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笾豆静嘉mm

3、第 3 章

　　忙活了一晚上，到家已经不知道几点了。
　　莫立果倒是已经非常习惯，回家后迅速冲了个澡。临进房门前，又跑来对顾禾身体进行了一个“全面检查”。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室友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虽然平时顾千郁话也不多，但是干活很麻利，人也比较精，属于眼里有活的类型。但今天的顾千郁不仅干活笨手笨脚的，反应还老是慢半拍，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让他干什么倒是会干，但多的就再没有了。还好晚上赵经理不在，要不然有一通数落的。
　　莫立果寻思，这生个病，还能性格大变样不成？不过这左看右看，确实没啥大问题。这医生也说了嘛，短暂性失忆，说不定脑子受到点影响也不一定呢！忙了一天他也累的很了，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莫立果来“检查”的时候，顾禾还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好在这位朋友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儿，没有细纠。
　　顾禾目送这位朋友回了房间。他照着莫立果刚才的样子，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进了一个小隔间。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有水出来了——这里果然是洗澡的地方。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了，舒舒服服地冲了个凉。换好衣服路过镜子的时候，顾禾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镜子比他们那边的铜镜要大的多，也清晰的多。这还是顾禾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现在的这张脸。怎么形容呢？清秀，但是苍白瘦弱。眼睛很好看，但是现在没有什么神采。
　　是啊，震惊和忙活了一天，怎么可能还有神采啊！顾禾恶狠狠地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个鬼脸，然后回房间了。
　　晚上，顾禾躺在床上，有点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都是晚上在酒吧看到的光怪陆离的一幕幕。男的，女的，还有不男不女的？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还有玩游戏的，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晚上回来的路上，他看到，明明已经深夜但仍然灯火通明。在这个没有宵禁的世界，哪里都有人和车。
　　他只是静静地跟在莫立果后面走着，而莫立果又在打电话。虽然他还不知道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莫立果和对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是愉快地、轻松的，他猜想可能是他的好朋友吧。
　　人人都有归属，人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一瞬间，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他看着黑夜里路灯发出的光亮，好像一个洞口，要把他吸入、吞噬。
　　前面，莫立果打完电话，发现顾禾人不见了。
　　“顾千郁，想啥呢，快跟上！”
　　这一声叫唤使他回了神。
　　是的，他只能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依然笨拙而无望地活着。
　　翻了个身，有点头疼，他决定不再多想。
　　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后的一个星期，顾禾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除了和莫立果在合租的房子里，顾禾在工作的地方还会接触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忙，并没有人会关注发生在一个底层打工人身上的变化。偶尔顾禾有做的失当的地方，也都成为一个小插曲过去了。
　　顾禾渐渐开始了解这个世界，当然，他相信，他所了解的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但凭借这点了解也足够他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
　　他第一次知道，在马路上行驶的叫汽车，能够日行千里万里；除了地上跑的，还有天上飞的，叫飞机，真叫他大开眼界，年轻的心灵在呐喊着：“有机会我一定要试一试在天上飞的感觉”；当然还有各类吃食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每天品尝一道美食可算做他工作之余为数不多的乐趣。
　　说到乐趣，顾禾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手机！
　　原来之前莫立果就是用这玩意儿在和别人联系。手机功能的强大使他瞠目结舌，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手机使用小白，但不妨碍他对这东西爱不释手。每天用手机玩游戏、搜索发现的新鲜东西已经是非常熟练、信手拈来了。
　　至于他的生活如何？
　　好吧，谈到这个顾禾不能不生气。虽说他也很久没有过少爷日子，但好歹有阿嬷在，很多脏活累活都不忍让他亲自动手，因而并不能算劳累。
　　然而现在呢，由于原主人的充满激情的打工赚钱，顾禾不得不一三五去咖啡店做事，二四六去酒吧工作，剩下的一天还时不时有义工活动。顾禾不知道这些是否是原主人必须的安排，因此不敢轻易改变，只能暂时顺着他的轨迹去发展，日后若有机会再辞去两个好了。
　　顾禾想不明白，在这个发展如此迅速、人人都可锦衣玉食地活着的今天，还有人要如此艰辛的活着。然而他没资格同情，因为他也成了这蝼蚁般的一员。
　　叫啥来着？哦，牛马。这是他最新学到的词，倒是生动形象的描绘。

　　周六，莫立果还在床上呼呼地睡大觉，而顾禾却要早起赶车去离家七八公里的咖啡店做“牛马”。
　　他随意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微笑的青年，又轻轻地笑了。
　　“要微笑啊，小顾。你长得这么帅气可爱，要是客人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张这样的笑脸，那不就心情好了嘛，心情好了那不就多消费了嘛！”咖啡店老板的话如魔咒一般响起。
　　因为老板每次见到顾禾都会说一番这样的话，让他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每天苦大仇深吗？
　　好吧，笑笑而已，有什么难的。毕竟这种程度的卖笑已经很宽容了。
　　咖啡店位于一个写字楼附近，平时来这里的多是附近的上班族，几乎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进来的时候看着手机，出去的时候一边拿着咖啡一边看着手机。
　　手机的魅力真是大啊！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沉迷。顾禾刚送走一位“牛马”，如是想道。
　　趁着这一时间没人，顾禾看了一眼忙活擦洗吧台了咖啡师小陈，见他也戴着耳机摸鱼，于是心安理得地掏出手机，玩起了昨天还差一点过关的消消乐。
　　正因如此，本该提供微笑服务的小顾同学，不仅在一位新客人进门后没有招呼一声，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或者说，他并不知道有客人来了。
　　“你好，点单。”陆涵周第二次出言提醒，并用手指在这位年轻人前面的台子上轻扣了几下。
　　面前的年轻人依然沉浸着看手机屏幕，且苦大仇深地皱着一张脸。显然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陆涵周微微皱眉，轻叹一声，预备转身离开。并且默默决定把这家咖啡店永久拉入黑名单。
　　虽然服务员小顾对此无知无觉，但咖啡师小陈已经注意到这边，并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小陈慌忙连拍了好几下顾禾的肩，又对着即将离去的客人满脸歉意道：
　　“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他看这位客人好面生，应该是第一次见。不过眼前人身长而立，气度不凡。虽然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装，但衣服面料皆是上乘。小陈以他工作多年看人毒辣的眼光来说，这绝对是个——有钱人！
　　这动静终于使顾禾从手机中抬起头来，他立马收起手机，条件反射地跟了一句：“啊啊不好意思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外带，谢谢。”客人收住脚，好脾气的答应着，声音却没有几分温度。
　　“好的，这边请坐着稍等一下哦。”顾禾露出练习多日的职业微笑，因为之前的怠慢，此刻尤为殷勤。
　　待客人转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顾禾和小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松了一口气。
　　等咖啡做好，客人拿着便大步出门了，没有多做停留。只留下小顾和小陈弱弱地几声“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真是个冷酷多金的男人。”小陈望着客人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发出感叹。
　　“好想穿到他身上活一次”
　　小陈：？？？这算什么话？？

　　出了咖啡店，陆涵周上了停在不远处等待的一辆车，车里坐着的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兼死党。
　　“大哥，你还真是个工作狂啊。哪有人一回国就想着上班的。”徐深格一边开动车子，一边看向旁边的人。
　　他和陆涵周两家的父辈的交情，两人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处玩了。小时候陆涵周懂得最多，最会讨大人喜欢又最会玩，是名副其实孩子王的存在。
　　后来上了初中高中，陆家父母对他的要求很高，陆涵周也就显出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来，和一些只爱玩的少爷公子渐行渐远。大学读完，陆涵周就去英国读硕深造，现在也就和徐深格还保持着以前的热络关系。
　　不得不说，两年没见，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自律啊，谁好人家周六大早上来公司视察的。
　　“先来熟悉一下环境。”陆涵周垂眼看着周围的建筑，这两年A市变化还挺大。
　　“那也太早了，我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起这么早了。”
　　“我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找我。”陆涵周呛了一句。
　　徐深格自知理亏，投降道：“行行行，我这不寻思你终于回来了，这不得赶紧见上一面嘛！”
　　“一会儿去哪儿？”
　　“那不得好好搓一顿为你接风洗尘啊！位子已经定好了，就你和我，还有几个老朋友。”
　　“嗯”陆涵周没有拒绝。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这种饭局，但既然要回来接管父亲的生意，难免要多和相关的人打交道。不愧是老友，徐深格还是懂他。
　　“对了，我的新酒吧前阵子开业了，改天也去坐坐。”
　　“好。”

　　这边，顾禾和小陈下午就遭受了咖啡店老板无情的数落。老板叫林美英，是个年近40的女强人。林女士一般不来店里，每周来那么两三次，交代员工好好工作，也就拎着包包，踩着高跟鞋走了。
　　其实最近几天她发现店里的服务员小顾行为有些古怪，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麻利，但也没犯什么大的错误，一些迷糊的地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调了一下店里的监控，还不知道她的两个好员工是这么个工作态度的呢。
　　“你们两个自己说，早上干什么好事了。”林女士不愧是老板，当她收起笑面盈盈的样子，认真起来，还真有几分压迫感。
　　顾禾低头不看。
　　这让他想起在顾家的日子，大伯母总是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事就来找他麻烦。一开始他不服气据理力争，大伯母就会暗地里给他使绊子，让他和阿嬷的日子更难过。
　　次数多了，顾禾也就放弃反驳了，后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握着拳头忍耐，等那女人自己说够了，也就骂骂咧咧自己走了。
　　当然现在的情形比之前好多了。不过顾禾还是习惯了这样沉默的应对方式，况且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们做错了，没有什么借口可寻。
　　“你俩，一个天天戴耳机听摇滚；一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沉迷上玩手机了。还真是是一对卧龙凤雏”林女士持续输出。
　　“这样，每人扣100块钱工资。下不为例了。”宣布完惩罚措施，林女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板走后，两人沉默了好久。顾禾率先打破安静：“你说，林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话怎么说？”
　　“她人都不在，怎么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在外安插了眼线，时刻监视我们。”顾禾此刻视线停留在门口，看来往的每一个人都有点可疑。
　　小陈听完直接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顾禾一脸高深莫测，得出了什么重大结论呢。
　　“大哥，你当监控是摆设呢”
　　“监控？”这还是顾禾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小陈好像看傻子似地看了顾禾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东西：“看到没，林女生可是时刻监视着我们”
　　顾禾闻言也向上看了一眼，而后马上摆弄起手机。
　　小陈凑过看这家伙神经兮兮地忙啥呢？
　　一看手机浏览器上几个大字：监控是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天塌了，难道自己天天是和古人在一起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