！我说，陪我去大冒险。”
西林在纸上划拉了两笔，把钢笔凑到眼前，叹了口气，指尖点上笔杆，闭眼。
莫克斯两步踩着椅子坐到桌面，侧身趴悬到他头顶：“你在写什么？”
“一个空间移动魔法。”
“哪用得到这个，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上还能绕路去中央公园！”
“万一在‘冒险’途中遇到危险呢？”
“学校里能遇到什么危险。”莫克斯一个回身，坐直身体看向窗外，有一些年龄稍长的学生刚从山下下来，学年中，正是出游的季节。
“你想想，我们上个月才看过的那场戏剧，里面不是说想要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吗？”西林一本正经地说，精神力平稳地透过钢笔外壳，安抚内部元素。
“你想得太多啦，又不是真奔着成为骑士长去的。还要多久？”
西林翻开新的一页开始抄写。
窗外道路的行人渐渐流尽，莫克斯依旧没等到西林的回复，忍不住跳下桌子，搭上西林肩膀催促：“你还有多久可以抄完？”
“如果你刚才不捣乱的话，我本来该抄到最后一行了。”
莫克斯探头瞧，摊开的书上写满了他不认识的符号，“哪呢？”
“这里。”西林把书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右下角，又翻回来，“但是现在，我得从这里开始。”
“那…那是挺久的哈哈……”虽然看不懂，但是抄写这些字符的工作量他还是明白的。莫克斯缓慢地缩回手，蹑手蹑脚后退，不再打扰西林，改为在教室里绕圈打发时间。
今天有不少同学留在教室向老师请教，他偷偷接近人群，听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元素基础理论》的丹尼尔老师的脚焦急地在讲台下点来点去。
“老师，我感受不到元素的情绪！”
“你先闭眼，想象你马上要睡着时的放空状态，再去与......不是让你真的睡觉！”
“老师，我的元素跑出来了，我没办法让它们回到瓶子去！”
“别急，先跟它们沟通一下，不要命令它们温和一点，想象在与你最喜欢的一个娃娃一起玩......“
莫克斯在人群后幸灾乐祸地看了会儿笑话，随即闭眼，还在外游荡的元素乖乖进入小瓶子，睡着的同学被火元素狠狠弹了一下额头，他双手交叉在脑后，大摇大摆离开。
还在耐心给同学补一年级课程的老师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下班了。
他拍拍最前面这位学生的手背：“做得很好，就是这样与元素沟通，记住与元素沟通的感觉。”
“啊？我什么都没…”踏实好学生班尔看向手里的瓶子，风元素在里面静静地流动，就像它们一直这么老实。
迫不及待下班的年轻老师已经开始收拾公文包，“做得很好孩子们，就是需要集中精神向元素传达你们的意志，它们才能跟你们建立稳定的沟通通道，回家以后记得多多练习！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潇洒走出教室门。
班尔还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元素瓶，几个没成功的同学围过来，举着瓶子问他：“你刚刚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
“我什么也没做。”
“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们？”
“我听到老师叫我的的时候它们已经自己进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哇，我们知道你就是不愿意分享！”
“我不是……”
“老师，我的元素跑出来了怎么办啊——”带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西林耳边，他差点写错字，“别捣乱。”
“我才没有，我帮他们呢。”莫克斯不满，“他们不是问怎么办吗，我帮他们解决了。”莫克斯看着教室前的热闹，偷偷笑出声。
西林终于结束了他的抄写工作，从包里拿出一张空白卷轴，和笔记本一起拎到莫克斯眼前。
“来帮我把咒语转移到卷轴上我们就能出发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天黑，这下结束可得直接回家了。”莫克斯指着教室的钟抱怨。
“所以我们使用空间移动魔法，就是这页灰色的，对——里面的元素配比位置都得原封不动，不然魔法可能会失效。你能成功做到的话，我们时间就还够。”
虽然莫克斯喜欢嘀嘀咕咕讨价还价，但是他向来听从西林的指挥，钢笔尖聚集起元素，莫克斯握着笔绕灰色字迹拉出细丝，将他们框住，再用另一只手捏起边框一角，灰色字迹就像一张透明小纸片被元素形成的锁链从纸上整个带出。
他把字迹贴在卷轴上，手指沿着边抹了一圈，放外框的元素自由：“好了。”
西林接过卷轴，示意莫克斯抓住他的手，嘴里念动几句发动魔法，两人瞬间消失在教室中。
空间移动魔法和传送阵的原理不太一样，一个是加速版自动寻路，使用者的身体会切实地经过路线；另一个则是读取空间坐标点对点传送，瞬间到达。
“你能不能回去学一下传送魔法，这可太受罪了。”西林目前的魔力水平还不够直接到达目的地，两人中途停下稍作休息。
莫克斯靠在训练场的墙上，哀怨地把竖起的头发往下压，一边看向西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他的好友疑惑扭头看过来，大约是照到了镜子，赶紧把手往头上摸。
“西林，我觉得你好像顶着一个红色麻袋。”
这笑声过于狂野，西林狠狠瞪过去：“下次考试你自己复习去吧。”
“西林哥哥，我来帮你。”莫克斯讨好地靠近西林，给西林的头发来了个高级元素护理。
两人整理好，确认魔法发动过程中没有出现物品丢失或者撞到障碍的情况，准备继续向展示区出发。
“不论怎样，恭喜你的魔法成功！”莫克斯朝西林竖起拇指，“今晚冒险即将开始！预祝我们有精彩的旅程！”
“也谢谢你的帮助，合作愉快。”西林一手按在头发上，矜持点头。
卷轴在他手中维持打开的状态，他低头撇一眼上面变浅了一点的字迹，“卷轴剩余魔力还很充足，这次可以直达目的地。”
“可以啊——”莫克斯欢快地答应。
训练场的墙壁单向透明，他们并没有看到训练场里那队光明教会骑士，骑士长早已注意到这两个孩子。
因为附近唯一的传送阵位于训练场内部，没有出现过任何动静——他们应该是使用空间移动魔法出现在这的。
骑士长命令第一排的骑士：“去通知他们，前方戒严，禁止进入。”
看着突然出现的骑士，西林抓上了莫克斯的手腕，悄悄把卷轴藏到身后。
“抱歉，前方区域禁止进入。你们今天在学校没什么事情的话，赶紧回家吧。”
“啊～冒险要泡汤了～怎么办，西林？”
莫克斯侧身挡住他，回头眨眨眼，眼睛瞟向他背后的手又转回来，西林点点头。
“换一个传送路线。”骑士站得笔直，伸出一只手拦在展示区的方向，寸步不让。
“好吧，那今天可要绕远路了。毕竟我们回家的传送阵在那个方向的。”
“很抱歉，这是临时通知，前方区域可能有危险。”
莫克斯浮夸地往骑士侧边前倾身体，吸了一下鼻子，捏西林的手心：“那走吧西林~我们回教学楼那个方向，刚好我想顺便去买中心公园那边的草莓挞~”就现在！
在莫克斯与骑士搭话的期间，西林念完了同一串咒语，骑士没能抓住一个任何影子。骑士长看着这边的动静皱眉，什么时候两个小孩子也能这么自如地使用空间魔法了？他对部下们下达指令：找到他们。
有了上次经验，西林一只手牵着莫克斯，另一只手拿卷轴按住头发，闭着眼睛。
“到了，西林，睁开眼睛。”
西林睁眼，正对展示牌上年轻骑士肖像的眼睛，随即后退一步。
“哈哈哈。”
“莫克斯。”
“我错了。”
“这位骑士大人，不就是老师课上提到的那位吗？”莫克斯松开手，走两步到旁边，看着上面的介绍语——光明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骑士长，杰克·科林斯，以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毕业于檀林学院，现任教区骑士长。
昨天老师就是提到了这位在这拿到了“奖励”，才让莫克斯产生强烈的“我也要去看看”的念头。
“你父亲的同事？”
“对啊，最近在教会名气很大，我老爹天天在家里老念叨他，我都听烦了。”
“所以，你很崇拜他？”在西林的记忆中，莫克斯从不崇拜别人，更别说做出这种类似“去偶像曾经待过的地方巡礼”的行为。
“怎么可能，崇拜他不如崇拜你这个近在眼前的首席，我有预感，你将来肯定会比他厉害！”莫克斯突然转身
“好，我接受你的崇拜。”西林平静地说道。
莫克斯笑得很开心。
“既然不是那个原因，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西林想不明白。
“出于，嗯，一种直觉。让我们来找找看，传说中给优秀学生的小奖励——”莫克斯故作神秘，走进西林，揽住他的肩膀，邀请和他一起寻找。
半小时后。
“奇怪，感觉都是正常的人物介绍而已，看来看去都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肖像掀起来有隐藏开关？”
西林找了没一会儿就放弃，站到附近望风，观察莫克斯在展示牌附近东摸摸西嗅嗅，毫无收获。
直到看到他准备撬开玻璃和肖像。
“等一下。”西林担心这么做会触动警报，走上前按住莫克斯。
他脑中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我们敬爱的神，感谢您的慈爱，请听听我的请求……”
“怎么了？没事的，就打开看一眼......”西林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并没有移开，莫克斯回头，看见西林眉头紧锁。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会是骑士大人追过来了吧？”
西林并不回答，他将精神力集中到那个飘缈的声音上，它逐渐变大。
“我们敬爱的神，感谢您的慈爱，请听听我的请求……”西林跟着声音重复。
它很微弱，似乎从无限大的空间中飘来，又像是回荡于山谷，一句跟着一句，形成无穷无尽的回声，他试图抓住其中的字眼，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不信仰光明神吗？”西林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怎么会突然说出类似向神祈祷的话。
声音逐渐变大，像是在耳边呢喃，有喜悦的呼喊，有痛苦的悲鸣。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加入，西林的精神集中于它们，跟着它们喜悦，跟着它们痛苦，双眼逐渐失去焦点。
他感觉自己在被一点点地刮走血液与灵魂。
“你怎么了？西林，醒醒，西林。”莫克斯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想获得一点回应。
“我...回应...你们...”
可是得到回应的似乎并不是莫克斯，在他的视野中，一股狂暴的元素力量从西林身上倾泻而出，它们离开得那样迅猛，却在前方被什么东西拦截。
属于夜晚的黑暗在树林后啃噬着夕阳，也带走西林脸上的血色。展示牌夜晚专用射灯亮起，微弱余光为那一堆牌子提供了光明，却照不进西林的眼底。
“兔子......”
一段记忆从莫克斯心中浮现：柔软的触感、散落的毛发、粗糙宛如泥土的外表。
西林现在的气息微弱得像那只兔子——他的好朋友，要像兔子那样“死去”了吗？
元素流停在了附近。
莫克斯紧紧抱住西林，支撑着不让他滑倒，呆呆地把头扭向那边。
刚刚还带着西林气息的元素奔涌到通路中间，被早已待命的光元素突兀拦截，裹挟着它们形成光柱，耀武扬威地直指天空。
带走西林的罪魁祸首，是光元素，是光明教会。
有人利用了光元素偷走了西林。
“我看到了，他们在那边。”有声音从光柱背后传来，可能是接到了联络的其余骑士。
是光明教会的骑士吗？
莫克斯已经无心再考虑是否被发现了还要写检讨，他讨厌那个说“学校能遇到什么危险”的自己。
他的好朋友身体在逐渐变淡，莫克斯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抱住过一个人，或者他抱住的一直是空气？
光柱向附近发出信息后开始变淡，一个身影渐渐出现，身着白色长袍。
在身影朝向这边的一瞬，莫克斯看清了那张脸，弗朗尼·科尔，四年级的首席。
找到罪魁祸首了，他想，偷走西林生命力的人和光明教会是一伙的。
光柱里的身影似乎没看到这边，直接转身，迎上赶来的骑士们，看着他们在自己跟前整齐划一地跪下。
“教子大人。”
光柱彻底消失，被绑架的元素们却并未回到西林体内。
构成这具躯体的元素流失殆尽，仅剩维持一种“存在”的感觉，全靠莫克斯的身体支撑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莫克斯抱着西林的身体有点茫然，他拼命地向周围的元素发出命令与请求：“回来填补这儿的空缺。”
向来对他予取予求的元素们丝毫不理睬，现实的空气与元素所在地的流动气息全都陷入停滞，他孤立无援。
他想到下课时同学们慌张地问“老师，我感应不到元素”；
想到自己不屑地说“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
想到西林认真地告诫“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
可那边的那个人呢？他偷取了西林的生命力，他付出的代价呢？
随着精神力耗尽，一阵天旋地转，莫克斯紧抱着西林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