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拯救开始》萍常心

20、遇 刺

　　吃完蛋糕，贺小兰、林慧一起到小区门口丢垃圾。
　　林慧用力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房窗口，微笑着朝贺小兰走来。
　　贺小兰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等着林慧，突然她看到林慧身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人来，这人很奇怪，一身黑装，戴着压得很低的棒球帽，背着双肩包。贺小兰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神情紧张不已。
　　当林慧走到贺小兰面前停住时，跟在身后的黑衣人也停下脚步，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带着满满杀气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是罗震！贺小兰看得真切！
　　罗震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迅速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刺向毫无防备的林慧，动作快如闪电。眼看锋利的匕首就要刺中林慧后腰，贺小兰来不及思考，一把将林慧推到一边，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贺小兰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三个人都惊愕地楞在原地，罗震还紧紧握着已被贺小兰鲜血染红的匕首。
　　“啊！杀人啦！”
　　林慧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划破长空。
　　罗震吓得紧忙松开手，“我不是要杀你的——我——我……”丢下半句话，仓皇而逃。
　　几名勇敢的路人快速朝他追去，似乎他早有预料，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后山逃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下。
　　从罗震着装和行动来看，不难发现他针对这次行凶做了充分的准备，可他千算万算，却不曾想贺小兰会为林慧奋不顾身，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匕首划破贺小兰的皮肤，深深刺入她的肚子，鲜血汩汩外涌，一阵钻心的疼痛犹如一条毒蛇吞噬着她的身体，痛到无法呼吸，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很快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惊魂未定的林慧一下子扶住贺小兰，贺小兰全身瘫软无法站立，林慧用尽全力也无法撑住贺小兰，只得慢慢随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不住往外涌，渗透到地上。
　　短短几分钟，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热心群众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打急救电话，大家都想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贺小兰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带走了身体所有的温度，刺骨的寒冷笼罩着她。仿佛看到生命在流逝一般，她眼神里满是恐惧。难道我就要死了吗？贺小兰心有不甘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小兰姐！——小兰姐！”耳边传来林慧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贺小兰努力睁开眼睛，只见林慧惊慌失措满脸泪水，她紧紧抓住贺小兰的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是那样的担忧和无助。
　　“小兰姐……你别吓我……求你了……”
　　贺小兰试图安抚林慧，可嗓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挣扎着，挣扎着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微弱的声音：“别——怕，林——慧……”
　　贺小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仿佛灵魂被抽走，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兰姐！……”
　　林慧绝望地发出一声哀嚎。

　　“嘀嘟——嘀嘟——”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
　　车上跳下来两人，众人赶紧让出一条路来，他们快速赶到贺小兰身边，蹲下查看她的伤情，然后将她抬到救护车上。
　　林慧一直跟着两人，仿佛看到希望，她哭着恳求道：“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兰姐啊！”
　　“你是患者家属？”救护车上一名医务人员问。林慧立即点点头。
　　“你上来吧。”
　　林慧艰难地爬上救护车，车门重重关上，救护车开足马力匆忙离开。
　　与此同时，一辆拉着警笛的警车火急火燎地赶到案发现场。
　　救护人员给贺小兰带上氧气面罩，打了止血针。
　　“急救中心，收到一名腹部刀刺伤并急性出血性休克的患者，腹腔上的刀还未拔出，请做好手术准备。重复一遍，急救中心……”急救人员拿着对讲机讲了两遍。
　　“急救中心收到！急救中心收到！”
　　“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急救人员突然问林慧。
　　此时处于魂不附体的林慧，头脑一片空白。
　　“血型？……血型是什么？”
　　“就是血液成分表面的抗原类型，比如A型、B型、AB型……”
　　急救人员见过无数因突发事件惊慌失措的人，被直接吓傻的，还第一次遇到。
　　“A型！她是A型血！”
　　“你确定吗？”
　　“我百分之一百确定。”
　　林慧还记的自己上次胃出血入院，贺小兰拿着自己的化验单，说她也是A型血跟自己样，还说她一家人都是A型血。
　　“急救中心，患者因失血过多，已重度贫血性休克，请多准备些A型血浆。”
　　贺小兰躺在担架上，衣服、裤子早已被鲜血染红，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泛青，呼吸微弱，原本漂亮迷人的双眼此时紧闭着，看上去毫无生气。
　　最令人揪心的是那把渗人的匕首还插在她腹部。
　　林慧和医护人员紧张地注视着贺小兰，林慧不停地重复道：“小兰姐，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她恨不得救护车长出翅膀飞到医院。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尖锐。
　　林慧寻着铃声，从贺小兰裤兜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王轲羽。
　　林慧按了下开关键，消除了铃声却未接听，她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
　　救护车抵达医院，通过绿色通道，贺小兰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各科医生已严阵以待，一切准备就绪，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救之战正式打响。为患者拔出匕首是手术最为关键的一环，稍有不慎就会对贺小兰造成二次损伤。主刀医生凝神贯注，小心谨慎地伸出手……
　　手术室外，林慧脸色苍白，神情凝重，全身不住地颤抖，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粘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她心如刀割，却爱莫能助。
　　她不明白罗震为什么突然要杀自己！
　　她不明白贺小兰为什么要奋不顾身救自己！
　　她不明白好好地过生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想到贺小兰因自己此时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她更加自责内疚，痛心疾首，内心像被无数支箭穿透一般。她双手合十，瘫倒在手术室门外的地板上，虔诚祈祷贺小兰平安无事。
　　心中另一个声音凄然哀鸣：小兰姐，你别怕，如果真有不测，黄泉路上等着我，我决不会放开你的手，让你独自面对死亡……

　　“听雨轩小区被捅伤的受害者，是在里面抢救吗？”
　　林慧转头，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盯着自己，她无力地点点头。
　　“我们是攀市刑警队的，请问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老乡……朋友……我们住在一起。”
　　“你认识犯罪嫌疑人吗？”
　　“是罗震！是他杀的小兰姐！你们快去抓他！”林慧悲愤不已，嘶吼着。
　　“罗震是谁？为了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请你说详细点。”
　　“罗震是我前夫……”
　　林慧用尽全力站起来，擦干眼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仔细描述罗震行凶的整个过程，以及罗震的个人信息，生怕遗漏一处重要细节。
　　一名警察一手握着笔，一手托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基本掌握了罗震的信息后，两名警察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带着笔记本快速离开。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马上展开抓捕行动。”留下来的警察重新拿出一个笔记本摊开，“再说一说被害人的情况。”
　　“罗震要杀的人是我，小兰姐发现后推开了我，她自己来不及躲闪才被罗震刺中的……”
　　林慧一边哭一边述说着她与罗震的爱恨情仇，当然这期间免不了介绍如同天使一般的贺小兰。
　　正说着，手术室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名护士焦急万分地探出头来，“血浆怎么还没送来？”
　　林慧和警察同时站起来，跑过去。
　　“手术结束了吗？病人情况怎么样？”警察抢先问道。
　　“结束？还早着呢，刚把刀拔出来。”护士有些急躁，“血浆快用完了，我在等血浆。”
　　“那把匕首是重要的物证，请你拿出来交给警方。”警察心思都在案子上。
　　“我是A型血，我可以给小兰姐输血……”林慧急切地伸出手臂。
　　护士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转身进去了。
　　少顷，刚才那名护士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出来，里面是从贺小兰腹部取下来的带血匕首。她将托盘递给警察，警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放进物证袋。
　　林慧盯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内心再次被撕裂，眼中氤氲出一片惨红，她的世界已经血流成河、痛不欲生。
　　这时，另一名护士提着装有血浆的箱子走过来，手术室那名护士接过箱子，快步走了进去，手术室的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
　　“你刚说被害人——贺小兰是攀市市场监管局局的一名科长，她的家人在哪？”
　　警察见手术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又回到对林慧的询问上来。
　　“小兰姐是独生女，她的父母都在G县，她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林慧虽然悲痛欲绝，担心不已，但她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回答警察的问题。
　　“也就是说贺小兰在攀市没有亲人？”
　　林慧不知道自己在警察眼里算不算贺小兰的亲人，在她心里早已将贺小兰视为至亲至爱之人。
　　“我们会尽快通知她所在单位。”
　　警察看了一眼手术室上方的时间，已经11点了，他在手术室门口又待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林慧身边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先回去汇报案情，被害人有什么新情况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提起公文包离开医院。
　　林慧孤单地坐在手术室外，心破碎了一遍又一遍，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滑落，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是悲伤、是无助、是深情……

　　贺小兰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回荡在医院走廊，林慧连忙拿起来一看，仍是王轲羽。
　　林慧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铃声一直固执地响着，在安静的长廊里这样似乎不太好，她不得不接起电话。
　　“小兰，生日快乐！是不是在庆祝生日，故意不接我电话？”王轲羽的声音高昂，带着愉悦的腔调。
　　“王大哥，小兰姐……她无法接你电话……她……”
　　林慧强压着悲伤的情绪，好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你是谁？小兰怎么了？她喝醉了吗?”
　　“我是林慧。小兰姐被人捅伤了……正在抢救……”
　　林慧这个名字，王轲羽听贺小兰提过几次，她俩关系似乎很好……可是——被桶！抢救！什么情况！
　　“你在开玩笑吧？小兰怎么会被人捅？”
　　“是真的，王大哥。罗震他发疯了，他……他要杀我……捅到小兰姐……”林慧语无伦次，哭腔显而易见。
　　感受到林慧的悲伤和紧张，王轲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该死！罗震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捅小兰？”
　　“他是我前夫，他要杀我，小兰姐为了保护我……”
　　“小兰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在抢救，还没出来，不知道小兰姐怎么样了……她流了好多血，呜呜……”
　　林慧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林慧！……林慧！……”王轲羽的声音显得异常激动，“你听我说，你要冷静。我要你守在医院，等小兰抢救结束，告诉我她的情况，记住，不管多晚都要打电话给我！你听到了吗？”王轲羽心神不宁、焦急万分，却又鞭长莫及。
　　“听到了，王大哥。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林慧哽咽着，声音颤抖。
　　“小兰身边也没有亲人，现在就靠你了，林慧。”王轲羽沉重地叹息一声，“我现在就订机票，争取明天赶过来，保持通话……”

　　生死攸关的抢救历经4个小时，医生们总算从死神手中将贺小兰拉了回来。
　　在外面惊魂未定，倍受煎熬的林慧，见手术大门豁然打开，贺小兰被推了出来，她踉踉跄跄跑过去。
　　“医生，小兰姐还好吧？”
　　“手术很成功，病人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听到这句话，林慧感激地就要给医生跪下去，医生连忙扶住她，神情严峻地说道：“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尚未脱离危险，需要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进一步观察和治疗。”说完，疲惫不堪的医生转身离去。
　　林慧刚放下的心又被重重地举起，她低头看着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地躺在移动病床上的贺小兰，心情低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护士将贺小兰推进ICU，林慧被阻挡在外面，透过玻璃，她看到医务人员在贺小兰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又连上各种仪器，场面十分可怖。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专业的医务人员照顾她，你帮不上什么忙。”一名热心的护士小姐姐对担心贺小兰安危不愿离去的林慧说，“况且你应该回家换身衣服。”她瞅了一眼林慧的白T恤。
　　林慧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和手上都沾着贺小兰的鲜血，那炙热的颜色，令她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