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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隐泉之门 ...

  •   那艄婆听到仓祁也要前往酆都,欣然变了脸色。她笑着道:“渡船者,你可想好用何物作抵了?”

      我愈发觉得她是笑里藏刀,甚至还有种莫名的阴险。

      “仓祁。”这是我第一次喊他名字。

      只见他转过身面向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问我为何也要去酆都,又或是怕我被这黑心艄婆诓骗一笔魂炁,对吧。”、“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仓祁表情悠然,语气轻松。

      “我不是担心你。”我反驳道。

      仓祁听后瞬间拉下脸来,换了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又接着说,“哦,如此更好。”

      “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嘛,你想啊倘若你也去了酆都,那一万怎么办?你忍心把它独自留在家里吗?况且,它主人把它托付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你怎么交差?”我借势,一股脑把能想到的话,全说了出来。

      “原来你是担心一万啊,这个你放心,我敢保证一万独自待在家里,比跟着我安全多了。”他自嘲起来。

      这番话虽然是堵嘴的说辞,但也确实值得相信。

      “好吧,那我再确认最后一件事。”我认真起来。

      “好啊,说来听听。”

      “你去酆都,是因为有别的事,不是为了帮我,对吧。”

      仓祁眼神瞥向别处,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嗯……确实有要事处理,但也……”他话未说完。

      “OK,就当是为了帮我,算你好事做到底了。不过,我虽为一介小鬼,没什么能力,但若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趁我还没投胎,尽管开口。”、“如何?”我上前一步,语气诚恳。

      在等他答复的同时,我们不自觉四目相对。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我望着他瞳孔中泛出的星光,莫名生出一个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天要亮了,诸位还渡船不渡啊?”被我俩晾在一旁的艄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当然要渡。”回过神后,我们二鬼异口同声道。

      “所以这位渡船者,你想好用何物作抵了嘛?吾提醒一句,你的魂炁在吾这里,可算不上是珍贵之物。”
      “三娘不必提醒,想来您眼光独到,既然我的魂炁入不了眼,那么灵髓呢?”

      灵髓又是何物?鬼魂的骨髓?

      我亦然不明,但从艄婆的反应就能看出,仓祁口中的灵髓绝对非比寻常。

      只见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瓶子,“那吾便取这一瓶,意下如何?”

      “成交。”说罢,仓祁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我随即挪了挪位置,好看得清楚些。

      只见仓祁拔开瓶盖,将右手掌心贴在瓶口处。随后单手捏住瓶身,暗暗使劲。起初他眉头紧皱,但没过一会儿便什么表情都没了。

      我虽没看见灵髓的实体,但也隐隐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胳膊从他体内流出。

      片刻,他将右手抽回身后,用左手把瓶子递给那艄婆。

      我顿时惊了脸色,此刻他的右手全然一副铁皮质感,还是锈掉的那种。

      仓祁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何时开船?”
      艄婆将装满灵髓的瓶子封上盖子,宝贝似的塞进里衣中,笑着道:“即刻开船。”

      “走吧。”仓祁偏过头来,语气平静。
      只见我神色忧郁、愁眉锁眼,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魂体所拥有的超强记忆力,使得我能想起来在冥界经历过的每件事,甚至能逐字逐句回忆起所遇见的鬼魂们都说过什么话。

      可我在意识体中翻找了许久,都未能发现任何关于仓祁的其他记忆。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在他唤我名字的时候,与他四目相接的时候,包括刚才看到那只生了锈的右手时,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不成是上辈子的事?

      “司炎。”

      待我回过神,发现仓祁早已站在我面前,神情凝重地看着我,“你还好吗?别担心,魂炁这东西修养一段时日还会再生的。”

      “我没事,倒是你……”我随即朝他右手看去。

      可谁成想,那只生锈的铁手居然已经恢复好了。

      难道是被抽了魂炁,所以出现幻觉啦?

      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许是仓祁又使了哪种障眼法。毕竟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且不说他这会生锈的手,就算是他魂体内流淌的红色液体,任哪个鬼见了都得退避三舍。保险起见,我还是装什么都没看见好了。

      “赶快上船吧,不然她又该催了。”说着,我很自然地拉起仓祁的手腕,并顺带捏了捏。

      虽然隔着衣服,但这触感肯定不是钢筋铁板。

      待要上船时,我放开仓祁的手,继而提起裤腿,一脚踩进船板上。刚要打算找个地儿坐下时,仓祁忽地叫住了我。

      “诶,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我扭过头见仓祁抬着一只手臂,两眼直挺挺的看着我。

      OK,小事一桩。

      我伸出手来握住他悬在半空的左手,只见他提起腰下长袍,神情得意的上了船。

      他坐中央,我坐船尾,艄婆则在船头划桨。

      临行前,艄婆用她手中那支权杖伪装的船桨,沿着船身外缘,画出一个圈来。刹那间,圆圈拔地而起,形成一环又一环的光晕,不一会儿便化作一个圆形光球。我们顿时被封锁在一处密闭的空间里。

      紧接着,艄婆将船桨直立起来,猛力戳了下船板。只见两头的灯笼顷刻间化成两团紫色的鬼火。而四周的草地也如同有意识般窸窸窣窣,不停往外散开。

      就在这时,船身晃荡了一下,随后湍急的水流声席卷而来。

      荒原的草地竟赫然变作了一片汪洋。

      听那艄婆讲,荒原底下便是隐泉,隐泉可通冥界各处。但必须得穿过隐泉之门才行。想要抵达隐泉之门,就要懂得“天即是地、生亦是死、阴阳互通、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总之就是进入隐泉后,一切都要听她的。她还不忘叮嘱我们,船外围的水波光圈,类似于一道结界。但这结界只能保证外围的水进不来,其他什么也防不住,要是一不小心把魂体伸了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险些被她的话给唬住,赶忙往船里边坐了坐。

      见状,仓祁朝这边挪了挪身子,继而把头凑过来,“要不,咱俩换换?”

      我看了他一眼,便把头扭到一边儿去了。

      仓祁见我没答话,只好识相的退了回去。

      行至平静处,艄婆突然紧张起来,“万物颠倒之际,即是隐泉之门大开之时。切记不要触碰结界之外的空间!”

      随后,她将船桨从水中抽出,再次倒置。

      瞬息之间,整条船身倾斜而下。

      我这才恍然那艄婆所谓的“天即是地”、“颠倒之际”,难不成就是连鬼带船一整个翻转过去?

      这确定不是在拍加勒比海盗吗?

      就在此时,由于魂体过轻,我开始不受控制的往船身倾倒的方向偏移。眼见自己就快要掉下去时,我赶忙抓住船体的另一侧,全然不敢松手,直至整条船完全被水流覆盖。

      来到水下,我看着结界散发出的亮眼光芒,填满了周遭的昏暗。一道道光圈如闪着霞光的水波纹。

      我看入迷了,结果一个没注意脱了手,魂体不出意外地飘了起来。

      好在仓祁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了回去。

      当魂体实打实地落在船板上,那种漂浮的感觉便瞬间消失殆尽。因此我们才能在这结界之内,坐的稳稳当当。

      我刚想谢过仓祁,霎时,一阵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暗中,我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朝这边涌动着。

      “那是什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结果不知是不是在水下的缘故,他们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了。

      艄婆坐在船头,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而仓祁则是一头雾水。

      见状,我便伸出胳膊,想指给他看。

      但还没等仓祁回头,那团东西便朝着我汹涌而来。

      一万!?

      透过结界的光圈,我看清了那团东西正是一万。

      只见它奋力在水中蹬着小腿。这里急流奔涌,一万每游一会儿就要被水流冲远一寸。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站起身来,伸出双臂,穿过了结界。

      亏得一万聪慧,见我伸出胳膊,它便铆足劲头,一个俯冲,前爪稳稳落在我手上。见状,我立即把它拽了进来。

      等一切结束之际,我身上大面积都被泉水浸湿了。至于另外两位,他们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等他们回过神时,这条船上已然多了只落汤小狗。

      而此时一万正窝在我怀里打着哆嗦。

      只见仓祁满脸惊恐地看着我和一万。我深知自己闯了祸,但他这表情是不是太过夸张了点?

      我略显尴尬,带着歉意默默低下头。

      艸!

      我胳膊怎么变透明了!

      等等!

      腿呢?腿怎么直接不见了!

      惊恐之余,我发现不止是我,就连一万也在慢慢变透明。

      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不是突破结界所遭的报应。可一万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一直抱着它吗?

      这下惨了,又拖累一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隐泉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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