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嫁人以后［虫族］》奈欧蔓

16、Tabula Rasa

　　在此之前。

　　凌川黑掉了监视器，站在卡伦菲娜庄园后山的瀑布底下，深吸一口气。

　　警报声在他耳边响起，红色与黄色的三角感叹符号在他左臂光脑内闪动着。

　　幸好已经切断了这枚光脑与义眼之间的联系。

　　凌川纵身跃入其中，冰冷的水流不断冲击着身体，湿透的衣服紧贴着他。

　　这瀑布下面连通着地下水，他探测过出口，是能潜水游到外界的。

　　长时间的憋气快要抵达他的极限，虫族怕水的天性也驱使着他快些离开，但他不能停下，这是难得的机会。

　　用尽最后力气上岸后，凌川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他真的逃出了卡伦菲娜。

　　岸上有艾利克斯。

　　在前几日，他就给艾利克斯发了讯息。

　　艾利克斯收到后，也立马安排好了接应的队员，又担心其他成员因为他是布鲁克斯家主雌君的身份而迁怒，专门提前来接应凌川。

　　之前凌川反定位追踪到他时，他已窥见凌川的能力。

　　反叛军这么久都没被帝国完全剿灭，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他们优秀的反追踪技术和干扰技术都属于虫族顶尖科技。

　　但凌川却成功定位到了他。

　　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将凌川拉入伙的想法。

　　艾利克斯又向凌川透露了点反叛军将会进攻瑞恩连昂的时间，并承诺如果凌川想离开，他会带上他。

　　他并不在意凌川是否会将这事告诉纳撒尼尔，因为即使凌川告密了，纳撒尼尔也赶不回去救第九军团。

　　如今，凌川什么也没说，还主动靠近反叛军，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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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川渐渐远离了卡伦菲娜，不出意外地感觉到那股难以抑制的疼痛从胃部蔓延开来。

　　他明白这是因为他离开了纳撒尼尔精神海覆盖的范围，体内的那只雄虫的精神力得不到安抚开始暴动。

　　凌川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捂住胃部，坐也坐不稳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忍住这绵延不断的剧痛，成功逃离卡伦菲娜。

　　飞船每次加减速带来的振动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剑在凌川胃里搅动。

　　他几近昏厥。

　　卡伦菲娜庄园位于拉曼区，是著名的富虫区。

　　莫兰的建筑除了市中心的克罗斯区全是地面建筑，其他地区都分为空域城市圈与地面城市圈。

　　拉曼区在克罗斯区东北方的外围，属于空中城市圈，这里的空域少有虫能经过。

　　为了保证富虫们呼吸到的空气清新，拉曼区将这附近一大片的空域都占据了。

　　飞船时速非常快，这么一会就停在了距离拉曼区500公里外的无虫区。

　　凌川在这里见到了艾利克斯说的反叛军们。

　　艾利克斯介绍道，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是雷欧，矫健敏捷、出身侦察兵的是希尔，未发一言面容冷峻的是凯隐。

　　凌川名义上是布鲁克斯的家主雌君，反叛军都很反感这类身份的虫，所以艾利克斯事先打了预防针，故而他们看到凌川时，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艾利克斯扶着凌川，这才略带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凌川摇了摇头，强忍着疼痛说道：“没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在飞船上，凌川努力让自己不被疼痛影响，与反叛军们聊着天。

　　他观察着他们的装备，造型独特的武器与一些能量线路和精密结构，对面的反叛军们也很大方地接受凌川的打量。

　　然后凌川问道：“你们这些装备看起来很厉害啊，自己研发的吗？”

　　雷欧哈哈一笑，刚要开口，希尔却抢先说道：“无可奉告。”

　　艾利克斯沉默了会才说道：“凌川是我看重的学生与朋友，应该坦诚相待……我们有自己的科研团队，为斯塔尔军提供各种各样的支持……哦，别这么看着我，斯塔尔军就是你们口中的反叛军，我们可不向军部那群没礼貌的乱取绰号……我们斯塔尔反抗帝国的统治，是为了追求更公平、自由的世界。凌川，你跟我们走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凌川闻言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态度，而是继续问道：“你们成立多久了？”

　　这一次凯隐回答了，他说，“我们比帝国存在的时间更长。”

　　没等凌川继续问下去，胃部的疼痛再次加剧，他的嘴唇变得青紫，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神经。

　　该死的纳撒尼尔，该死的雄虫。

　　他紧紧抱住自己蜷缩起来，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

　　艾利克斯见状，急忙上前撑他向下滑的身体，看着凌川的脸色，他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是纳撒尼尔干的？”

　　凌川没回答他，艾利克斯也在自己想什么事情。

　　他偷跑出卡伦菲娜，还不知道雷蒙德和纳撒尼尔到底有没有发现，可如果这一次就能逃出莫兰，这些都不必担心了。

　　可反叛军看起来并没有说得那么有诚意，之前艾利克斯还在做违反法律与底线的虫体实验。

　　虽说是对雄虫的，但恕他无法苟同。

　　凌川虽说知道要改变亚雌和雌虫的现状，必须往雄虫那边加码，因为在已经倾斜的天平上，往中间的支点加再多砝码也无济于事。

　　可是不能这么离谱地走极端，过犹不及，反而会给雄虫正当理由去压制他们。

　　凌川艰难地抬起头，他虚弱地说道：“你们反叛军的医疗条件怎么样？”

　　艾利克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只要你加入反叛军，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的。我现在身上只有LSD，你要吗？”

　　凌川连忙摇了摇头，LSD在人类世界属于毒/品，反叛军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疼痛让他无比清醒，自己不能轻易加入反叛军，凌川望着窗外那极速倒退的莫兰天空，心中有了决定。

　　在第一次拿到艾利克斯给的计划时他就说了，反叛军在这个计划中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凌川的决心。

　　他需要一个确定的、摸得着看得见的理由与桎梏让纳撒尼尔完全无法接近他。

　　若只是逃去不能治疗他的反叛军去，他又因为身份问题大概率得不到重视，很容易被纳撒尼尔抓回去，得不偿失。

　　并且当他真的单纯为了远离纳撒尼尔逃去反叛军，以后就不能再接触莫兰研究院。

　　婚前协议还写了，他嫁给纳撒尼尔就会被帝国的命定之番系统时时刻刻监视着。

　　只为了逃走而逃走没有意义，凌川这么想着，他需要一个能完完全全压着纳撒尼尔放手的把柄。

　　他猛地站起身来，不顾艾利克斯等虫的惊愕，毅然决然地跳下了飞船。

　　飞船下方是低空交通道，凌川的身体如坠落的流星，朝着下方的一艘飞船坠去。

　　在掉落的过程中，他强忍着胃部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成功落在了下方的飞船顶上，然后展开他的虫翅迅速地朝着卡伦菲娜的方向飞去。

　　凌川回到卡伦菲娜庄园时，全身衣服都已湿透，头发贴着头皮。

　　刚好纳撒尼尔回来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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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撒尼尔说完那句“你敢瞒我”就没再开口，自顾自办事。

　　凌川在昏沉之中听到了雄虫的问话，“单纯的清洗不可能湿到这种地步的，连头发都润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亚雌沉默不语。

　　凌川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引发雄虫更大的不满。

　　可他的沉默也让纳撒尼尔更加凶狠起来，凌川只能咬牙忍受。

　　虽然受到如此对待，但他确定自己做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离开还不是时候。

　　房间内的情欲气息还没散掉，雄虫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凌川的小腿，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凌川的膝盖部位。

　　凌川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发问，“何必呢？”

　　纳撒尼尔微微眯起眼睛，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隆起，发力扭转。

　　只听“咔嚓”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是腿骨脱臼的悲鸣。

　　黑发狼尾的亚雌发出一声崩溃的抽气声，身体摇摇欲坠。

　　若不是纳撒尼尔抵着下面，紧抓着他的腿，凌川早已瘫倒在地。

　　两只受伤的腿无力地耷拉着，以一种怪异而扭曲的角度悬着。

　　纳撒尼尔没管凌川的反应，就让虫把衣服穿好，声音低沉而沙哑，好听得像蛊惑人心的恶魔。

　　凌川抬眼望向他，却因腿上的剧痛而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地瞪着雄虫，“我要去浴室。”

　　纳撒尼尔重复道：“穿衣服。”

　　凌川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伸手去拿衣服，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等凌川好不容易穿好衣服，纳撒尼尔走上前，俯身将他抱起。

　　凌川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换来更深的禁锢。

　　出了卧室，雷蒙德凑上来问需要给雌君处理一下腿吗，就被纳撒尼尔瞥了一眼。

　　雷蒙德这才识趣地没再开口。

　　纳撒尼尔抱着凌川，朝着停在庄园里的飞船走去，亚雌在雄虫怀中，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闷哼。

　　纳撒尼尔对此视而不见，径直踏上飞船的舷梯。

　　进入内部，舱室中弥漫着一股金属气味，纳撒尼尔将凌川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座椅上，随后迅速转身走向驾驶舱。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飞船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缓缓升空。

　　没有司机，纳撒尼尔坐在驾驶位上，熟练操作着各种仪器，仪表盘上的指示灯闪烁不停。

　　不多时，飞船抵达军部。

　　纳撒尼尔再次抱起不能行走的凌川，走下飞船。

　　周围的士兵们目不斜视。

　　军舰庞大的身躯矗立在眼前，船身的涂装外壳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

　　登上军舰后，纳撒尼尔穿过狭窄的通道，两侧是各种精密的仪器设备和忙碌的士兵。

　　他将凌川带到顶层一间相对安静的舱室，然后放在一张简易的卧铺上，这才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凌川一眼，像是在说别耍花样。

　　凌川别过头去，没有回应。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