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之域》闲时sorting

14、第 14 章

　　连予战喉咙有些发干，他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当时根本不应该强硬地带她回来。如果当时将情况告诉她，是不是她就自愿来了呢？
　　即使她仍然不愿意过来，到时候再采取强硬措施也不迟。
　　现在的她好像宁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对…不起”。
　　他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却发现源域的泪水瞬间打湿枕头，可能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迅速转过身去，将被子拉过头顶，而被子下的身体颤抖幅度更大了。
　　听到他道歉，源域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心脏也十分苦涩，很不好受。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因为哭泣了太长时间，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当源域发觉自己将埋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她不再掩盖自己的情绪，被子里传出她不再压抑的哭声，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宣泄出来，让人听了无端心疼。
　　“为什么是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了，我都不知道我家人现在的情况，我好担心他们，也好想他们。”
　　“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啊！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不会崩溃，为什么就确定我会任由你们摆布！”
　　连予战沉默地站在一旁，听着源域断断续续的控诉，觉得闷闷的，像是在心里憋了一口出不来的气。
　　时间过去了很久，源域的哭声也渐渐的弱了下来，最后彻底没有声音，连予战有些担心她出什么事情，于是沿着床边绕到她面前，轻轻地扒开源域面前的被子，发现她只是哭累睡着了，心才慢慢的安定下来。
　　当源域醒来，火红的夕阳布满半个天空，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隔着封死的窗户欣赏了一会夕阳，她决定出去转转，寻找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东西。
　　她是真的有点不想活下去了，家人就是她的全部支柱，她无法想象没有家人她该如何活着。
　　她很清楚自己可能有点冲动，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连予战倚着墙站在门口，发觉源域拉开门，就立刻站直，神色慌张。
　　源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迈步走出去，毫无和他交流的意愿。
　　“对不起。”，连予战赶忙跟在她身后，再次道歉。
　　“这里十分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你为什么想不开啊？”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我告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源域终于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连予战刹车不及，差一点撞上源域。
　　“我告诉你原因，你以后不要伤害自己了好不好？”连予战再次重复。
　　“讲。”
　　连予战看源域愿意讲话，以为她答应了自己，便将当时宋占的要求、上级的指令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源域便垂下眼眸，神色晦暗。
　　这就是大义吗？这种选择恐怕只要三观正常的人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吧？
　　毕竟一换多真的很划算，所以牺牲一个人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宋占很重要，所以一个普通小人物的想法无人在意。
　　“可是我在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就非我不可呢？”
　　源域开口询问，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声音很是嘶哑。
　　“不知道。当初他要你的时候，上级就派人仔细调查过你的背景，真的就是普通高中生，按理说不应该和他有任何交集才对。调查没有什么结果，所以就让我将你带走。”
　　“这样啊。”
　　源域轻笑一声，随即向前走去。
　　连予战立即跟上，道：“你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源域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散在空中。
　　跟着源域一路向上，连予战发觉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这是通往顶楼，也就是宋占所在房间的路。
　　连予战心中一惊，有些担忧源域突然得知她被抓的真相，一时无法接受，现在要去找占占对峙，甚至会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伤害占占。
　　“现在已经很晚了，晚上九点之后占占不会见任何人。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找占占。”
　　源域好像没有听到他讲话，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向前走去。
　　“你今天也很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养好精神，明天再来。”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连予战心中越发不安，事情有些失控，看源域的架势，真的有找宋占麻烦的倾向。
　　自己明明都好声好气的和她讲过了，她怎么就不会权衡利弊呢！
　　“宋占的重要性我已经和你讲过了，他的存在不能出半点差错！”
　　连予战眉毛拧成一团，严肃道：“你一个人就可以换千千万万个人存活，你不要那么自私！”
　　源域简直要气笑了，自己本来普普通通的上学放学，有一天突然丧尸爆发，好不容易逃出学校，结果又莫名其妙的被抓走，现在又说什么肩负着千千万万条生命，我怎么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厉害啊。
　　她终于停下脚下的步伐，转身面对连予战，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自私？呵，这是道德绑架吗？”
　　连予战不理解地盯着源域，看着十分大义凛然。
　　“不要无理取闹了。面对那种情况，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见源域梗着脖子站在在原地，似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连予战继续道。
　　“如果让你去选择，你会眼睁睁看着大量无辜的民众因为你而失去生命吗？！”
　　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连忙放轻声音。
　　“听话，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他们就能得救。”
　　“你需要冷静，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见占占的。”说着，连予战就准备上手将源域强制带回去。
　　“我现在就很冷静。”源域一掌拍飞他的手，挣扎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相信你，占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不能冒险。”
　　源域的反抗对于连予战来说就像只小猫一样，虽然不小心会被小猫挠一下，但源域还是很快就无法挣脱，被他抱在怀中。
　　回到房间，源域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一束头发把玩，眼睛好像失去了高光。
　　“放心，我知道占占很重要，我不会伤害他的。”
　　连予战站在门口似乎还想说些，就被源域打断。
　　“我想我现在需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吗？”
　　他张张嘴，想向源域道歉，却不知道怎么说起，就听到她继续道：“我说，出去！”
　　“……好，你好好休息。”说罢，连予战便像乌龟一样慢慢地挪了出去。
　　是夜，月光透过窗户洒满房间，源域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就听见“吱呀”一声，自己的房间门开了，源域瞬间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鬼鬼祟祟的溜进房间，接着就是衣料摩擦的声音，然后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慢慢向源域靠近。
　　源域在心底叹了口气，直接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源域还没有睡着，向源域靠近的身体瞬间僵住，反应过来后，随即伸手要抱源域，笑嘻嘻道，“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听说你今天被人欺负了，就让大姐姐来抚慰你吧~”
　　源域将她不安分的手按住，从床上坐起来，道：“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碰到那个烂好人啦。”，说罢，脑袋便朝源域怀中靠去，撒娇道：“哇，你都不知道，他表情有多恐怖，都要吓死我了呢~”
　　“是吗。”
　　源域的语气好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真的哦~我今天本来要找你玩的，结果路上被他拦住，不让我找你，还要我把危险物品收起来，整栋楼里面不能出现任何能够威胁到你的东西。可恶，真是会给我找不完的麻烦！”
　　“高斯娅。”源域突然开口。
　　“嗯？怎么啦~”，她双手将源域圈住，随即支起半个身体向源域靠近，眼睛里满是源域的倒影。
　　“你早就知道了？”，源域盯着高斯娅的眸子，想判断她是否说谎。
　　“知道什么？”，她眨眨好看眼睛，显得特别无辜。
　　“只要宋占不放弃，我即使侥幸逃出去，最后也还是会被抓回来。”
　　高斯娅心里一惊，没想到源域会直接发问，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却被源域一把抓住领口，粉色的头发从高斯娅的肩膀处滑落。
　　“你知道我根本无法挣脱这牢笼！”
　　源域有些愤怒，为什么当初她要告诉自己连予战的事，给了自己能够逃出去的希望，而现在却得知一开始便不存在什么希望。
　　“为什么是我啊？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啊！只想和家人一直在一起啊！为什么是我啊！”
　　源域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抓着领口的手越握越紧，声音却越来越小。
　　高斯娅感觉到手臂上有液体流动，原来是在夜色的掩盖下，源域早已泪流满面，她张张嘴想要安抚源域，却不知道怎么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道歉。
　　源域松开高斯娅，手用力地捂住脸，像是要把眼泪按回去，身体因为忍耐而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