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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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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褚楚告诉贺澜,她喜欢纹身,但是怕痛,而且不喜欢那些不自然的颜色。所以褚楚在贺澜身上弄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
第二天,贺澜四肢和脸上都裹着纱布,像个奄奄一息的木乃伊。
褚楚在她脸上戴上口罩,绑上纱布,还有一对全黑的墨镜。贺澜都不知道这种墨镜生产出来是干什么的。
贺澜又看不见了。她只能听到褚楚放下轮椅,去开关门的声音。外面传来喧闹声,这些人似乎一天到晚都不休息,没有冷清的时候。
褚楚推她进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的空气非常阴冷,地板似乎是空心的金属,轮子在上面滑出嗡嗡的回声。
贺澜可以感受到风,她们来到一片空地。褚楚花了一些时间,把贺澜推上小汽车,再把垫轮子的板子收起来。
车里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兰花的香水味,贺澜打了个喷嚏,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褚楚捏着她的下巴,拉开一串绷带,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团棉花,以免贺澜咬自己的舌头。
停车场有其他人,贺澜可以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她尝试用自己的指节敲扶手,小幅度地。那只发出了一些微不可闻的声音。一对结束购物的夫妇走了过去。
“……据说300年前,大部分人都很有理智。我有个同事觉得自己是联邦的间谍,每天进门前都先从门缝偷窥。”
“是啊,现在疯子太多了。但有异能的人差不多都是疯子和变态,对吧?”
那对夫妇一边笑一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贺澜试图从听觉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褚楚开的是敞篷车,风有点把贺澜的绷带吹掉了,她开始感受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光线。
“你还好吗?”怀初的小光球问。
贺澜在心里回答了她们。只要在心里说话的声音够大,她们是可以听见的。贺澜问怀初,小光球能不能看见东西。
怀初说:“我们已经找到你在哪了,她是一个雇佣杀手,你之前被绑在H城中心的地下赌场。”
“在想什么呢?下车吧。”褚楚放好轮椅的垫板,把贺澜推下去,调整了一下她的绷带和墨镜。贺澜全身就只有鼻子露在外面,感觉自己要被闷死了。
音乐会在室外,舞台的背景是金光闪闪的一片雕塑,艺术家的乐器已经放在舞台上,下面是变幻的喷泉。几个柱子之间扯着闪珠光的金色纱幔,随风飘舞。
一位保安检查了褚楚的身份证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贺澜的装束:“请把墨镜摘下来。”
“她是我朋友,高度烧伤。”褚楚掀开贺澜手上的一片纱布,露出贺澜还在渗血的皮肤。保安眨眨右眼,跟领导沟通了一下。褚楚拿出两个人的票,请保安看。
你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安,你应该看新闻吧,我是通缉犯,快把我抓起来,贺澜拼命想。保安点点头,让褚楚进去。
一位工作人员把一张白椅子换掉,好让贺澜坐在那个位置。
褚楚把贺澜的墨镜摘了下来,给她介绍今天的节目单,对选曲加以评价。贺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在场地里寻找纪安和怀初的身影。
钢琴家是位金色眼睛的女人,她的黑发像瀑布一样,穿着宫廷风的方领连衣裙,戴着一双白手套,十分优雅。她调试了一下自己的琴,就回后台去了。
她们来得很早,这时才开始陆陆续续有其他观众入场。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在第一排入座,从服务员手里拿了一杯细长杯子的香槟。
贺澜正觉得他看着怪眼熟的,褚楚说:“在脑网上看到过他吗?他叫周嘉言,我讨厌他的头发。”
“我也讨厌,”贺澜说。
“他是名人,很有钱呢,”褚楚理了一下贺澜鬓边的头发。
纪安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裙,布料在身上留下大量褶皱,像是原本宽松的一块布绑成的。她踩着一双粉色皮质的高跟鞋,鞋跟上嵌满了水晶。小巧的手提包看起来像是用碎钻拼成的,贺澜心想用它抡人一定很痛。
纪安随意地打量了一下现场,看到面目全非的贺澜之后,立刻收回目光。纪安戴着一个金色的星星发卡。
“你怎么回事?”纪安用小光球对贺澜说。
油头男身边突然多了几个黑衣人,每个都穿西装戴墨镜,是他的保镖。贺澜没来得及回答纪安,因为褚楚突然伏到贺澜耳边:“其实,今晚,我是来绑架周嘉言的。”
“等他的家人送来赎金,我们可以搬到中心圈去,我已经看好一栋别墅了……”
你听到了吧?贺澜在心里对纪安大声喊。
纪安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开始补口红。她看起来聚精会神地挑剔着自己的唇线,实际上在心里问贺澜:“她的异能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她没对你用过?那她是怎么拐走你的?”纪安诧异地问。
贺澜不想说,声音微弱:“一板砖把我拍晕了。”
纪安假装对前排的椅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笑了起来。
“你能不能治治我?”贺澜现在浑身痛,她的花臂和花腿上每一刀都在痛。
“不行,她发现了怎么办?”纪安一口否决,现在她开始拍气垫了,“你问问她什么异能。”
她当场弄死我怎么办?贺澜还是清了清嗓子,问:“褚楚……”
褚楚的眼睛都亮了:“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噢,好的,随便吧,”贺澜艰难地挪动嘴唇,尽量减少对脸部和颈部肌肉的牵拉,“你的异能是什么?我很好奇。”
她从来就不擅长撒谎。褚楚好像看出来了,脸上的笑意很深:“我不会对你用的,我保证。”
如果肩不痛的话,贺澜会对纪安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漂亮的黄昏给音乐会添上了金色的背景,场地两边的大灯突然关上了,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在舞台上飞扬。
褚楚心不在焉,拉开了贺澜右手背上的绷带。那是一瓶香水的图案,多面体的爱心形,贺澜对这个纹身的形状倒不太熟悉,因为她当时已经痛晕过去了。
“你看,你已经立下契约了。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的。所以,你要保护我,知道吗?”
褚楚手心飘出一颗粉紫色的漂亮光球,两种颜色在光球中流动着。光球飘到贺澜手背上,融进血肉里。
“纪安,她说的是真的吗?”贺澜等待着,她有预感那是个不好的答案。
纪安沉默了一会儿:“是的。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用血来立下契约。”
褚楚从长裙下掏出一把手枪,崩开了小提琴家的脑袋。观众席被尖叫和踩踏声淹没了。
贺澜马上烧了自己手上的绷带,从轮椅上挣脱出来。她已经在轮椅上待了六七十个小时,刚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在草地上留下一片人形的血迹。
“周先生快走!”私人保镖朝周嘉言大喊。他被簇拥在5个壮汉里,差不多双脚离地,被人挤到了场地边缘。
褚楚的枪法很准,一枪干掉了最前面的一个保镖,他的墨镜摔在地上,露出睁大的眼睛。
“马上报警!”一名工作人员大喊。
保镖们手里都有枪,子弹像雨点一样乱飞。贺澜咬紧牙关,虽然不情愿,还是让那些子弹在半空中爆炸,防止它们伤到褚楚。
纪安抓住了贺澜的手,没有把她拉起来,而是把自己的小星星发卡戴在她头上。贺澜浑身的疼痛立刻消失了,纪安脑袋上的发卡变成了两个并排的星星,其中一颗满是划痕。
褚楚扫了一眼纪安:“哦?纪家的大小姐。请你把我的宠物还给我。”她直直地盯着纪安棕色长发上的发卡。贺澜在心里听到了怀初的声音:“怎么办?她的异能和我很像,她看得出来。”
一颗子弹擦着褚楚的脖子飞了过去。她转过身,对周嘉言微笑:“你好,周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周嘉言从壮汉形成的群山里走了出来,脸上竟然露出了羞怯的表情:“你好。”他伸出手,和褚楚握了握,同时转身呵斥保镖们:“你们在干什么?快把枪收起来。”
保安们十分困惑,有些人照做了,有些人犹豫地把手放下,但仍然随时准备开枪。
“她的异能是迷惑,不要看她的眼睛,”怀初对纪安说。纪安从地上捡起贺澜掉的纯黑墨镜,戴上,往人群中跑去。
大部分观众都躲藏在大理石建筑之后。那些雕像面带笑容,还在歌颂时光和浓酒的美好之处。
其中一位保镖猛地摇了摇头,从褚楚的迷惑中挣脱出来。他举起枪,击中了褚楚的手臂。褚楚立刻崩了他的脑袋,又对剩下的保镖做了同样的事。
舞台上,那位金色眼睛的钢琴家,依然在演奏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有其它原因。褚楚朝人群走过来,手里牵着周嘉言,人群立刻四散而逃。
“纪家大小姐,听说你是学医的。医者仁心,你再不把我的宠物还给我,我就把这里的人全杀了,你选吧。”褚楚把枪抛起来又接住,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贺澜在心里说:“系统,你在吗?”
沈雪明的声音立刻出现了,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一样。“我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她冷淡的声音里有一种喜悦的感觉,这是贺澜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一个蓝色的电子幽灵出现在场地中央,褚楚立刻朝她开枪,但子弹穿过了沈雪明,把雕像的脑袋炸得粉碎。贺澜注意到沈雪明的脚踝上绑着一个黑色盒子,上面印着“联邦安全局”的字样,是电子脚镣。
电子幽灵离褚楚越来越近,褚楚迅速拔掉自己后颈的硬件,但已经晚了。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人机联合装置已经开始电击她,她的大脑惊惧万分。
贺澜变成人形,不顾怀初的劝阻,引爆了褚楚的方向。
“她死了,你也会死的!”纪安尖叫道。
烟雾散去,褚楚跪坐在地上,一条腿不知所踪。贺澜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腿,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一张白椅子上,白椅子印上了血迹。
纪安愤怒地盯着贺澜,走到褚楚面前。“要有腿,因为我要扶你起来。”
在褚楚的断肢复生的同时,贺澜也新长出来她相应的那条腿。纪安手里攥着星星发卡,马上就要碰到贺澜了,褚楚突然笑了一声,从长裙下掏出一个烟雾弹。
联邦安全局的直升机在天上盘旋,警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怀初变成人形,朝贺澜冲过去,终于抓住了她。
褚楚的敞篷车在草地上横冲直撞,来到主人面前。车载管家用标准的语调说:“褚小姐,晚上好。”褚楚把贺澜扔进后座。
贺澜张开手,发现手心的星星还在,变成了很多颗。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看褚楚把周嘉言扔进来,再关上门。
“真是愉快的夜晚啊,你觉得呢?”褚楚说。
周嘉言害羞地点点头,汽车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