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民国回忆录》道应

17、17

　　李长安立马转身背对着赵慧芳，大叫“我不要听了，请妈妈离开我房间！”
　　“你爹那时候被人抬回来，救回来了”赵慧芳拍拍李长安肩膀“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不听，不要说”李长安拉起被子，盖住全身，闷在里面不出来，抗议的喊着“为什么一直都在受伤”
　　赵慧芳解释着“你爹是为了保护同行的人，还有那堆货。他一人单挑人家一队马贼，还抢了人家的枪，打伤了两个马贼，吓跑了其他马贼。代价就是后背被砍了一刀。”
　　“你不听，我就不说了。那妈走了哦”赵慧芳说着起身
　　李长安拉开被子，脸上涨通红，假装挠头又怪不好意的说着“我知道爹很厉害。”
　　“那爹，是不是成为最厉害的武林高手”李长安又将手放到发红脖子上，偷看一下赵慧芳“妈，你坐着继续说呗”
　　愣愣受伤后，镖局老板居然当做不知道，甚至连慰问一下都没有。我是打算挺着个大肚子去要说法的，但是愣愣说算了。
　　愣愣养伤养了一个多月，又去镖局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镖局啊”李长安愤愤说着
　　“因为缺钱，我那时跟你爹已经欠了很多钱了，两眼一睁就要钱，而且所有活计中镖局给的钱最多。没得选。那时候镖局还有个保死不保伤，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如果货送到了，保镖的人死了，家属拿钱，如果是受伤了，除了保镖费，其他一律不赔。”
　　“霸王条款啊！”李长安怒骂
　　“对，那时又能怎么办呢？开镖局的老板有钱有打手，还有些关系”赵慧芳无奈说着“我和你爹手头一点钱都无，还欠了了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那时天天担心你爹被马贼寻仇，他送一趟，我觉都睡不好了”
　　老天开恩，愣愣有次送货到秦家，秦老爷听过愣愣打跑马贼的事情。跟愣愣交谈中有意要叫愣愣过来跟他干。
　　愣愣原本是想着继续干镖局的，毕竟每趟能拿到钱很多。而且也顾忌到了我快分娩缺钱用。
　　但是我当时是想着，镖局这就是个吃年轻饭的，还容易结仇。秦家是搞远洋轮渡的。俗话就是跑船，当时除了世代船人，不太多人愿意干这个，还要去接触洋人，就更排斥了。我当时想着，虽然前期码头的确是被外敌强制大开放，但是效益也在那儿摆着，官家也有意从中提高收入，很多事情都放的很宽。
　　也就是说，这个跑船是大有发展势头的。我跟愣愣商量，叫他去拜访秦老爷，看能不能上船去做事。
　　愣愣一开始不愿意，确实我当时快生了，二来跑船风险一无所知。
　　我跟你爹商量很久，你爹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跟着秦老爷上船做事。
　　就在我快生那一个月，愣愣提前回来。他跟秦老爷商量我快生了，他不放心。他愿意扣钱扣休息，他也要回来。
　　愣愣突然回来，正敲门，我心里有些发怵，想着不会是强盗土匪吧，我拿着一把磨得锋利的砍柴刀就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愣愣。愣愣又黑又瘦，我呢，衣服又臭又脏，我那时还给自己剪了个寸头，脸上抹着煤炭灰。一个像穷困潦倒的穷书生，一个像在外讨饭的乞丐妇。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哇哇大哭起来。
　　愣愣以为我被谁欺负了，我跟他说，我一个人，怀着孕，我得提防着。
　　秦老爷也通情达理，也可能续弦新婚高兴，给愣愣放了长假。
　　我临盆时候，愣愣说去医院。秦老爷和他秦老太（是秦老爷的母亲，秦老太是秦老太太尊称简化）不知道怎么回事，赶巧来家里。秦老太说去洋人开的医院不吉利，哪个女人会在死人的医院生呀。
　　秦老太叫婆子请来几个接生婆，我在房间里感觉要被沉塘一样，全身是汗但是很冷。
　　赵慧芳停顿一会，双手环于胸前摩挲着双臂。李长安坐到赵慧芳身侧，伸手轻轻抚着母亲的后背，赵慧芳发白的脸好一会才慢慢有了血色。
　　那几个接生婆超级凶，一直喊用力啊，你快用力啊！我那时痛得快虚脱了，我不是不想用力，而是太痛了，那时候感觉全身骨头全部被打断一样痛，肚子更痛，我没有力气了。
　　感觉灵魂出窍那一刻，我大声喊“元世，救我！”然后就没知觉了。
　　后来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是在医院床上吧，不太清楚了，因为我那时也没彻底醒来，眼前有个很大白灯和稀碎的人声，又睡过去了。
　　真正醒来时候，的确是在医院床上，愣愣身上染了好几处的血渍，怀里抱着个用棉布包裹着婴孩。
　　愣愣眼都红了，开口说“芳，我们的孩子，长安，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长安”
　　李长安低头呜咽，小声说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赵慧芳哈哈笑起来，拍拍李长安肩头“这些都跟你无关的，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即使现在不是你，也会是别个小孩出生，只是你恰好的投胎来给妈妈当孩子，女人的生死关怎么能怪在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不要胡想。”
　　后来几个接生婆上门讨要药费，我又问了愣愣。才知道我在昏死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我喊了愣愣之后就昏死了，愣愣本来被接生婆拦在房间门口，听到我喊了他，立马一脚踢飞阻拦接生婆，谁上来挡着他就打谁。跑进房间拿起被子裹着我抱出去，秦老太也想拦，被秦老爷拉到一旁。
　　愣愣跑到马路上，看到秦老爷的小轿车，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塞给司机，喊着“兄弟，帮帮忙，送医院，兄弟，我爱人快不行了”
　　司机也仗义，开着车送到医院。一下车愣愣抱着我一路跑，大声喊“医生！大夫！救命啊，救救我爱人”
　　还想冲进去正在抢救别人的抢救室，被护士拦住送到另一侧的抢救室。
　　“这个事情还有个小插曲，我出月子后，我跟你爹去秦家给秦老太赔礼道歉。听说当时秦老太和秦老爷坐人力车来医院，看见你爹站在抢救室大门那儿，死死盯着那扇门。秦老太就说，女人哪个没生过小孩，大惊小怪，整这么矫情干嘛。然后你爹就暴怒了，转身朝秦老太咆哮你个死老太婆，你说什么！秦老爷赶紧去拦住你爹，怕他暴走。秦老太气得转身就走，还把秦老爷一起喊走了”
　　赵慧芳说到这，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