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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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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沈少城冷静地命令直升机驾驶员。那是一个短发的小女生,看起来像个乖乖女,永远考班级第一的那种。
“好的,”驾驶员回答道,小心地看了一眼贺澜。
系统姐突然说话了。她想引起贺澜注意的时候,就会让贺澜的后颈出现一阵被电麻的感觉,有点像摸漏电的手机充电线。
“请问玩家是否要重启游戏?”
与此同时,驾驶员紧张地说:“沈总,导弹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重启,重启,马上重启,”贺澜的唇无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一般来说,她也很愿意打出结局之后再重来,可是命就这一条,还是存档好啊。
“请把刀柄握在手心,虎口朝上,举到小腹前15厘米处。”
“姐们,我这正劫持着人呢,有点为难啊,”贺澜心说。她抓着沈少城的头发,撞在舱壁上,同时做出了系统要求的动作。
就在这个瞬间,一秒钟都没差,就像计算好的一样。直升机遇上了一阵乱流,颠簸了一下,手术刀直接插进了贺澜的心脏。
毕竟这是海岛,下暴雨吹大风,很正常嘛。贺澜心想,我再也不信系统了。
贺澜又在一张铁架床上醒来了,她又撞到了楼梯,疼得呲牙咧嘴。
她翻身下床,在桌上看到一本厚日历,还有一个老式的座机电话。日历上写着现在是2324年,系统没有骗她,她死了之后,真的回到过去了。就是心脏插刀的感觉真的很痛。
“欢迎进入游戏,我是您的系统。您的主线任务已经发放,请注意。”
一样的提示音。
“主线任务:毁灭世界(进度0%)。支线任务:上班。”
主线任务还是毁灭世界,贺澜看都没看就跳过去了。支线任务不一样了,变成了上班。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贺澜要打得保守一点,先观察情况。她打开衣柜,找出外出的衣服,准备按系统说的去上班。
衣柜下面有一张黄色的小便利贴,吸引了贺澜的注意力。
“不要让一切重来,”纸条上写着,字迹很潦草,没有标点符号。贺澜确定这就是她自己的字迹,但她却没有记忆了。
“好吧,但也没办法,已经又重来一次了。”贺澜心说。
她看见一件褐色的大衣下面露出其它的黄色纸条。贺澜掀起大衣的下摆。“这么多?”贺澜皱起眉,她很难想象到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写这么多纸条,塞在衣柜里。
她随手抓起一把纸条,塞进口袋。现在她要赶紧去上班了。
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一个脑子有坑的总裁哥会来把她抓去搞冥婚,贺澜的任务就是避免这一点。
房间的门开了,贺澜浑身僵硬。她赶紧用外套裹上自己沾满血迹的卫衣,右手插在口袋里,攥紧那把手术刀。
“你回来了?”一个清秀的寸头女孩进了门,她熟稔自然地从墙上取下一件衣服,很快穿上。“快点去工厂吧,我们上班要迟到了。”
贺澜谨慎地打量着她,看这样子,肯定是认识的人,但是她现在全都不记得了,可能会暴露。
清秀女孩善解人意地说:“贺澜,你又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她拉开那张旧桌子的抽屉,里面并排放着两张像是身份证的东西。她指了指自己的名字,并把两张卡都拿出来,指示贺澜带上。
她叫“怀初”,很奇怪,听起来像没有姓氏。贺澜决定不去深究。
贺澜盯着自己身份证上的照片,挑了挑眉,那张照片就是她被通缉的告示上的照片。
怀初说工厂很近,两个人就走过去。在路上,怀初说贺澜经常出现这种失忆的症状。贺澜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她现在可以跟怀初问她不懂的东西了。
这个工厂看起来有点眼熟……贺澜往外面的停车场瞟了一眼,果然看见了沈少城的豪车,就是她劫持过的那一辆。
“姐们,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不上班了,”贺澜拍了拍怀初的肩膀,转身就走。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头痛的病又犯了?”怀初着急得非常诚恳,贺澜简直不好意思骗她了。
“没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贺澜把手插进兜里,才走了几步,就撞上一个透明的墙。
系统姐冷冰冰的声音又出现了:“请玩家完成支线任务。”
贺澜在口袋里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不是,非得做吗?”
系统姐没有回答,那道只有贺澜才能感受到的墙也没有消失,贺澜只好转身回去。
“没事的,我会帮你多做一点的。缺勤的后果很严重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怀初说。
贺澜光顾着在心里骂系统了,系统都没什么反应,贺澜都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怀初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身份证,上面除了照片和文字部分,都是半透明的,露出下面的电子元件。贺澜起初想用指甲刀开门,延长沈少城发现她的时间,可是头顶上已经停了一整排像鸟一样的监控,没用了。
贺澜认命地掏出身份证,刷上,系统马上说:“支线任务上班已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
这一次,贺澜都没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她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跟上次一样,是一个红色的小光球。
这个东西比指甲刀和点读笔好用多了,世界在它面前就像是乐高积木一样,只要在心里想象那个拆开的画面,它们是真的会被一双无形的手拆开。
贺澜估计自己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趁怀初不注意,悄悄把它塞进自己的胸口。胸口果然传来一阵热意,光球已经钻进她的血肉了。
“已发布支线任务:完成工作。”系统说。
“系统,你不信任我啊是,上班和完成工作,竟然还要分成两件事。”贺澜有点痛心,这个系统也太了解她了。
众所周知,来到上班的地方,不代表贺澜会完成工作。
怀初领着贺澜进了一间更衣室,墙上是一面顶到天花板的铁柜子,全都是用身份证刷开的。怀初取出自己的工作服:一套分成上下装的灰色长袖制服,一双黄色塑料长靴,黄色手套,蓝色口罩。
所以,我是清洁工,贺澜心想。
窗外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贺澜立刻蹲下来,背过身去。这是怎么回事?更衣室开了个大玻璃窗,没有窗帘,而且还有一大排监控。她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没好事。
沈少城背着手,穿过走廊。一群人跟在他后面,殷勤地做着介绍,记着笔记。
呸,装什么装,贺澜心想。怀初看了一眼,说:“是公司的沈总裁,在视察呢。好多同事都暗恋他。”
“她们眼瞎了,”贺澜笃定地说。
怀初有点迷糊,似乎没有听懂,过了一会,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讲话好有意思。”
不是,这人是有点傻吗?贺澜心想。一般来说,她遇见的人只会说你嘴好脏,别骂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妇女猛地推开门,说:“在磨蹭什么呢?快点的。”怀初赶紧推着贺澜往外走,顺便从工具箱里抓住两把拖把。
两人在走廊上急急地走着,这个地方和贺澜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两边都是病房。怀初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病房里寻找什么。不一会儿,怀初指了指其中一间大病房:“我们进去吧。”
等两人进门,怀初压低声音,解释道:“这间房人多,监控也看不过来,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随便休息。”
贺澜简直太感动了,上辈子她到处打零工的时候,最希望遇见的就是这种懂得摸鱼的同事。
贺澜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怀初的肩膀:“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姐们。”说完,她就找了个墙根,顺势坐下。
系统不催,那她就不急,贺澜才刚坐下,突然一阵头痛。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浮现在黑暗之中。还是一样,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情绪却无比清晰,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贺澜开始听见她说话:“……你是贺澜吗?”
是的,我是,贺澜能感觉自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然后头疼就消失了。
“刚才那个叫怀初的室友说我经常头疼,看来是真的,”贺澜用一种很不雅观,但很舒服的姿势,蹲在墙角,琢磨着。“我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等她问我名字?”贺澜根本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情况。
她最讨厌别人叫自己名字了,因为叫她名字的人都不干好事。孤儿院老师叫她名字,她马上就要去罚站了。奶茶店老板叫她名字,肯定是又被客人投诉了。
“系统,你知道我想不起来的那个人是谁吗?”贺澜问。
系统一开始并没有回复,但过了一会,冷冰冰的声音又出现了:“已开启支线任务:找回丢失的记忆。”
“你耍我呢?”贺澜问。
不远处,怀初正在清理地上的一滩呕吐物。那个孕妇看起来非常痛苦,她吐个不停,床头摆着的食物都一点没动,看来根本吃不了,人也消瘦得很。
贺澜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的室友。她一向不擅长做这种事,拖了两下反而把呕吐物抹匀了。怀初做得挺好的,除了动作有点机械,看起来像是培训过的,但也没怪贺澜。两个人加孕妇,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弄干净了。
突然,红灯又在房间里不停地闪烁,伴着尖锐的警报声。贺澜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沈少城发现自己了。
“系统,这游戏能不玩了不?让我回我原来那个世界吧。”贺澜闭上眼睛,准备看见一堆电脑组成的防护墙出现在自己面前。
“快走,该我们上场了,”怀初一把抓住贺澜的手腕,往走廊上跑去。
这时,贺澜才发现,怀初后颈上的接口是插了东西的,像无线鼠标的蓝牙适配器。怀初读出自己联网的脑袋里的信息:“手术室发生了异常事件,请清洁人员快速处理。”
噢,我们就是清洁人员,贺澜心想,看来这红灯经常亮,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有人在手术室呕吐了吧,去把地拖干净就好了。
怀初的脑袋里有地图,两个人在走廊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同样红灯闪烁的手术室。怀初刚把手放在门把上,门就碎了。
贺澜震惊地看着那扇门。它不是用普通方式碎掉的,是那种红色小光球起作用的方式。门把脱落,玻璃脱胶,门裂成几层,内部的材料层层暴露出来。这个门上,有想象力的痕迹。
手术室里站着一个怪异的人,他在地上双手双脚地爬动,那姿势连顺拐都算不上,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只是把落在后面的四肢用力扔到前面。这个人就像刚装上四肢一样。
他经过的地方,小推车,手术台,就连蓝色的软地板都被拆开了。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怀初。
“别让他看到你,”贺澜连忙喊。下一秒,怀初就不见了。
贺澜心悸了一下,她到这个世界来,还没遇见过比这个室友更好的人,她不会死了吧?
怀初突然出现在怪人背后,抓住他的腿:“我们得控制住他。”她朝着贺澜大喊。
贺澜立刻拆了天花板,把怪人埋在下面,但是,那些板子很快就碎了,怪人的脸从废墟里露出来。他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在贺澜身上停住目光。
贺澜随即感觉自己四分五裂,有一种被五马分尸的感觉。
这种死法,也太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