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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墨倾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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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也无异议吗?”倾兰再度环视了下四周。
“臣等并无异议”,众仙异口同声,尽管心思各异,但终是保持了表面的一致。
“早知道就把凉寂叫来啦,让她看看自己有多不招人待见,以后行事说不定还能收敛些”。
墨倾兰此刻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侧过头对半夏调侃道。
半夏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连日奔波操劳早已让她心力交瘁,但还要尽职去提醒,“殿下,诸位还等着呢。”
墨倾兰此刻已是看戏的心态坐于上首,
身体半靠着椅背,脑袋被手支撑的斜斜歪着,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表情更是似笑非笑,
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等陛下出关再行决定吧。
一切先依之前,若期间有再犯,数罪并罚,决不轻饶”,殿
下忽然来的一下把大家都镇住了。
谁都知道,陛下已多年未曾现世,苍梧之事已经全权交由殿下处理,这样说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殿下....”,尹桢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墨兰及时打住了。
“阿桢,我明白你的意思,论理是该重罚。
可凉寂,阿陌她们好不容易从战场下来,南歌亦是刚刚被释,更别说你如今仍伤势未愈。
哪怕今日无伤,但无论是她们还是你,短时间内都已不适合过度奔波劳累了。
我明白你的担忧,更不会怀疑你对苍梧的忠心。
赤族那边,我来解决,大家尽管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其余的,交给我们,既为苍梧领袖,自该为麾下之人挡风遮雨,不是吗?”。
倾兰的眼睛大而灵动,以致看向谁时,总以为只装的下这一个。
但她的眼中不止有身前人,更有近前小溪,隔岸山林,远方山川,更有辽阔江河,皓月繁星。
此刻她的话间有着说不出的诚挚恳切,眼神更是万千流转,她是真的在体谅她,也在设身处地为大家着想。
和那双深情的眼睛对上,尹桢心中也不由一颤,有些不争气地退缩了,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忘了个干净,
“那就谨遵殿下吩咐”。
“那就退下吧”“是,臣等告退。”
倾兰侧头和半夏说了句什么,半夏也依言告退了。
崎月率先告退,杜雨眠与和玉也紧随在后。
其她人或三两结对,或你争我吵,或形单影只。
只不过路过南歌时,面上都浮现出隐隐忧色,安抚似的点头告退,南歌是最后离开的。
她有些不甘心,但深知最近行事已是不妥,不好再出言求情,因而只能犹豫着离开了。
“当初让你等结果出来再下去也不迟,这么火急火燎的,也没见有什么进展”,
众仙离去后,倾兰也起身下来踱步至她一旁坐下。
灵陌恭敬回话,“属下只是担心凉寂她们再闹出什么事来,早一天去便少些隐患”。
“再闹也不过捅破天去,到时就把她拿来祭天也不错,不过,以她现在的境界,恐怕也撑不了一会儿吧”,
倾兰不以为意的笑了下,便回到了正事上,“事情还顺利吗?”。
“东西已经找到了,里面的物品并未损坏和丢失,可....”
“有问题?”倾兰并不意外。
“是,外面有人为破坏的痕迹,看样子,似乎是鵕鸟一族的手笔。”
“确定了?”
“是”
“那不是南歌她亲爹的正经夫人家吗,怎么,难不成南歌还真是叛徒!”,
明明是严肃的事情,此刻的倾兰反倒兴奋起来,眼睛亮亮的,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顽童。
这事儿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影响到两族关系,可殿下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聊起长辈们的陈年逸事。
灵陌对此也是头疼不已。
“那可是羽族皇阶的人,赤帝直属麾下。
有些麻烦了,要是当年我阿姨和那位灵晔族长成了的话。
说不定现在朱雀族的族长就是我弟弟妹妹了,那现在和赤族那边关系也不至于差成这样了”。
“殿下,这两位大人还在世呢!”灵陌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呀!
要不,阿陌,你去攀攀关系吧。
灵晔族长姓灵,你也姓灵,指不定你也是她失踪多年的女儿呢。
到时候,说不定连夜孤寒那混账都得喊你一声表妹,保不准还有日久生情的可能。
那下任赤帝说不定又有我们苍梧的血脉了”,倾兰越想越兴奋。
“殿下,我姓灵是因为我是灵族圣女,依照族规改的姓。
我有亲生父母,而灵晔族长姓灵是他父母起的,赤族中人大部分是没有姓氏的。
而且,灵晔族长不是已经认回一个女儿了,那个才是赤帝大人的亲表妹,未来北荒的赤后”。
灵陌脑子都要炸开了,但还得耐着心回应,眼前之人不是凉寂,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来。
“切,当初听长辈说,自从阿姨和他断绝关系后,先赤帝要为他指婚,他当众发的誓,
说什么‘无心情爱,此生永不再娶’。
男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你看,现在连女儿都那么大了”,倾兰姿态越发放松起来。
“可这事也怪不了灵晔族长,听说是当年和陛下分手太过伤心才会一时喝醉,被有心人趁虚而入的。
而且,自新帝上位之后,他就被软禁起来了,应该只有那一次意外吧”,
灵陌小心应答,事关上位者尤其是自家上司的爱恨情仇,她只能谨慎些。
“知道的只有这一次,不知道的指不定成堆了。
这个是运气不好,听说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资质不好就被亲娘给抛弃了,流浪时被人给发现认出来了。
只可惜,到现在,因为血脉驳杂迟迟化不了型,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日后恐怕圣阶难望”,话中似怜悯,似叹息。
“殿下?”“嗯”倾兰回过神来,“继续说正事吧。”
“是,我已提前去您标记的地方仔细搜查过了。
最后才到的潇湘大陆,似乎都有赤族的痕迹,其中并非全是大鹗一族,但应该都为尊阶以上,甚至是圣阶。”
“圣阶呀,连凉寂也还未到圣阶呢”,倾兰有些感叹,“赤族当真是人才济济,难怪让五界至今都这么忌惮。”
“苍梧也并不差”,灵陌应答时分外铿锵有力。
“说的也是”,倾兰释然一笑。
“记着,我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是,殿下,是否要告诉凉寂实情,我怕她会胡思乱想。”
“不用,少一个人知道便会少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觉得,她会猜不出来吗”。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那两个丫头,顺便去松时那一趟吧”,倾兰摆了摆手,再次带着盈盈笑意送她离开。
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灵陌难以抑制的回头望了望殿中人一眼。
偌大的宫殿此时空荡荡的,苍梧山的储君,未来的黑帝,此刻竟已不顾形象的躺倒在地,姿态纤细而脆弱,不堪一折。
但她也知道,她很快就会醒来,很快会再次精神充沛地站在大家面前,承担着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责任与义务。
她们随时可以离开这座华丽而冰冷的地方,可殿下却只能被困在这里,被困在这个永无未来的牢笼,至死难休。
北界地处偏远,与北荒比邻而居。
凡界更是连年积雪,不见阳光。初代赤帝心疼妻女终年困守苍梧,随以本命灵火为引,与金乌之火相融,制出了不弱于扶桑的阳炎之力来温养北界。
同时强行更改天时循环,让苍梧也能如中原一般,四季有时,草木自然生长。
灵陌出来时,晨光微熹,远方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月色已悄然隐去,
一揽芳华周围的花草精灵经过近半年的休养生息,已重新恢复了精神与活力。
此刻有些精灵还在酣睡,有些轻揉着眼睛似醒非醒。沿边的花草也半含半露,秋娘半掩琵琶面,欲说还休。
“等很久了吗?”,并不意外尹桢在此等候。
“也不算很久。”
“半夏大人呢?”
“她去司药处了,待会儿殿下醒来就要用的。”
“殿下近来还在服用吗?”
“嗯”
“灵陌,毓心在会议前报给了我两条消息。”
“什么消息?”
“一条是关于凉寂的,有人曾见过她与尘缘客栈有过交易,交易内容不清,但一定与那天偷袭事情有关。”
“第二条呢?”
“第二条,是关于南歌的,有消息称她与鵕鸟一族有过接触,似是为了她娘亲的解药一事”。
“消息可靠吗?”
“消息是从百晓阁传来的,我也已经让她们多次确认了。”
“所以你才会在刚才突然发难的。”
“也不全是。”
“怎么,还在生她们的气,我临走时,你不还在拆家泄愤吗?”
“我当天也是被气糊涂了。”
“凡间不是有句话,叫‘难得糊涂’吗。
阿桢,这些年,你把弦绷得太紧了,也该放松一下,要不然迟早会断的,今日就连殿下都觉得你情况有些不对了。”
“等苍梧再稳定些吧”,尹桢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稳定,我看一时半会儿也稳定不了,都是前任赤帝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两界联姻有助于六界和平。
现在倒好,整个仙界包括隐居的在内,加在一起都没苍梧多。
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是联姻,不过是想和先花神重续旧缘罢了。
结果呢,她们缘分没接上,咱们小殿下的缘分倒和现赤帝连上了.
现在一天三趟往那边跑,我看她对幽都比对苍梧要熟了”,提起这些糟心事,灵陌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当时异族势强,仙界也不欲在那时掀起内乱。
只能说是形势如此吧,我们并未经历过那个时期,也无法彻底体会先辈们的艰辛与不易。
现在能做的,也唯有守好他们打下的基业,不让外族有机可趁,同时避免和赤族再起纷争。
如此,方能让众仙灵得以安息”。
尹桢边走边谈,步履从容,整个人像极了一把终日饮血杀敌的银枪,锋芒极盛。
刚才的话仿佛只是随口闲聊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话就如本人一般,字字如金,从未有人质疑过,这也是她多年以身作则才换来的上下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