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莫问前程》天云

21、第二十章

　　当夜晚来临，堪堪将要入睡的五条悟却听到耳边若有似无发出的窸窣声，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黑夜里的一切。

　　五条悟看着，突然看到夜苍月奔跑过走廊的身影。

　　他当下又从榻榻米上起身，披挂着白色里衬走到寝室门口，依旧是一个明媚的夜晚，圆月亮堂的映照下来，犹如银练铺展。

　　随着夜苍月身后的，还有含云。

　　于是他一把捞起从他身边飞奔过去的含云，突如其来的悬空把含云吓得惊叫，浑身毛发炸起。

　　含云猛地向上抬头，看到是五条悟松了口气，“什么嘛，大人这完全一点声息都没有。”

　　声音悄咪咪的，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们吧。”五条悟也跟着压低声音，学着含云的样子。

　　含云一时语塞。

　　不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大人，最近家里来了妖怪哦。”

　　“哦？”

　　五条悟这段时间一直在贺茂元和的家里游玩，今晚才回来，没成想还能有这么劲爆的消息。

　　他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什么妖怪，需要我除掉吗！”

　　他好久没有动过手了。

　　“大人，您这杀气腾腾的大可不必啊。”含云大惊失色。

　　“那么，这么好玩的事，找妖怪大作战什么的，怎么能没有我这个正牌主人家呢？”

　　说到这，五条悟提溜着含云的后脖颈，几乎要脸贴脸了。

　　“大人不休息吗？”

　　他们仨也知道最近五条悟状态不好，毕竟亲近的师父死了，怎么也要调理一下吧。

　　“没关系没关系。”

　　五条悟混不在意的说着，“就这点小事吗？根本不足挂齿嘛。”

　　含云不理解，他曾经听其他妖怪说过人类的睡眠可是很重要的。

　　“真的不需要休息吗？找妖怪的事就交给我和夜苍月好了，式神本就是需要为主人解忧的，更何况如今广利守在北野，这栋宅子只有我和夜苍月两个，更是要上点心。”

　　“我很无聊哦。”五条悟说着这话，一边向着夜苍月离开的方向走去，弯腰或者低头的走过不少枝叶茂密的植株旁。

　　夜苍月浑然不觉的还在到处追踪，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五条悟。

　　“该死，也太能躲藏了。”

　　“有察觉到什么线索吗？”

　　五条悟的声音伴随着气息笼罩住夜苍月，让他浑身僵硬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含云一脸憋闷的被五条悟提在手里的样子。

　　夜苍月面皮一抽，好险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只发现这里气味是最浓郁的。”夜苍月一边说着一边嗅着，五条悟忍不住摸了摸他那顺滑无比的毛发。

　　夜苍月不解的回头看他，“怎么了，大人？”

　　他总不能说看起来毛发十分柔顺吧，于是只笑眯眯的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说了句：“没事儿，你继续。”

　　突然，五条悟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猛地转身过去发现只有颤动的枝叶。

　　“啊，可真有趣。看起来是个个头很小的妖怪。”

　　于是他抚摸着那片枝叶，缓缓输入灵力，用追踪目标的法诀来寻找对方。

　　很快地上就浮现出一连串小巧的脚印。

　　“这脚印…”五条悟神色奇怪起来，“是人类的脚印啊。”

　　他猛然把眼罩摘下，用那双眼睛打量地上闪闪发亮的脚印，“这尺寸看起来像个婴儿的。”

　　“这描述让我想起一个妖怪来。”含云少说也是年龄不小的妖怪，见识的东西很多。

　　“是座敷童子吧。”

　　他笃定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座敷童子？”五条悟神色更是莫名起来，他一个单身汉，要亲人没亲人的，座敷童子跑到他家来干什么？

　　于是五条悟松开了抓着含云的手，含云轻巧落地，顺着脚印往前追去。

　　“座敷童子，如果喜欢呆在一个人的家里，就说明这家人会子孙满堂，发达显贵吧？”

　　五条悟自顾自嘀咕，完全没有给夜苍月插话的机会，不过他也没什么话能插进来。

　　“我可是连婚约都没有欸，如今就我一个，哪里来的子孙满堂？”

　　五条悟满是不可思议，“不会是有那些贵族们暗戳戳想要跟我联姻吧？”

　　这可说不准。

　　夜苍月知情识趣的不说话，任由五条悟自己在那里胡乱猜测。

　　毕竟五条悟，在如今这些贵族们看来，明眼人都知道五条悟身价不可限量，与其联姻，是最好的结盟。

　　很明显五条悟也知道，他毕竟出生在一个大族，为了维持利益，大家族到底会是怎样的操作他比任何妖怪都清楚。

　　想到这，五条悟心里微妙极了，当初他可以任性的拒绝，是因为现代的理念到底和过去不一样，可现在，如果他一直坚持，是不是会被那些家伙当做奇怪的人？

　　一想起来，他就觉得今后的日子绝对是流言蜚语不断。

　　“算了，先看看吧。”

　　五条悟跟着，就看到一个跟布偶娃娃大小的座敷童子被含云逼到了墙角处。

　　不过眼睛里积蓄了不少泪水的座敷童子硬是一声都没哭。

　　“哈喽，小妖怪，三更半夜来我家，是不是超级喜欢这里啊？”

　　这个时代怕是还没人知道哈喽是在打招呼，不过五条悟身边的式神们都已经见怪不怪。

　　“不是光今晚啊。”夜苍月反驳，“从五天前就能闻到她的气息了。”

　　座敷童子果然是个可爱的存在，不但可爱娇小，甚至还会为主人家带来无数的好处，但是她的诞生却是带着悲剧色彩。

　　座敷童子的存在，简直在明目张胆的说这个时代有着杀婴的传统，大人们为了掩饰这一点，就会说家中有座敷童子出现过。

　　但事实上，真正出现座敷童子的家族，或许少之又少。

　　五条悟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为何被座敷童子缠上的。

　　他抱着座敷童子仿佛在抱着一个小婴儿似的，“经受人们的恶意之后又给予人类爱意的妖怪，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白甜妖怪呢？”

　　“我才不是傻白甜呢。”座敷童子气呼呼的，小手挥舞着，要不是被五条悟抱在怀里，她大概都会蹦起来反驳。

　　“我有名字的。”

　　在两个式神微妙的眼神中，座敷童子嘟嘟囔囔发着牢骚，“我叫千念葵哦。”

　　大概是曾经还是婴孩时被父母起的名字吧，算上之前的29年，他五条悟早就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所以看着小孩样的千念葵，居然格外耐心起来。

　　若是让他那些学生看到了，大概会很不可思议吧。

　　五条悟这样想着，就在式神们惊悚的目光下抱着座敷童子进屋。

　　“果然，大人是不是只对长大的家伙那么没耐心？”含云几乎都要把眼睛瞪脱眶了，这样的五条悟，他也是头一次见。

　　夜苍月更是对五条悟的耐心觉得不可思议。

　　“她很可爱啊。”五条悟举着座敷童子，像是在玩举高高的游戏，“喂，怎么样，一起来？”

　　“喂喂，恶劣的大人，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是什么玩具吗？”

　　话虽如此，千念葵还是被五条悟逗的笑哈哈的。

　　五条悟也不遑多让，似乎是第一次这么逗弄孩子的感觉很新奇，哪怕是个妖怪，但是他不在乎，座敷童子就像是个孩子嘛。

　　“你是从哪里来的？”

　　五条悟捏着千念葵的脸，笑眯眯的问。

　　被捏的呜哇呜哇叫的千念葵，使劲想拍掉五条悟的手，却发现自己打在了奇怪的地方的她忍不住好奇心看了好半天，但是嘴上还是下意识回答，“之前呆的那家人，对方的儿子一言难尽啦，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吃喝嫖赌没有什么是不沾的，我就离开了那里，遵从内心的本能来到这栋宅子了。”

　　“唔。”五条悟在千念葵打他的时候就意识到大概是真把小妖怪捏疼了，所以他很快就松了手，看着千念葵的解释，下意识在想京都有哪家不争气的子弟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想了一圈愣是想不出一个人选。

　　“不是在平安京啦！”座敷童子站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举起双手在五条悟眼前摇摆着，“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反正走了好久好久。”

　　“你饿吗？”五条悟问着，纸式神化作的侍女仆从将厨房里放着的糕点端了上来，那些糕点平日里就放在厨房，若是五条悟想吃了会自己去拿几块吃。

　　座敷童子“哇”了一声，饥不择食一样拿起这个吃一口，再拿起另一个啃一口。

　　五条悟撑着脑袋看着座敷童子可爱的样子，心想当初惠可不是这样呀，完全就是个小酷哥模样，一点都没有意思。

　　他虽然是惠的监护人，可完全没有体验过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

　　“你没有吃饭吗？”

　　千念葵一顿，“也不是没有吃饭啦。”她说，然后忍不住又在嘴里塞了一口糕点，说话时都含含糊糊的，“就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一般都会有人专门提供祭品吧？”

　　“都说了，那家伙沾上了赌博，那里还有心思供奉呀，有人类说会有浪子回头的事情，不过直觉告诉我那家伙没救了，所以我就离开了。”

　　“很果断的决定，小葵。”

　　“小葵是什么称呼？”千念葵咋咋呼呼，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俊不禁，“我叫千念葵，不是小葵，不要叫人名字叫半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