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灵狐传说》雯休

28、尔女

　　刚进入村落，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里和青丘灵狐村十分相像，最大的不同之处应是建造房屋的材料，青丘皆用玉石，而这里则是一座接一座的木屋。尔女带着我向村子深处走去，一路上道路两边的国民皆出门相望，一眼看去竟全是女子。那些女子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与其说是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如说是向帝江投来好奇的目光。或许女子国真如其名，国内只有女子而没有男子？
　　我心中带着疑问与尔女走到一座较其它木屋大两三倍的木屋前，尔女推开大门引我们进入。
　　“这里是我们女子国宴客的地方，从建国至现在也就使用过两次，”尔女一边介绍一边将我们引至上座，“二位仙家在此稍作片刻，我这就吩咐她们备宴。”
　　尔女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我和帝江在这空荡的大殿面面相觑。
　　我默默观察着眼前之景，回忆顿时涌上心头——一百多年前的生辰宴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却早已人事更迭。
　　“帝江。”
　　“嗯？”
　　“这里和我的家乡好像啊……”
　　“你是不是想家了。”
　　“嗯。”
　　“一切结束后，我陪你回家。”
　　“好，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我转过头对帝江说，他听后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又换成一副笑脸。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言为定。”
　　正当帝江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殿外一群女子忽然一齐拥了进来。
　　“快让我瞧瞧新来的男人！”
　　“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你看他的衣裳怎么破破烂烂的？”
　　“这兽族小哥儿好生俊俏，若是能嫁与他那才真好。”
　　“胡说什么，旁边那位一定是他的娘子，我们还是矜持些，别惹的人厌烦。”
　　“对啊，人、兽、神三族不能通婚你忘了？小心遭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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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本寂静一片的大殿变得七嘴八舌吵闹无比，而且全是议论帝江貌美的！我坐在原地尴尬无比，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蚂蚁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过头看看帝江，他脸上竟毫无波澜，或许是千百年前便早已习惯了这样诸多爱慕的眼光。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而离开此地之时，尔女的身影终于从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我如看到救星一般立刻起身向她走去。
　　“国主，贵国国民太过热情，我这好友实在是有些羞愧，”我说着看了眼帝江，而后又向尔女使了个眼色，“还请国主想想办法。”
　　尔女听了我的一番话后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然后对众女子说道：“你们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安静入席，此二人乃是我国之贵客，不得行无礼之举。”
　　一语终了，众人纷纷散去落座于大殿之中，尔女则与我和帝江并排坐在正中央的席位。
　　“可否开席？”尔女问我。
　　女子国待我如此厚道，我心中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并不至于她们如此待我。
　　“您是国主，一切听你的安排。”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只见尔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木槌，而后站起身敲响了身后挂在墙壁上的一面铜锣。余音绕梁还未散去，一个个端着佳肴的女子便有序的从殿门外依次入内，她们分别在每一张桌席上布置了相同的菜品，先是些五彩缤纷的果子，后有不同蔬叶凉拌在一起的小菜，最后又呈上几道芳香扑鼻的烤肉……我看着眼前一道道美食，简直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小妮子，收着点。”帝江拍了下我的头，对我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于是便收起了自己贪婪的目光。
　　“诸位，我女子国今日有贵客来访，所以特摆宴席以感激二位仁慈之心，”，尔女手中端着一杯酒看向我，“感谢仙家！”
　　“感谢仙家！”下方众女子一齐站起身向我说道。
　　我立刻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向她们回敬，而后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意中低下头看了眼旁边的帝江，他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仿佛用眼睛在对我说“你这个样子太好笑了！”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坐下，见尔女开始动筷后，我才开始享用眼前整桌的美味。
　　“对了国主，请问贵国为何只有女子却不见男子之影？”我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提出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其实我本来并非女子国人，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南方。在我年轻的时候，曾一时糊涂与兽族一人私定终身，那时家里人都反对我二人结合，我便和他偸逃到这西南之地，可没想到竟还是被族人寻到了踪迹，”她说着又饮下一杯酒，“族人十分愤怒，扬言要将我二人处死，我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可没想到他竟趁夜深偷偷没了踪影。第二天，就在族人欲杀我之时，我忽然发现自己腹中似是有了孩子，后来族医为我把了脉，果真有喜。族人见状，便对我放下杀心，命我永世不得再归族。”
　　尔女一杯又一杯的饮尽杯中酒，表情虽无波澜但眼中似乎已经有些湿润了。
　　“你若不想提起，便可不必再说下去。”我对尔女说道。
　　尔女放下酒杯对我笑了笑说道：“没关系，都已是陈年往事，你只当我闲来无事，为你讲一段故事下酒。”
　　我见她似是想与我倾诉便不再阻止，于是端起一杯酒向她敬了一下而后饮尽，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我独自留在此地，想着将腹中孩子生出，虽然她爹无情，但孩子是无辜的，她既已在我腹中成型，我便再无剥夺她出世的权利。后来，可能是族人将我之事传播出去，竟引得无数违背通婚条约后被抛弃之女子来我这里拜访，我们一同在这里建起村落，于是便慢慢形成了女子国，我们共同发誓此生不离开此地，愿在此终了一生。刚开始，我们十几名女子在一起生活的十分怯意，可好景不长，天罚终是降临在我们头上。一夜之间，女子国被一条溪流所包围，本发愁水源的我们十分欣喜，便纷纷从这清澈见底的溪流中打水回家饮用。”
　　“这不是好事吗？”我插话道。
　　“你且慢慢听来，”尔女拿起手边的酒壶为自己斟满，而后又为我和帝江杯中续满，“一月后，女子国中人竟都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可我们并没有行男女之事，又何来身孕呢？后来经数日勘察才发现，原是这溪水在作怪，凡是饮用过水的人都会莫名身怀六甲。起初我们是欣喜的，因为不需要与男子行洞房之事便可繁衍后代，可直到数年后，我们才发现，国中所有产下的孩童中，男童皆到三岁便无故夭折，只有女童才能顺利长大成人，且一人一生只可诞下一子，于是我这女子国便真成了’女子国’。岁月变迁，当初与我一同建村那十几名姐妹已纷纷离世，就连我的女儿也偷跑出国不见踪迹，只留我独活在这世间。”
　　这女子国国主外表看来分明是少女模样，可听她如此道来似是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的老妇了。
　　“敢问国主贵庚？”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问到此，一百岁以后，我便不再记年龄了，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年岁几何，只是依稀记得我已经在这儿待了有数百年了。还有，今日这盛宴你们尽管享用，国中不愿生孕之人可饮用百里之外一口泉眼之水，这饭菜也是用泉水所做。”
　　听了她这一番话我更是好奇了，于是便又问道：“人族皆短寿，你又为何如此寿长，且容颜不改？”
　　“难道你没有发现我族中成年女子中没有年迈者？”，尔女笑了笑继续说道：“容颜不改也是饮用这溪水之效果，所以女子国人到花信年华便不再衰老。至于我为何如此长寿，可能是与那负心汉在一起之时，他为了能与我长久的生活，便让我服下一颗神族仙丹，所以我便能突破人族寿命之界限。”
　　尔女说罢便举起一杯酒欲独饮，我见她似乎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于是与她碰杯后一同喝下。
　　“这国主的故事真是十分下酒，她所经历之苦都快要赶上我帝江了。”帝江俯在我耳边说道。
　　我心想，除我以外并无人能听见他之言语，又何必还俯身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呢，当然此话我并没有说出，怕惹得帝江伤感。
　　我欲借此机会向尔女提出我所求，于是又举起一杯酒对她说：“国主，我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仙家可是有所求？尽管说来，我能办到的必定为你所办。”
　　这尔女倒是十分爽快，我便也不再隐瞒，将帝江耳咒之事向其说出。尔女听后，笑着对我说：“耳咒之事我并无解法，但女子国人擅听的原因我可以告知于你，女子国附近有一山名曰符禺，山上有大片的文茎树，文茎树全身皆是宝，食其果和叶可令耳之能发挥到极致，说不定恰巧可解你们这所谓的耳咒。”
　　得此消息后，我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看向帝江，他也同样兴高采烈的看着我，此行果然没有白来，待休整好后，我们便立刻动身前往这符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