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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In Nathaniel's pal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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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川很聪明,反应也很快。
可就是太快了,所以回答有纰漏,容不得深思。
他第一时间选择将问题抛了回去,手忙脚乱的,完全没有摘干净自己。
该说是纳撒尼尔心机深沉,还是他身为上将,又是贵族与生俱来或者浸/淫的聪慧。
纳撒尼尔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大以后,没几下就想明白了所有事。
凌川也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
幸好雄虫不愿多说军部的事,打住了话题。
亚雌的脑海里有一道微小的剪纸声。
是他设置的光脑消息提示音。
可凌川不敢妄动,现在他突然放空去回复消息太奇怪了,而且现在还得随时反应纳撒尼尔的意思,为自己找补。
果然,雄虫的声音响在耳侧。
“怎么想去研究院的?”
雄虫没对亚雌的一番回答直接做出裁决,而是没由来地问了这么句话。
“为了帝国,和前途。”凌川斟酌了半天才说道。
纳撒尼尔嗤笑,“你自己信吗?”
脑中所有杂乱无章的念头,雄虫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了。
而凌川还在头脑风暴。
如果他不能立刻给纳撒尼尔一个满意的答复,也许对方会毁诺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凌川。”
或许是最后几次叫这个名字了,纳撒尼尔的唇舌辗转缠绵。
“我们初见是在利维亚的审讯室,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不再赘述,而你当时的状态,”纳撒尼尔笑了一下,“知道吗?像初生的幼虫一样,对什么都能过激,怯生生的,和后来的你,以及现在的你,完全不同。”
说是要凌川回答,纳撒尼尔却没让亚雌有机会发言,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和IMIPC给我的资料没有一点合得上,除了那张拍摄于简史考试时的照片。”
“而你在考试前只干了一件事,寻衅滋事,然后被打进医院,刚分配给你的管理者亚当斯把你捞回来紧急输液,因为9点的考试谁也不能缺席。”
“但后来你再也没闹着要去医院检查。”
“没过多久,你在闯入罗伊斯家那晚被异形所伤,卫队将你送往了附属医院。”
“监控里一清二楚,你问起护士治病要花多少钱?”
纳撒尼尔露出了他们在审讯室初见时的神情,“每个未成年的虫族都知道,帝国医疗在这个阶段是免费的,你也不是白痴。”
“一个普通的虫族,在一夜之间性格两级反转,又不久后接触上反叛军的高层。”
“而那个罗伊斯会闲到专门去一个偏僻的星球上当简史老师,凌川,你说说这可能吗?”
凌川张了张嘴,却找不出话反驳。
“我知道是巴塞洛缪告诉了你艾利克斯的真名,他讨好米兰达的事现在帝国虫尽皆知。”
“但我疑惑的是,那个亚雌怎么就突然像中邪一样和你要好起来,连库尔特也和我吐槽你们走得太近了。”
“当然。”
“凌川你是很有虫格魅力的。”
纳撒尼尔如毒蛇般吐着信子,“你知道的,我很爱c你。”
“你的身体就像毒药一样让我上瘾,可明明该欲罢不能的是你才对。”
雄虫粘腻阴湿的唇舌钻进凌川的耳朵,先是舔舐他的耳廓,然后探进外耳道,刺穿鼓膜,下一秒就要卷出耳蜗和脑髓。
凌川僵硬地转头,唯恐看见什么惊悚的东西,不管是话语还是触感,都太像那些纳撒尼尔发/情/期的变回原形的夜晚。
但对方明明就是那副正常的样子,只是亲吻他而已。
“众所周知,虫族遇见命定之番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
“而被我一眼选中的你,匹配度竟然就达到了百分百。”
纳撒尼尔埋进凌川的衣服里,亚雌的虫纹又在发烫,他对着没好的伤口咬了上去,瘢痕破裂,血又流了出来。
他难以遏制兽类本性,生啃了点肉下来,像那晚一样。
凌川没有痛觉,后知后觉一股湿意,他想低头查看,但纳撒尼尔不允许他动。
雄虫吃了他的血肉,又开始舔他的虫纹。
亚雌怕得发抖。
他的思绪开始模糊混乱起来……
在人类世界里,一对伴侣中,会有一方吃掉另一方吗?
他魔怔了。
“你知道罗伊斯能逃脱我们的层层审核靠的是什么,”纳撒尼尔肯定地回答,“而你,凌川,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雄虫。”
他到此时也没忘记要雄凝一番。
“你的脸、你的身材、你的性格,除了你那个小b和生/殖/腔,其他完全是照着雄虫长的。”
“你与其他亚雌完全是两个极端。”
“所以,你要怎么保证自己不是通过手术刻意改成与我匹配的结构式的?”
“这张嘴总是会吐出一些我没听过的词语,反叛军这是研究出了什么残次品送到我身边吗?”
“或者说,是你顶替了加布里埃尔·克莱因,而那个可怜鬼现在还不知所踪。”
“真的很可疑啊凌川。”
“你我结婚以后,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的克莱因家族也被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告诉我怀孕了,那些反叛军也这么说。”他刻薄恶毒起来简直就不是虫。
“但我当然相信你的话,”纳撒尼尔温柔地抚摸凌川的小腹,“鉴于此,在这里死去还是被扔进帝国监狱里,你选一下?”
雄虫笑了起来,凌川从没见过他笑得这样开怀,也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眼神亦是从未有过的冷。
明明还是那个单手托抱的姿势,可如果说纳撒尼尔从前看凌川还有点奇异的温情在,此刻全然是森冷的重渊。
又是这种致命的选择题,纳撒尼尔上一次抛出这种问题,还是挖走他的眼睛的时候。
“说话要讲证据。”
凌川不能坐以待毙,立马给纳撒尼尔的话扣上了帽子。
“我被你换掉眼睛、折断腿……然后肚子里还有了个怪胎,”凌川脑中嗡鸣,“哈,一切的一切,都是故意接近你的手段!?”
纳撒尼尔的手还搭在凌川的小腹上。
凌川顺势覆住他的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来,你说清楚,一个3S级雄虫的结构式是随便谁就能知道的?就连敌对的斯塔尔军也全然知晓了。”
凌川本来不想陷入自证的陷阱,他向来信守“谁主张谁举证”,可权衡一番发现这样最合时宜。
他不能完全惹怒纳撒尼尔。
“两个耳朵之间夹的什么东西啊蠢货!”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非要娶我shang我纠缠我,现在却反过来说是我要故意接近你。”
“纳撒尼尔,你太可笑了。”
“你前面说了这么一大堆,意思就是我代表反叛军在对你用美虫计?”
凌川不再顺嘴说“人”这个字眼。
他之前太不谨慎了,忘记了这里都是虫,哪里有人呢?
可亚雌又不敢把雄虫逼急了,他不能真让对方把他扔在这里,自己身体太差劲了,他要自救。
他又急又气又害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唇微微抿着,呼吸也难以控制地急促紊乱。
“你想说这些很久了吧……看我上蹿下跳很有意思吗?”
亚雌不痛不痒地扔了这么一句话,气势也陡然弱了。
纳撒尼尔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收敛了所有反应的他,凌川根本看不透在想什么。
但其实雄虫已经接受了亚雌的服软,不管凌川是谁,想干什么,他都能看住凌川。
他一直都很自信。
而对方这样激动地转移话题,反而能让自己能更大程度地控制他。
“别紧张,”纳撒尼尔舔了一下嘴角,还有点血,抚了抚凌川的后脊,“我们只是在聊天呀。”
雄虫张合的嘴里泛着猩红,凌川一想到他的血肉在里面翻搅过就恐惧恶心得想吐。
“你可以把我前面的话当作是我对你的告白,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
“凌川,你的‘美虫计’很成功。”
“可得记住这个伟大的日子。”
“今天是新历694年7月17日,凌晨3点14分,我们的定情日。”
他像是人类电视剧里夸张的罗曼蒂克男主角一样拙劣地表演。
纳撒尼尔已看穿了他,凌川亦然,但雄虫不愿放手,而是选择亲吻他的亚雌。
“你守约,我也会是你重诺的好雄主。”
是威胁。
是恐吓。
是强迫。
是镇压。
是制服。
凌川打了个冷颤。
只要他反驳纳撒尼尔的怀疑,对方就会抓住他的把柄要他乖顺,最后导向同一个结局;而如果他不解释,对方即使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会以上将身份把他变作嫌疑犯投入监狱,等自己进去了就再也难见天日。
纳撒尼尔已经后知后觉了凌川的细微恶意,所以要给他再加上一层镣铐。
以后他逃与不逃,都离不开这个可怕雄虫如影随形的掌控。
纳撒尼尔看到了他的物超所值,不再采取肉/体上的惩罚,而是直接控制了他的精神,叫他往后深夜辗转反侧也离不了名为纳撒尼尔的梦魇。
他甚至会在物理上吃他。
这真的不是什么惊悚片吗!?
凌川神经质地抠挖纳撒尼尔的后颈肉,然后收回手嗅闻雄虫的血味。
不,纳撒尼尔一番话叫他醍醐灌顶。
“什么叫明明我才该欲罢不能?”凌川抓紧纳撒尼尔的领子,“你说话啊纳撒尼尔,你说话啊!”
“说话啊!”
雄虫当作听不见。
“求你,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啊!?”
雄虫仍旧不理他。
凌川崩溃着。
纳撒尼尔目不斜视检查完这里,再到返航。
现在即将抵达P2063。
凌川的一切情绪如死灰,血淋淋的,再也凑不起来。
“好了,别激动了,”纳撒尼尔摸了摸凌川的头,“我会遵守约定,你也要把自己全部交给我,全部。”
“我来教你什么叫全部,你可记好了。”
“别老是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对我们的幼虫也不好,你说呢?”
纳撒尼尔一改暴力,他要从此做温柔的丈夫,明事理的雄主,而凌川也不能是不知好歹的疯子傻子。
他必须成为别虫眼里的模范雌君,虫虫称赞的好妻子,为纳撒尼尔服务,全身心绕着他打转,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给纳撒尼尔生幼虫,一直到生/殖/腔脱垂的地步。
哦,对,他还要求平等了,祈求对方施舍的自由,即使他的初衷并不是如此。
自大的不止纳撒尼尔一个,原来他凌川也是个浅薄贱人。
“嗯……”凌川没力气激动了,“你说得对。”
他压下了所有情感,把一切纷杂排除在外,从穿越过来到现在的一切经历,凌川终于能悟出那道理。
曾经的他不以为然一知半解,是因为那时的自己没有处在这种境地下。
因为在人类世界的他是男性,因为他生于和平年代,因为他蠢笨愚钝得忽视了周围的声音。
他记得那本书写到——
“在压力下如果温顺示弱,反会遭受更多的打骂,只有用坚决反抗的办法,才能保护自己。”①
凌川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不可言说之人的智慧。
他从旧人类世界的灰烬里得了余温。
这是难得的慰籍。
……
这下凌川终于有勇气展望以后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最要紧的就是忘记前面的所有事。
纳撒尼尔一定会拉着他去做测谎。
虽然凌川本就不是什么间谍,只是误入虫族世界的人类,他相信这些跨世界的东西,测谎仪是测不出来的。
但他心虚。
亚雌唯一害怕的是对方发现密虫。
凌川直觉可以靠这个杀了纳撒尼尔,凯隐的最后一眼他没有漏看……
他一定要杀了纳撒尼尔!
可要怎么才能让测谎仪发现不了?
凌川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只有拼尽全力了总有办法的。
他爱看杂书,有本里面写过测谎仪是依靠生理反应测谎的,包括皮肤电反应、呼吸变化、心率和血压变化。
这可大事不妙了,他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躲过监测。
马上降落了,下方基地也一片狼藉,凌川这才胸有成竹。
他不再示弱,也不再隐藏自己,如同破茧重生,仿佛纳撒尼尔什么也没做过。
他已将纳撒尼尔当作要斗争的敌人之一,他们势均力敌。
“我们忘记了一件事。”
谁也不甘示弱,二虫异口同声道:“通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