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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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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师拜拜,明天见!”
“拜拜崔老师。”
“悦一你走吗?”
“你们先去,我等等崔老师。”
等几人走后,办公室只剩下崔瑾岁和杨悦一。杨悦一看着整理东西的崔瑾岁,酝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上周那边开会,李原被拟定成副主任了,你知道吗?”
崔瑾岁顿了顿,转身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我知道。”
“那……你不觉得?”
崔瑾岁无声出了口气:“我大概知道那边是什么想法,首演结束之后,郭逢树他们几个进不进来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杨悦一皱了皱眉:“李原到底还是没跟你解释?”
“他解不解释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了。”
杨悦一听了,有些讶异:“他又不是不知道这部剧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这边的合同都还没敲定,万一这部剧砸了,你还能不能呆在剧院都是个问题。他才进剧团几年?经理的职位都还没坐稳,怎么就这么急着往上走?”
崔瑾岁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管怎么说,巡演的文件下来也是个好消息。”
“我就是有点费解,他先前那么宝贝你,这会儿拿着你的心血往上爬,真是有点无情了。”
崔瑾岁站起来,拍拍杨悦一的肩膀:“谁说不是呢?等他坐到了他想坐的位置,我们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看着她还是有些郁闷:“好了好了,别想他了,今天也还是有好消息的!走吧走吧,咱们去吃点东西庆祝庆祝。”
五月底的江城,风已经有了燥热的气息。而远在七南市的陈梓林却在树荫底下悠闲地逗着鸟,面前放着的电脑链接着会议,陈梓林听着,手指却对着鸟嘴戳来戳去。
这只有些墨绿色的鸟是他在清晨在集市溜达的时候用25块买来的。凭它叫声最大,吃的最欢,就和陈梓林看对眼了。
“顾氏科技那边今天已经把合同出稿发过来了,已经同步到您的邮箱,您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这边再修改。”
陈梓林“嗯”了一声,又想到什么:“他们那边最近是不是赞助了省剧院的项目?”
通话的助理明显愣了愣:“是的,他们是作为永久赞助商参与。”
“他们的业务也没涉及这方面啊。”
“可能是为了知名度,他们投资的项目马上要开始巡演了。”
陈梓林顿了顿,莫名想到了那张小火出圈的合照。手指无意识地抬了抬,戳到了正梳理羽毛的鸟眼睛上,被狠狠叨了一口后才回神。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们也去支持支持吧。”
崔瑾岁出了会议室,脚步欢快。这次会议已经敲定了巡演的地点,第一站不远,但是是他增加的。七南市作为热门的旅行城市,作为巡演的第一站打开知名度再好不过了。这样想着,崔瑾岁多日吊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接下来就是等待巡演开始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窗台边的两束枯萎的花映入眼帘。江城春夏交替的季节空气是有些干燥的,没怎么打理的花也正因此没有发霉,反而变得有些像干花起来。崔瑾岁走到窗台边,左看右看,又拿起花托捏了捏。原本是想直接丢掉,但又转念想想,当个纪念也好不是吗?
这样想着,他拿过剪刀将包裹的花泥与梗分开,找了个闲置的花瓶插上,依旧摆放在窗台边,阳光洒进来,与整个屋子暖黄陈旧的装设竟然出奇地搭配。
五月底,七南市的气候总有些难以捉摸。顾筠拿着电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直到对面陈梓林出声:“妈,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她又急忙阻止:“等等,阿林……”她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道:“在那边玩的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情况吧。”
“诶,也是。主要是这几天你爸去了你公司一趟,感觉还有挺多事的,你……”
陈梓林语气很平缓:“妈,我公司那边你们就不用管了,会有专人处理,你们之前的公司现在也一切稳定,好好养身体,别操心了。”
顾筠噎了噎,想反驳,但陈梓林的公司确实也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们回国前也已经把之前的产业交给了职业经理打理,确实也不用担心些什么。但很快她又找到新的话题:“妈明白,辛苦你了儿子。但是悦一好像马上要出发去巡演了,你过段时间回来的话可能就看不见她了,我想的是趁着你们都有空,一起吃个饭……”
陈梓林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有些烦躁,抬手将窗打开了些,雨滴顺着凉意侵来,让人清醒了些:
“妈,别这样了行吗?我才走的那两天就已经和杨家谈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现在说这些又是在做什么?我已经明说了,不可能,也没有任何余地。我和杨小姐只是朋友,如果你真的想再进一步,那这朋友不仅没办法做,与杨家的交往也可以断了。”
回答陈梓林的也只有一阵沉默,但可喜可贺的是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陈梓林不会再听到窒息的哭泣声,即使有听到,也可以主观性地忽略掉。
“我只是想……”
“可我不想。”陈梓林的手抓在窗沿边,雨水被风吹得倾斜,淋湿了整个手背:“我走的初衷就是放给我们彼此一个空间。你不用为我再去联系什么,有时间的话让爸陪你四处走走吧,别闷着,也别老想着我的事了。”
等挂了电话,陈梓林浑身卸下力,也意识到整个手背已经湿漉漉的。看着一边哒哒小跑过来的墨绿色的鸟,他沉思片刻,突然反手将雨水蹭到了干燥松软的羽毛上,在它还没反应过来前,关上窗,转身,抽纸擦手,一气呵成。
这几天七南市的小雨不断,天也一直阴沉沉的。陈梓林已经闷在家里很多天了。
崔瑾岁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酒店的接驳车,就听一名演员小声抱怨道:“这七南的雨怎么说下就下啊,好不容易咱们出来一趟。”
一边有人和道:“遇水则发嘛,这咱们也没法儿。”
崔瑾岁和杨悦一坐下后,杨悦一也忍不住说道:“真是,七南比江城冷多了。”
崔瑾岁笑着说:“下雨没有太阳,可能天晴就好些了。”
去往酒店的车上,众人都因为飞机的奔波显得疲惫,车厢内一片寂静。崔瑾岁将车窗打开一个缝隙,感受到丝丝凉意,便放松脑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崔瑾岁是喜欢雨天的,尤其是带着凉意的雨。偶尔几滴打在脸上,猝不及防的同时又带着些冰凉的惊喜感。雨水落下的声音又盖过一切嘈杂,十分宁静又让脑子清醒。
在酒店落脚后,第一晚少不了的就是应酬。出席的也只有王临,崔瑾岁等与七南市这边对接的几人。而李原则是代表江城剧院的办公副主任出席。
酒桌上几轮推杯换盏,即使是崔瑾岁一开始便声明了酒量十分不好,到结束时也喝了几杯,有了些醉意,更不用说主要出力的李原几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叫上饭店的人将烂醉的几人送上车,崔瑾岁才松了口气。但坐在他身边的李原却一直不安分,手紧紧抓着崔瑾岁一边的小臂,死活不放开,甚至越发用力。崔瑾岁只当时他醉得不省人事,也没多管。
到了酒店后下了车,李原又好像突然清醒了,转头对着正付着车费的崔瑾岁道:“我送王导上去,你先休息!”
还没来得及阻拦,李原便架着王临进了大堂,看着他的步伐不算紊乱,崔瑾岁到底只好先送另外一人去了房间,但安顿好他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按下一楼的电梯准备去买点醒酒药和头痛药。
不好麻烦深夜的酒店人员,崔瑾岁只好自己走去了不远处的药店。等他买齐重新回到酒店,拎着药刷卡进入房间时,瞬间闻到了有些刺鼻的酒味,但房间的灯没开,他立刻插卡通了电。灯亮起的刹那,坐在床尾的人迷迷糊糊地抬头:“瑾岁,回来了,你刚才没在房间啊……”
崔瑾岁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所幸是熟悉的人,他上前道:“李主任,你怎么到这来了?”
李原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看:“这?我直接进来的啊,但你好像不在啊……”
听到他的话,崔瑾岁不禁眉心一跳,但念在是个醉酒的人,还是站到他对面问道:“还好吗?我刚买了些醒酒的,你要不要……”
话未说完,李原便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吼道:“不好!我不好!”
崔瑾岁被抓得眉头一皱:“什么?”
李原抬起头,盯着他:“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我?是不是?瑾岁,你也看不起我对不对?”
崔瑾岁有些费解:“什么看不看得起,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用手段来牟利了,觉得我!卑鄙!”
“但我想往上爬,有错吗!我来剧院五年了,事事亲力亲为!我把剧院当做家啊!没人比我更看重它。但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新来的简简单单就能往上走!我那么负责!我那么,辛苦!还是个小小的经理!”
崔瑾岁打断他,又试图将他的手拿开:“你喝多了,我送你去休息吧。”
李原继续死死抓着他:“但是啊,瑾岁啊,你不能啊,别人都看不起我不要紧,你不能把我看低了!”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不!你想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个经理,我很可怜啊!但我现在不是了啊瑾岁!我是主任了!”
没能拗过他,崔瑾岁转身拨打了前台的电话:“麻烦来个男生,我朋友喝醉了,来搭把手送他回房间,我一个人不太行。”得到答复后,他转身试图讲李原架起来,但被李原一把躲开。
李原站起来,身形有些晃,但迈步抓住崔瑾岁的手腕:“瑾岁!你听到了吗!我是主任了啊!你高兴吗?”
迎面的酒味让崔瑾岁有些抗拒,他身体往后仰了仰,脚步退了退:“我替你高兴!”
“不行!你要高兴!我是主任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可以,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了啊……”
闻言,崔瑾岁顿时转头看着醉醺醺的李原,他此时距离自己已经超过安全社交距离,崔瑾岁只好尽可能拉开距离:“李原,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原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眼神盯着他,身子倾过来,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无意识:“瑾岁,你不明白吗?我,我对你……”
说着,另一只空的手便想撕开崔瑾岁身上的外套,崔瑾岁连忙侧身躲过,他想甩开李原抓着的手,但他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一时竟然也甩不开,被他越抓越紧。加上本有些醉意,一番动作下,崔瑾岁的酒意也上了脸,有些站不稳。
李原的手又攀了上来,追着崔瑾岁后退的身形,死缠烂打。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发近,崔瑾岁这时火彻底上来了,不再顾及他是不是清醒,蓄力挥拳直往李原的右脸。
利落的“砰”一声后,李原明显冷静了些,崔瑾岁缓了口气:“李原,别来恶心我。”
李原脸偏向一边,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蹲下身子,将脸埋到手掌中。
崔瑾岁站在一边喘着气,看着李原,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这时敲门声响起,酒店工作人员来了。崔瑾岁理了理情绪,才平静地走过去打开门,对着来人说道:“他醉得有些厉害,房卡应该在他兜里,麻烦你们了。”
李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胡言乱语,只安静地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出崔瑾岁的房间。
待人走后,崔瑾岁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打开冷水将手里里外外洗了个遍,又捧着水洗了把脸。等真正能坐下时,看着房间的摆设,又突然觉得十分烦躁,起身大步将窗户打开,凉意倾入房间,只稍微缓解片刻,但心里的烦躁感依旧无法克制。
站在窗边片刻,他索性拿上雨伞,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