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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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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莫怕,我是情急下乱说的,是我冒犯。况且姑娘年轻,因此小事便投河未免可怜,若姑娘有其他好法子,我愿鼎力相助,姑娘莫要在做傻事”
“你怎么又变了,不是才说要……现在又说是乱说,你分明是戏弄我!”然后我说完又哭了
“没没没,我是,我是问姑娘,姑娘……”愣愣一下子结巴了,脸涨得通红
我当然中意愣愣,赵慧芳说完脸蛋火辣辣的烧起来。但好歹的是未出阁姑娘家,直接表露心迹未免太不矜持了
我说“那,我也不能就这样许了你呀,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吧”
“姑娘若是愿意,李某回去托家人向姑娘家下聘”
“我尚未知公子是何许人,籍贯在哪,家住在哪?”
“在下李元世,随祖父李禄到此安家立户,住在西桥前牙街里巷”那愣愣想着什么,耳朵通红,开口道“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是赵家琴铺赵峰之女,闺名慧芳”
我们约好三天之后下聘,愣愣还跑到一户人家给我找来更换衣物,陪我走了一程路才回去。
“为何要三天后,不能快一点吗”李长安问着
“婚姻哪能儿戏呀,况且那时茶会还没结束,上赶着嫁娶是会被说闲话的,人言可畏呀,三天后正是茶会结束,接着各家张罗婚事。所以这个时候你爹来我家提亲就合理了,知道吧”
我回去后,按那愣愣说的,说有人对上琴。他给我贴身玉佩,我给他我随身带着的手帕,互为定情信物。一般的,对上琴之后是双方家里长辈定地点见面吃饭,可我阿爹什么也没说,就问什么时候来家提亲。
我那时因为高兴坏了,就说三日后来提,全然不知我阿爹那时就看出来端倪。
“你就没觉得是你自己先露馅”李长安实时评论一句。被赵慧芳揪了一下耳朵,尴尬咳了一声“这些不重要”
约定时间到,愣愣也守约来提亲。身后跟着三四个人,抬着礼饼,猪肉,鸡鸭。
愣愣的爷爷身体不太行了,不便走动。所以愣愣就只能自己来,自行做主。
我阿爹在大门口挡住他们说到“我赵某人在琴行也有些年头,小女的琴艺自然不在话下,听闻李家小子和家女对上琴,琴艺定是高超,不知今日赵某人可否有幸听闻几曲”
“晚辈挫技,不敢在长辈面前狂妄”那愣愣犹豫一下,推辞着。
我在阁楼超级担心,我那时脑袋里全是完了,完了,全完了。
“莫要推辞,请”我爹伸出手请那愣愣上琴座,左右推脱不得
“晚辈献丑了”那愣愣真就坐上那琴座,伸手抚琴
“赵叔,您喜欢听什么曲目?”
“你随意”
我闭上眼不敢看那接下来的【残局】,还没开始感觉自己就被撕碎了。
愣愣的手指拨动筝弦,悠悠琴声响起,随着手指拨动琴弦,曲中变化急骤。压了《十面埋伏》金戈铁马的得胜之意,多一种温情的悲怆,一种凄厉的哀怨。
赵慧芳说着笑起来,李长安问“怎么了”
“我那时觉得这弹得……暗讽我阿爹。然后我有一次问你爹,我说,你当时是故意弹成那样的吗?你爹说是,觉得当时岳父挺无礼的。他就是告诉我阿爹,闺阁女儿的四处楚歌,十面埋伏就是闲言碎语。哪怕我爹不同意这婚事,也希望他理解女儿的处境”
“然后想到那时我阿爹一脸我不能生气的脸,我一想到就想笑”赵慧芳最后还是哈哈笑出来
琴声止,在场看客纷纷鼓掌。夸赞我阿爹觅得良婿。我阿爹……
赵慧芳又笑起来,李长安听着赵慧芳口述并不懂哪里好笑,但是看到自己妈笑哈哈的,也被带动跟着笑起来。
“我阿爹刻意笑着说,少年有为”
“然后呢”李长安着急问“说了少年有为,同意了吗?”
“应该算同意了吧”赵慧芳皱眉回忆着
“什么叫应该,还说婚姻是大事,你这都迷糊”李长安瘪嘴
“兔崽子,你妈当年在阁楼,我能听清楚多少呀”赵慧芳捏着李长安鼻子,哼了一声
我爹请愣愣进屋喝茶,至于谈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阿爹跟我说,愣愣需带来,一幅字画,一把竹丝扇,一把琵琶一把筝作为聘礼。并定下十天后的订婚喜日。
“好奇怪聘礼”李长安挠挠头
“本来还留存着你爹送来的聘礼,但是出了些情况,聘礼全部烧光了”赵慧芳惋惜叹气
愣愣按照我阿爹要求,十天后带着聘礼上门,然后订婚,敲定婚期。
然后我去拜访过愣愣的爷爷,爷爷是一个非常温和,非常体面的一个老爷子。那时爷爷生病很久了,可那天爷爷一身长袍马褂,白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坐在大厅见的我。
爷爷见了我说“孙媳妇,爷爷身体不好了,没办法去你家里说亲,爷爷听元世说过你,爷爷很期待你能成为我家的孙媳妇。真谢谢你来看我这小老头”
赵慧芳戛然而止,眼里弥漫忧伤的情绪,眉头紧锁。
“老妈”李长安看着赵慧芳,小心翼翼的问“是太爷爷过世了吗?”
“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了”赵慧芳控制着情绪,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开口
“妈妈的家,有些复杂。妈妈的父亲是文官,母亲是女将,我还有个大十几岁的长兄,长兄是护军参领。可社会动荡,朝廷党争,民间易子而食。我父亲上奏几回朝廷,要求赈灾。但是朝廷有钱赔款,没钱赈灾。所以我父母反朝廷,朝廷叫我长兄来镇压”
“怎么镇压?流血镇压?”李长安震惊到说话变得又慢又轻
赵慧芳情绪难掩,背过身去擦眼泪
“我母亲叫我阿爹带着我先逃,我母亲比一般男子还高,而且壮硕。我跟爹想着她可以自保,而我们不能拖后腿。没想到我长兄并不念亲情,杀了母亲,已证他的忠心不二。”
我同愣愣成婚前天晚上,赵家大郎提刀冲进赵家,杀了父亲,边笑边哭说他此生对得起天地。剿灭叛党,他为天地立心。
我拿起阿爹佩剑向他劈去,可我打不过我长兄。我被长兄捆起来拖上马背,一把火烧了赵家。一路疾驰,又很随意将我扔给某个春楼。
他说我是乱臣贼子之女,下场就该做娼。
李长安脑袋犹如被坦克轰炸完的废墟,呆愣不知如何消解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