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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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北京还在倒春寒，孙颖莎站在场馆背门的墙角下，被一阵阵风吹得有点瑟缩。
早上忘了盯着她多穿件外套了。
王楚钦看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把她揽到怀里取暖，孙颖莎却更快一步挡住他的动作。
王楚钦有点没反应过来。
刚刚孙颖莎被教练组叫去谈话了，他还挺担心的，那阵仗跟三司会审差不多，昨天他已经先被叫过去谈了一轮。
不知道莎莎有没有害怕，他只恨自己刚刚没有陪她一起去，但又怕太张扬会适得其反。
他们谈恋爱终于被发现了。王楚钦觉得这帮老头的眼神也不咋好，两年多了才反应过来。
至于谈话内容无非是劝他俩好聚好散，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分心。
国乒一直有谈恋爱其中一人退队的传统，早两年他跟孙颖莎也顾忌过，两个人尽量低调。
但现在……王楚钦几乎能确定，他们两个谁也不会被退回省队。
教练组是失心疯了才会把孙颖莎送走。至于自己……男线他这个年龄段的，目前还没有其他人打出来。
所以昨天教练组找他的时候，他虽然态度严肃恭敬，但也准确传达了自己不可能分手的决心。
孙颖莎当然也是……一样吧？
王楚钦看着眼前的孙颖莎，忽然一阵心慌，他现在不确定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该死的预感，孙颖莎说：“王楚钦，我们还是做回普通队友吧。”
王楚钦听完想挤出个笑容，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怎么个普通法？”
但是他笑不出来，强行令自己面上维持平静，但眼角却不自觉在抽搐，心里一片凉意。
孙颖莎看着王楚钦强忍怒意的眼神，似乎有什么情绪即将要迸发出来，她瞬时有些退缩，但是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开口：“我们分手吧。”
她眼神平和，但是脸上带着抱歉又窘迫为难地说：“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分手，奥运的人选还要再确定确定。”
王楚钦听明白了，他真不相信这些话居然出自孙颖莎的口，但她还在继续：
“之前是我们太天真了，可只要我们身处在这个环境一日，就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那我们以后低调点，我低调点不瞎嘚瑟了，我们偷偷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没用的没用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不想被打压……你也知道，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像你，我从进国家队到进一队，都不那么顺利。”
说到这里孙颖莎停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什么，脸上难掩悲伤：
“前几年你和我……我们都太难了，现在好不容易都要好起来了，奥运会就近在咫尺，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
她把话留了白，好像这样就体面些一样。
王楚钦还是静默。
孙颖莎是个有野心的小女孩，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不断被这样的她所吸引。在遇见他之前，她的世界只有乒乓球，他曾经无数次为这个事实暗自窃喜。
他知道她的世界有多干脆纯粹，她对乒乓球的执着和野心让她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在第一次跟她搭混双的局间，看着她认真又激烈地跟自己和教练讨论战术时，那一刻他被她眼睛里的光闪到了。
后来回想起那个瞬间，王楚钦想大概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播种了一颗“唯孙颖莎主义”的种子。
孙颖莎这个决定是对的，毕竟什么都讲究先来后到对不对？他比乒乓球更晚出现在孙颖莎的生命里。
所以孙颖莎选乒乓球不选他……是对的。
只是对他来说很残忍而已。
他认为自己其实该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个让他在破碎边缘的局面，但又清楚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孙颖莎已经做出决定，等于给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判了死刑。
一直以来都是她说的才算。
此刻他的无助感从他的心口一直漫至咽喉，一种反胃的感觉冲击着他，王楚钦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
偏偏孙颖莎见他不应，又逼他：“你会成全我的吧，头哥。”
王楚钦咽了几下，最终还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只能几近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几个字，“你很好，孙颖莎。”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孙颖莎看着他的背影决绝，心里却忍不住先舒了一口气。
没有多余的纠缠，也没有说出难收场的话，幸好。
她刻意忽略自己的其他情绪，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开了。
只有王楚钦知道，他那天是落荒而逃。
多呆一秒钟，他不知道自己是会当着孙颖莎的面哭出来，还是会对她大发雷霆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亦或是求她不要就这样放弃他再考虑考虑。
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不想。都太不体面了。
礼物2021.6.8
梁靖崑看着王楚钦哭得肝肠寸断，眼神却落在了他手腕带着的白蜡手串上，他双手捂着眼睛，眼泪顺着腕滑到串上，最终没入珠子之间的孔道里。
他罕见地夹紧眉间，心里在天人交战。最终他选择把背景音乐调静音，瞬间整个小房间都静下来，几声呜咽在空气中尤为明显。
梁靖崑犹豫了几瞬还是开口：“大头，其实你这手串……是莎莎送你的生日礼物。”
王楚钦喝了酒，又把自己哭得脑子缺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梁靖崑说了什么，脑海里只略过了“莎莎”两个字。
莎莎……莎莎怎么了？
他把脸从掌心拿出来，一双眼睛通红，脑子慢了好几拍，傻愣愣地看着梁靖崑。
梁靖崑一看他这醉懵懵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又重复了一遍。
那边刘丁硕吃到了大瓜，只敢张大嘴不敢说话。
这手串王楚钦有多喜欢他可最知道了，每天看到都要夸一遍大胖有眼光，人也阔气，结果居然是孙颖莎送的？
王楚钦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梁靖崑话里的含金量，感觉自己像中了头奖一样被砸得两眼昏花。
是不是他喝得太醉，幻听了？
“真……真的吗？”
“莎莎不让说，你就当不知道。”
王楚钦生日那天下训后，梁靖崑抓着孙颖莎软磨硬泡，最后她终于答应去给王楚钦过生日，但走之前她有点犹豫地从包里掏出个檀木盒子递给他。
她说不要告诉王楚钦，因此他只能把盒子跟自己的礼物放在一起，冒认了这份贵重的心意。
他知道孙颖莎肯定心里还有王楚钦。
梁靖崑没打开看里面，但光看那个盒子都知道装的应该是死贵的文玩物件，连盒子都是精雕的小叶紫檀，他跟着王楚钦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还是有点了解。
一个女生送男生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在乎，还有其他可能吗？
有，可能这个人是散财童子，但不可能是孙颖莎。
其实他既然答应了孙颖莎，就没想过要说出来，但这会儿他看王楚钦实在是哭得可怜，忍不住想让他知道其实莎莎还很在乎他。
王楚钦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了，看着被自己眼泪浸湿的手串，心里急得不行，只想立刻回家清洗。
他被柳丁和大胖送上出租车了，车子汇入车流的一瞬间，他看着车窗外的城市街景开始不断向后略过。
他想，他不能让孙颖莎也这么快地从他的爱情里经过。
他们要很久很久地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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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钦最终还是被一条手串哄好了。
开玩笑，这可不是普通的手串。孙颖莎的消费观念没有他那么奢侈，却愿意花大几万给他买一条小手串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刘丁硕虚心请教。
“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孙颖莎她还喜欢我呀！”
哦。
王楚钦心里正美，忽然瞥见孙颖莎向大巴车走来，立刻抛下刘丁硕过去。
“豆包！”
孙颖莎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人，不知道他这阵子抽的是哪门子的疯，每天都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干嘛？”
“早饭吃了没？”王楚钦边说边用左手捋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又摸了几下鼻子，一套动作确保能全方位地给孙颖莎展示他的手串。
“吃了。”
孙颖莎上车了，王楚钦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傻笑。
“擦擦吧。”刘丁硕从后面拍了一下王楚钦的肩膀。
“啥？”
“口水流一地了。”
“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