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进风里》予玟玟

3、第 3 章

　　“出来，偷听别人隐私是不道德的。”
　　燕飞云从毡包后面出来，“陈致化摊上什么事？”她单刀直入。
　　想套他的话？那先接受一波他的反套路。
　　“很多，我想你多少听说过。”陆御风刻意引导。
　　燕飞云依然直截了当：“陆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很乐意做证人。”
　　这性格和做派，他总觉得这女人有些鬼里鬼气。
　　“大义灭亲嘛，陆先生！书上教的。”
　　陆御风不露声色地打量她，笑着回道：“你爸应该很后悔生你出来。”
　　燕飞云寒着脸、沉默着回到毡包餐厅。
　　一进来，她立马切换到招牌笑容和众人插科打诨。
　　老朱胳膊肘捣了捣陆御风，“哎，小孙说明天来接我们。出师不利，头一次丁点儿线索没找到就要打道回府呢！”
　　陆御风的目光再次落在燕飞云身上，“告诉小孙，多多关注燕小姐，她很怪。”
　　老朱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第二天众人客套一番后，燕飞云奉母命送陆御风等人一程。
　　“你们在如真市哪个区上班？”
　　“桃花区。”
　　“我前男友家就在那个区。”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聊天方式，“社牛”老朱也只剩礼貌一笑。
　　“byebye，有空再来。”燕飞云热情地挥手道别。
　　人影渐渐变小，老朱终于可以畅所欲言：“这女的好奇怪！还有空再来？被查的人可是她爸啊！我合理怀疑她是不是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小孙，麻烦你们盯紧她。”

　　陆朱二人和领导还有顾轸聊到燕娴的弟弟燕辉，他并没有被姐姐离婚波及，一直在陈致化的公司里担任要职。
　　“燕辉极度攀权附贵，有权有钱人的大腿，他都抱过，毫无遗漏。”顾轸开口。
　　领导同意，把目光投向陆御风。
　　“我们发现燕娴的女儿很奇怪，她好像恨不得陈致化立刻倒台。所以，交代给小孙重点关注。”
　　领导满意点头，继而聊起私事。
　　“我一个老熟人的女儿今天结婚，在海云端大酒店摆酒，你们谁陪我过去？”
　　老朱朝陆御风递了个颜色，暗示他抓住送上门的好机会。
　　“恭敬不如从命。”顾轸半开玩笑应和着领导，陆御风自然也不好推辞。
　　新领导也是从老朱没把门的嘴里听到他分手的消息，想着带他去转一圈，兴许能遇见合适的。
　　二人跟着领导进了婚宴大厅，陆御风在签到处听到颇为熟悉的女声：
　　“我有电子请帖的，你等我找一找，是你们新郎发给我的，我还能骗你们。”
　　燕飞云！她是翻筋斗云过来的吗？
　　“哎，你好啊，陆先生，又见面了。”
　　“她就是陈致化的女儿。”陆御风小声说给领导听。
　　“放我进去吧，我和陆先生认识。”
　　负责人很为难，顾轸看热闹不嫌事大，替燕飞云解围：“她是我们朋友。”
　　有他这句话，负责人乖巧放行。
　　“你没有请帖？”陆御风问她。
　　“被我一不小心删掉了。”
　　领导看她的打扮，不像伴娘，便问燕飞云，“你是新郎的朋友？”
　　“算吧？我是她前女友。”
　　平地一声雷！
　　三人有片刻愣神，怕她闹事，领导示意顾轸、陆御风看牢她。
　　都说世间好物是：琉璃易碎，彩云易散，做为燕飞云的初恋——尙先生，也在此列。
　　燕飞云曾经天真地想要为他留下，但毕业前的旅行，他们“恰巧”遇到尚母和台上的新娘。
　　傻白甜初恋被几句话洗脑，一五一十把燕飞云是养女的秘密告诉了妈妈，在尚母和新娘唱作俱佳的追问下，她落荒而逃，之后更是切断了一切和初恋有关的联系。
　　既然他们家有满意的媳妇人选，这个人不是燕飞云，那么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贪恋。
　　她去了白莲川，一别经年，本该各生欢喜，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来了这里，燕飞云看着这个她曾经爱过的人，祝福他成为别人的港湾。
　　她甚至消极地想过，反正她的人生一直在失去，也不差这一件。
　　台上的新人在海誓山盟，即使燕飞云坐在最近一排，也没人注意到。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发誓“会一眼在人群中找到闪闪发光的你”的阳光男孩。
　　燕飞云眼角忽然湿润。
　　陆御风递过一张纸巾，同时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
　　这男人在向她传达“分都分了，好聚好散，别给我们惹事。”的信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先生，前任就该像死人一样安静。”
　　“哈。”顾轸忍不住笑场。
　　台上的新人终于朝这里看过来，燕飞云忙擦干眼泪，对新人们献上最甜美的笑容。
　　一眼万年。
　　敬酒的环节，新娘紧紧挽住新郎手臂宣誓主权。
　　燕飞云只是笑，她包了大红包，当然要吃回本！这一桌她比男人吃得都多，喝得都猛，有自来熟的同她开玩笑，赞她是“巾帼不让须眉”。
　　“小姑娘，酒后不开车，等下让人送你回家。”领导给陆、郭二人使眼色。
　　顾轸已婚，这差事自然落到陆御风身上。
　　婚宴临近结束，一对新人在送客，见到燕飞云，新娘乔安娜绷直身体、进入战斗状态，燕飞云则挽着“工具人”的胳膊，主动开口：
　　“尚杨，安娜，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乔安娜一时语塞。
　　尚杨打量着陆御风，请帖是他托同学辗转发出去的，现在见到前女友本人，他心里逐渐有了种“前尘旧事，都随风去吧”的清晰感觉。
　　坐上陆御风的车，燕飞云的眼泪漫出来，她单手捂住眼睛，企图藏起痛苦。
　　“我二十来岁的时候，以为只有尚杨是我能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不是很感兴趣你到底能抓住谁。”陆御风怕和她牵扯太深。
　　“那到也是，擅长在恋爱里跑路的人自然不理解。”燕飞云挖苦他。
　　男人不接这茬，反问她道：“在哪下车？”
　　燕飞云报上酒店地址。
　　什么操作？陆御风怀疑自己反被她盯上？
　　“燕小姐，我们合法合理的调查取证！”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
　　燕飞云一脸懵逼。
　　陆御风远远看到酒店名字，没有放燕飞云下车，反而开了进去。
　　“你想干嘛？”这次轮到燕飞云紧张了。
　　“我也暂住这里。”
　　他的小房子准备给汪绮，陆父也已经得知他分手的消息，打电话过来时忍不住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有点子冷幽默的意味在。
　　爸妈家住不得，老朱的话，怕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思来想去，只能暂住酒店再做打算。
　　两人在前台拿房卡，前台小姐姐只给了陆御风。
　　“不好意思，我和他订的不是一间房。”
　　小姐姐连忙道歉去找另一张房卡，陆御风偷偷瞥到燕飞云的房号。
　　要不要这么巧！她对面房间。
　　燕飞云看着一直一直走在她前面的陆某人，走进她对面的404。
　　“靠！”她爆粗口。
　　“燕小姐，文明城市文明人，从你做起！”
　　“呃~”燕飞云打了个哆嗦，看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
　　“倒霉！”

　　陆御风认床，半睡半醒间隐隐听到敲门声，竖起耳朵细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谁？”他压低声音。
　　“检查，开门。”
　　陆御风打电话给前台确认情况，工作人员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他秒懂，旋即把门打开。
　　其中一名警察直奔阳台，“过来，你想摔死吗？”
　　窸窸窣窣（susu）的声响过后，一个裸男遮头遮脸进到屋内。
　　陆御风往外张望，另外两位警察正在敲燕飞云的房门。
　　“开门！请开门！再不开，我们就不客气了。”
　　403室，寂然不动。
　　“我来吧。”陆御风主动请缨，“燕小姐，我，陆御风，请开门，警察临检。”
　　门开了一条缝，燕飞云眼神十分警惕。
　　“不用担心，”陆御风对她低语，“他们是来抓□□的。”
　　燕飞云悬着的心放下，恐惧消散许多。
　　“喝这么多啊！”一位警察随便聊上几句，以缓解她的紧张。
　　“我认床，睡不着，喝了点。”
　　陆御风目光落在那堆酒瓶上，这是喝了一点？
　　这女人倚着墙，眼神迷蒙、昏昏欲睡的样子。
　　没人藏在阳台，燕飞云送众人出来时脚下一软，好在陆御风扶住了她。
　　“请你出去。”她拼了命用力推开陆御风。
　　他回到自己房间，反复想起关门的那一瞬间，燕飞云眼里的恐惧，便也没了睡意，索性闭目养神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