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莫问前程》天云

11、第十章

　　“喂，和尚，怎么不说话？”含云疑惑，平时广利可不是一个沉默的人。

　　“小僧只需要听从大人的命令就好了。”

　　这种一板一眼的样子，让含云分外不爽。

　　五条悟在前面走的飞快，他心中似有所觉一样，又慢慢放缓了脚步，林子里的气氛变的更加诡异起来。

　　“起雾了。”

　　含云一句话说完，就感觉到广利身子顿了顿。

　　“怎么了？”他如此问。

　　接着广利也不回他的话，蹲下身子看了看旁边，他这才察觉到广利脚边赫然躺着一位全身都带着伤痕的小女孩。

　　“这…”

　　这一幕让含云目瞪口呆。

　　在场的没有一个企图触碰那个小女孩。

　　含云闻了闻，对看过来的五条悟说道：“这人类女孩也是中毒，和之前在牲畜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可她身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

　　五条悟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完全就是牙印啊。”说着他用隔着无下限的手掀开了衣物，露出各种啃咬的痕迹。

　　“大人！”广利有些着急，“万一那毒——”

　　“安啦安啦。”五条悟安抚着两个式神，“你们看，没碰到我哦。”

　　两个妖怪自己看着，果然发现那衣物距离五条悟的手指无限近，却又怎样都碰不到。

　　“怎么做到的？”含云好奇的上前仔细看，想起之前他使出雷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这可真好用，是大人自己想出来的吗？”含云问道。

　　五条悟思索着，“大概是家传？不过就只有我会喽。”

　　五条家确实有无下限术式的记载，但要完美用出来还需要六眼才行。

　　两只妖怪都没问为什么现在只有五条悟一人会用的事。

　　“那岂不是说什么攻击都对大人无效？”

　　五条悟怔了一下，又扬起一个笑，“大概是吧。”

　　小女孩这个时候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黢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五条悟的脸看。

　　“欸，她一直在看我。”五条悟语气欢快到几乎要飘起来，“果然我长的很好看吧。”

　　两只妖怪陡然沉默。

　　虽然是事实没错，但话题是不是转的有点太快了点？

　　“你为什么在这里？”广利直到看着五条悟松开手，这才放心的询问起来。

　　“我是…”小女孩张了张嘴，看得出来她很虚弱，“逃出来的。”

　　两个式神又一次不约而同的回头注视五条悟。

　　啊啊，果然，这一趟就没有安生过。

　　五条悟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他主动接过了话头，“逃出来？从哪里逃出来？”

　　她的眼睛在看着另一处，于是五条悟他们也都看了过去。

　　“从这里开始，就像鬼打墙一样。”积攒了些力气，小女孩说的更加顺畅了些。

　　五条悟敏锐的察觉到那里有一层结界。

　　在他面前玩结界吗？

　　五条悟挑眉。

　　说实在的，如今在京都，他最出名的不是所谓的武力如何，而是结界和封印。

　　甚至在维护京都结界方面，他现在也是其中之一。

　　几乎一看就知道这结界有多么的不堪一击，五条悟能想出至少三种方式破解它。

　　于是他想都不想，上前将自己的右手贴在了那结界上，手中运转着力量，只听轻微的咔擦声渐次响起，裂隙如玻璃一样从五条悟掌下蔓延，直至彻底碎裂。

　　若说别有洞天，其实有些夸大，不过似乎确实和现在站的地方不同。

　　“那我们这是在外面，还是在里面？”含云脑子里疑惑极了。

　　“里面。”五条悟如此笃定。

　　随即他想都不想，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大人，由我来抱吧。”广利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放心，他碰不到我。”五条悟却很执着，他大概是有些什么想法想要验证。

　　“你是从哪来的？”

　　“清水村。”

　　“清水村是那里那个村子吗？”

　　五条悟指了指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小女孩转头看了看，摇着头，“不是，清水村在靠近池塘边。”

　　而那个村子里只有一口井。

　　五条悟本以为他已经可以做到平心静气。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了。

　　含云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看着沉默不语的广利诧异道：“你也知道了吗？那些家伙？都是拥有着执念的灵魂。”

　　这些执念，本可以按照时间渐渐消散，可这道结界却让人知道，人祸远比天灾更加可怕。

　　广利念诵着往生咒。

　　五条悟能感觉到他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女孩，同样是一个灵魂。

　　有妖怪在将每一个走入这里的人当做食物。

　　“很痛吧。”五条悟说着，在女孩迷茫的眼神下，合并着食指与中指，轻点在女孩眉间。

　　很快，女孩的灵魂逐渐透明了起来。

　　“只有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啊。”含云有些不爽，“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啊。”五条悟垂下双手，低头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的含云，“一开始吧。”

　　含云哽着气，又不敢质问五条悟，只能转头恶声恶气的问广利：“你呢？”

　　广利眨着眼睛慢吞吞回答，“在一开始只是觉得不对，后来大人抱起那小女孩的时候，说碰不到，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五条悟说的那句碰不到，是小女孩看着有虚影，且没有影子。

　　“仔细一看，明明就是一个阴气汇聚之地。”

　　那些有着执念的灵魂，大概是最初受害的一批人吧，五条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架不住最后那老者的一句话，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人心有时候是很恶心，但也很伟大。

　　即使因为死前的执念徘徊在这现世，也依然希望不要有下一个生命走入这里，成为一个祭品。

　　于是五条悟嘴上说着无所谓，不用管，但直到看到那小女孩时，他终于还是放不下心中的底线。

　　人正因为有着良知，才能算作一个人。

　　于是，五条悟难得出离的愤怒了。

　　“想要将我们也一并解决了吗？”说着，他将双手缓缓合拢，手中惊人的力量正在酝酿。

　　“喂喂。”含云惊诧的连耳朵都竖了起来，“这力量是认真的吗？”

　　接着含云高声喊道：“大人是想要把这里都毁掉吗？！”

　　此时此刻，两个式神第一次看到五条悟那双湛蓝如苍天的眼睛。

　　“轰了又怎样？”

　　广利和含云被这句话所震慑，含云此刻恨自己没有一双人类的手，焦急的看着一旁的广利：“喂，你跟着他有一段时间了吧，快点拉住他呀。”

　　广利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涩声道：“小僧也不过是在不久前才被收为式神的。”

　　这下两个式神都知道，不是他们怂，是这位叫五条悟的阴阳师真的强的可怕。

　　“大人，那些灵魂怎么办？”

　　五条悟笑得更加轻松，他指了指来处，“你们看那里。”

　　于是两个妖怪回头看去，只见空中亮起道道白光，一点一点的在飞。

　　“……”

　　于是他们都不说话了。

　　两个妖怪互相对视一眼，什么话也别说了，撒腿就跑，此时不跑可就没机会了！

　　灵魂都已经被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超度了，留在这里是等着和这块地方一起化为焦土吗？

　　含云甚至觉得和尚跑得慢，两支前爪一把勾住广利的袈裟，快速向天上飞去。

　　“这是真的生气了啊。”含云一身冷汗，听着身后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几乎让他差点维持不住身形跌落下去。

　　“他在生气什么？”

　　他不明白，但是广利也不明白。

　　五条悟看着那一大片废墟，微微悬空，那双眼睛没了任何感情。

　　操控灵魂的恶鬼。

　　看着那废墟里狼狈的身影，五条悟看都不看，直接俯冲下去，起手便砸出一个赫。

　　于是在远处天空中观望的俩式神再一次看到冲天而起的爆炸。

　　他们深刻怀疑起自己被收做式神，是不是五条悟随手玩闹时的一时兴起。

　　看着那些灵魂逐渐消散，大概已被接引到黄泉，耳边还能听到妇孺老弱感激激动的声音，五条悟这才轻轻勾起了嘴角。

　　方圆百里已经被炸的不成模样。

　　而他只是将布条继续绑在眼睛上。

　　“你们躲的可真快。”

　　看着两个式神战战兢兢的落地，五条悟挑眉。

　　广利有些难言，缓了一会儿，才道：“大人有时候挺意气用事的。”

　　“你们都能躲的过去嘛。”五条悟晃着手，又恢复之前笑嘻嘻的样子，“安心安心，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到底是什么妖怪？”含云嘀咕着，“连打我的时候大人你都没有那么生气吧？”

　　我也没有。

　　广利在心中如此补充。

　　“唔。”五条悟想了想，然后果断回道：“不知道。”

　　“哈？”含云是真的有点恼火了，自己差点被五条悟那一发给送去见朋友，没想到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

　　“太过分了啊，大人，这不是让我们连打一顿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吗？！”

　　广利也默念着静心咒，生怕自己会真的口出不敬。

　　“反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五条悟说着，把一根短笛扔给了广利。

　　“短笛？”广利有些发懵，“为什么要拿这个？”

　　“这是个可以控制心神的短笛。”五条悟如此说，“从那家伙身上掉出来的。”

　　那家伙是谁，不言而喻。

　　含云也看出五条悟不想多说，不过还是嘀咕，只不过是在跟广利嚼耳朵，“绝对是看到了吧，不然这短笛哪来的？都轰的尸骨无存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下这个笛子？大人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