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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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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后她们带上一些食物和水,下楼开车,前往玛格玛和巴拉希亚的边境线。
石英提出她要开车,坦茜听了之后释怀地笑了一下。
“你多少年没开车了,油门刹车还分得清吗?况且我这车你要是开坏了,你赔得起吗?”
“我年初还在前线开过车,去年新出的格瑞T60,跟你这辆车一个公司产的。”
“哦,那还怪先进的。”
坦茜让开压在驾驶座车门的身体,准备让石英上车。
“还有,我没带钱。”
石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插上车钥匙打火,隔绝了接下来坦茜的怒骂:
“贱人,我弄死你!”
哈哈,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换车吗?”
石英看着已经坐在副驾驶上展开地图的人,敲了敲被太阳烤得发烫的挡风玻璃,顺便摸了一下那块奇怪的痕迹。
“不换,这叫情怀。”
坦茜只顾着低头看地图,并没有注意到石英正在摸车的挡风玻璃。她听到石英挂挡踩油门的声音,但没有听到石英继续跟她说话。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石英,那女人又在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了,看起来很疲惫,还略带歉意。
为了堵住石英接下来的道歉和恳求,坦茜只能改口说:
“再撑一阵吧,等你拿下这里我就回国提辆新的。”
听到这话的石英笑出了声:
“好啊,我给你出钱。”
坦茜听到石英轻笑时鼻腔里流出的气音,感觉浑身不舒服。石英很少露出这样近乎慈祥的笑容,让她觉得下一秒石英就要跳车自杀了。
“可别,你卖*淫赚来的脏钱我可受不起,我怕我性*病复发。”
她伸出胳膊向右指了指,示意石英右转。
石英很听话地开了转向灯,缓慢地开上城里唯一一条被修整过的马路。昨晚的一场沙尘暴让所有道路都凭空消失,坦茜之所以能引导石英走上大路是因为她看到了地上残存的一个箭头尾巴。
“啧,希望今天下午不刮风。”
她们在城里唯一的综合性商店停车,坦茜下去买酒,石英就在车里摆弄电台。不远处的一辆推土车正嗡嗡地铲沙子,俩人路过时车里的小姑娘还跟石英打了个招呼。
黄沙、晴空,还有不会停留的飞鸟,这里和当年石英经过这里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多了人类生活的痕迹。石英在塞着被抓成一团的钞票的车门置物篮里看到了一张相纸,大小和挡风玻璃上胶水的痕迹一模一样,可惜那东西是单面的,现在空白面正面对着她。
石英正要去拿,但在她的余光里出现了坦茜的身影,让她只好悻悻收手。
“如果她会在我到之前把它从挡风玻璃撕下来,那说明她并不想让我看到它。”
石英这么想着,决定不再纠结于那张照片。
门外的坦茜抓着一瓶酒拉开了车门,手忙脚乱地坐了进来:
“你就沿着这条路往前开。”
“收到,老大。”
石英吭了一声后点火踩离合继续向前开。坦茜用大腿夹住酒瓶子,重新拿起地图,不着痕迹地腾出一只手把塞在车门置物篮里的相片往下按了按。
就在这时,石英又发话了:
“怎么,车里有老鼠咬你了?”
坦茜被石英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快收回了手。
“你又在发动你的听觉超能力吗?”
“没有,我今年没做听力强化,我的精神负荷太大了,医生禁止我在自己身上添加强化术式了。”
坦茜听到石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胳膊肘支在车窗户上托着下巴,只留单手扶着方向盘。坦茜看着石英突出的颧骨和眼角新添的皱纹,摸了摸自己的脸。
石英瘦了,老了,而且老得很快。
她又想起多年前石英准备和亲任务时的模样。那时候石英三十多岁,在战后重新修整,也算是意气风发,蓝色的眼睛仿佛能装下全世界的海水。
石英在台上演讲致辞,她在下面鼓掌。
石英说她要走,要到那新世界去,为自己的国民争取更多的机遇。
“这怎么不算一项伟大事业呢?”
是啊,这的确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但坦茜也能捕捉到石英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和不安。
她很明确地记着石英之前没有结过婚。
在石英的老家,嫁人几乎和当妓*女等价,更何况是跨越千里去一个陌生的国家□□。
作为发誓要消除□□色情产业的人反而走上了□□之路,这是何等的讽刺。更可怕的是昨天晚上她在操石英的时候发现石英的身体已经有生育过的迹象,但她根本没有得到石英生了孩子的消息。
石英从来不主动把自己的苦处往外说,物理距离的变化更是让她离石英的生活越来越远。几年不见,她无法想象石英居然过得这么糟糕。
“你流产了?”
石英似乎被这句质问吓了一跳。坦茜能看到她脚底踩了离合换挡,松了油门,让车速慢下来。
“嗯。”
石英小声应道,目光心虚地往旁边撇走。坦茜烦躁地挠头,对石英淡漠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她看向窗外,引擎的蜂鸣和车窗外渗入的热气仿佛全被她吸进了体内,坦茜感觉自己胃里有一群鸽子横冲直撞。
“几个月的?”
“感觉有四五个月,去年年底我在前线摔了一跤。”
“那也不至于把你折磨成这样啊!”
石英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道:
“做手术的时候巴拉希亚人喂我吃了他们本土的致幻药和安眠药,我尝不出来,差点没醒过来。”
“啊?”
坦茜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这种小阴招在妓*院里面对不愿接客的贞洁烈女屡教不爽,但在这种场合用确实过火了。
“你怎么不和你的同伴说啊?”
“说了也没什么用,她们都知道。”
“那……那你上法庭告他们去,你就说你被强*奸了!”
“有什么好告的,我一个异邦人又不占理,而且这边人也不会给宫里人设法庭,一切都是国王说了算。”
“而且那孩子也是被强*奸后才有的。”
坦茜气得想打人,握紧的拳头无处安放,最后只能一下捶在自己的坐垫上。
“我真服了你了。”
坦茜觉得自己喘不上来气,她摇下窗户,让窗外的热风往脸上直吹。
“就应该让你死那,然后叫你妈以这个理由直接开战。”
石英被坦茜的言论逗笑了,但也没反驳她。
“反正都这样了,宫里医疗条件不好,只能慢慢养着,等着自己好。”
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棕黄色的沙漠成了内陆的海洋,她们这辆车就是飘着汪洋上摇摇晃晃的小船,哦不,或许她们就是一粒沙,一滴海水,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坦茜无力地靠在窗边,她觉得自己的喘气声都是颤抖的,心也揪成一团。
往后的很长一段路她们谁都没有吭声,只是这么一直开,一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