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记得我》柿柿绵羊

3、如果

　　第三章

　　还未睁开眼，虞眠就又被电话铃声吵醒。

　　昨天看完采访后，虞眠承认自己对Dark越来越感兴趣了，没忍住又熬夜看了个直播。

　　她暴走似的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大喊：
　　“我不是叫虞眠吗！怎么睡不了一天懒觉！！”

　　在翻了个身后发觉这样的逃避方式徒劳，只得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许思灵跳脱的声音：
　　“还没起呀眠眠，你好不容易交上稿，快陪我出来玩！！”

　　虞眠睁开眼，强行集中精神理解她的话，拖着无奈的音调懒懒地回复：“祖宗，您饶了我吧。996还有一天休班呢，你是压榨的我一天都没休啊。”

　　"什么叫我压榨你？你不是休了两天吗？实话向组织报告，干嘛去了？"

　　“没出门，就是在家找了个直播看，看上瘾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顿时变为带着点儿孩子气的阴阳怪气：“呦，您老什么时候发掘的新爱好啊。土豪女画手为爱向男主播豪掷千金？这是你漫画的新戏码吗哈哈哈哈哈哈。”

　　虞眠的脸腾地红了，大声想制止许思灵，“许——”
　　“我不管，快出来，十点在万象商场集合啊。不准迟到！”

　　没想到许思灵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马上挂断了电话。
　　虞眠放下手机，在经历了长达30秒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

　　——不是因为对许思灵言听计从，而是前段时间赶稿太忙，确实好久没有和她出去逛逛了。
　　虞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洗完头后手机时间显示的九点钟整，思考化个全妆后再出门还不迟到的可能性有多少。

　　其实虞眠底子好，并不需要很多修饰。
　　圆而大的杏眼中嵌着的是纯黑色的眸，因为有神时常泛着亮。看人时水汪汪的，自带一种仰慕感。
　　鼻子不算高，但难得的是小而挺，小时候常听楼下爱闲聊又热心的奶奶们称为“琼鼻”。她又是典型的鹅蛋脸，小巧精致，轮廓线流畅，因而整体给人无辜甜美的感觉。
　　尽管她的性格中更多的是掺着狡黠的古灵精怪。

　　几番比较选择之后，虞眠决定简单化个裸妆出门，既提气色又花费时间少。

　　-

　　刚扫码步入万象商场的大门，虞眠就扑面迎来熊抱。
　　许思灵今天穿了未过膝的小裙子，两条直腿白净细长，踩着的小皮鞋锃亮。
　　她亲昵地挽起虞眠的手，拉着她就往盲盒实体店里冲。
　　店里的小盲盒一个个精致可爱，刚出的女巫系列更是一下子就俘获了许思灵的心。

　　奈何虞眠整天与建模漫画作伴，实在提不起周末还要一如既往地欣赏它们的精气神。
　　她放开许思灵的手任她采购，在店外踱步打发时间。
　　漫无目的地抬头看去，碰巧对面有家手办店。

　　虞眠想起昨天看的采访，一眼就望到了那个主播最常玩的英雄——东方镜。

　　又想起他了。
　　虞眠懊恼地默了默，最近他在生活中出现的概率有点高啊。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中午，离他直播的时间还早。
　　但鬼使神差地，她打开微博搜索他的名字，想着他百万粉丝，会不会也有粉丝超话呢？
　　搜索过后，【Dark超话】的链接果不其然出现在屏幕上，最新的帖子竟然是:

　　“啊啊啊啊家人们，dark在上午直播了！！是空降惊喜嘛！”

　　后面有评论回复道:【真的吗！他直播时间不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吗？一向都很准时，怎么会在现在直播？是钓鱼帖？】
　　虞漫往下一划，有标着【大咖】的铁粉在楼中楼回复:【确实是现在在直播。新粉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每年的这个时候有三四天夜神是会连续一天播好长时间的哦～咱就是说也不知道为啥～】
　　另有铁粉另起一层解释:【之前俺们也问过，他说没什么，那可能就是他一直的习惯吧。】

　　又是习惯。
　　虞眠皱了皱眉头。

　　有粉丝接着回复，还一连串加了好多表情:【是这样！可能这几天是他以前车贷房贷还上或者中彩票的日期？】
　　【哈哈哈哈哈反正他反常他的，我们开心我们的】

　　虞眠正聚精会神地和粉丝们一起八卦他的反常直播，突然被手机下方露出的脑袋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屏幕往反方向扣。

　　许思灵端着快要溢出来“好奇”两个字的眼睛，一个劲儿把脑袋往屏幕上凑。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都不陪我逛盲盒。”许思灵气鼓鼓的，急于引起虞眠的注意。

　　虞眠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发笑，把手机展示给她：“就是我早上跟你说过的直播，我知道你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
　　许思灵飞快地瞥了一眼虞眠递过来的手机，转而弯起眼睛表示“相信”，好哄得很。

　　“这么好看？长得很帅吗？”
　　虞眠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反应过来后，又使劲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是他技术很好。”

　　“OK，OK。”许思灵意会了，拍了拍她的肩：“难得见你对哪个男人感兴趣，真好。”

　　虞眠听了这话急得跳脚：“你别乱说。什么对男人的兴趣，我这是对实力的崇拜好不好。”
　　“OK，OK。”许思灵说完，比了个把嘴缝好的手势。

　　虞眠懒得搭理她，把手机放好，拿起眼前的盲盒仔细端详。

　　许思灵递给她一个男角色盲盒，指着包装盒上一款穿着成熟，戴着金边眼镜的人物说：“你看这款，像不像我家老板？”
　　没等她回答，又恶狠狠地用手指戳戳人物：“明明还算好看的一张脸上总是那么严肃，还对我凶巴巴的。”

　　虞眠好笑地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脸蛋红扑扑的，顿时心下了然。
　　“买这款吧，挺好看的，还可以把你的老板带回家。”

　　“你胡说什么呢！谁要把他带回家！”许思灵炸毛。
　　虞眠轻车熟路地进行安抚：“嗯嗯我说错了，是我喜欢这个，我想买。”
　　她带上一整盒走向收银台：“走吧，结账。”

　　两人结完账迈出店门，虞眠敷衍着说包里太满了没东西放，把盲盒顺理成章地塞进了许思灵的购物袋里。
　　于是，“老板”终于还是跟着许思灵回了家。

　　-

　　与许思灵分别打车到家后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之后的事情了。
　　虞漫拿出前阵时间一直没空敷的面膜，边敷边将手机投屏到电视上，没抱希望地打开直播软件。

　　第二次出人意料了——Dark竟然还没下播。
　　难道主播公告上的直播时间都是乱写的？

　　虞眠刚想到这，屏幕上的男人就出声了：
　　“打完这把下了。”
　　她被吓了一跳，一种被读心的感觉悄然流淌。

　　她往弹幕上看了一眼，发现不是真的发生了心有灵犀，而是大部分弹幕都在问他的直播时间。
　　“明天…”他好像在沉思，“明天也会早直播的。”

　　【为啥呀】
　　【同问+1】

　　弹幕飘满这样的问题时，他又默不作声了。
　　老粉见状一直在打字解释，但毕竟也有人看直播时不开弹幕，类似的问题还是络绎不绝。

　　“自从我开始直播起，这几天就一直是早播的，我习惯了而已。”停顿一下，他轻笑，“你们不要乱猜，有空的话来看直播就好。”
　　随着敌方水晶破碎的音效响起，摄像头中的手也放下了手机，露出骨节分明的全貌。

　　【别走啊，再来一把】
　　【今天状态好，不多上点分？】
　　【要不唱首歌听？】

　　他看了会儿弹幕，无意识地跟着BGM的节奏敲打桌面，“唱首歌？”
　　“可以的。”
　　他想了想，答应下来。

　　熟悉的前奏音乐一响起，虞眠就认出了这首歌。
　　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

　　……他还是个才艺主播？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
　　会不会有不同”

　　他的音色偏低，似乎是为了适应周董的歌，吐字连绵，一个个字好像在他舌尖滚过一圈再倾倒出来，无端生出几分缱绻。
　　但这又不像是恋爱中的眷恋，更偏向怀念，浮了层淡淡的落寞。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从情感角度还是专业度评判，都是一等一的好听。

　　但可惜的是，作为周杰伦的忠实粉丝，虞眠还是听出了他唱错了一句歌词。
　　从“停格内容不忠”改成了“会不会有不同”。

　　他是故意的，还是唱错了？
　　虞眠不得而知。

　　一曲过后，Dark咳了咳，清清冷冷的声音夹杂着长时间直播后的疲倦：
　　“那今天就到这里。”

　　习惯性的停顿之后，他似乎是认真了点儿：
　　“跟以前的每个日子一样，祝你天天开心。”

　　虞眠怔愣住，耳畔回响着这句话
　　——好特别的告别方式。

　　他似是说给每个来看他直播的粉丝听，也好像是携带着某些情绪、隆重而缓慢地，在祝福某个特定的人。
　　弹幕上也回应着【你也是】【晚安】这样的字眼，好像并不惊奇于这句话。

　　前几晚虞眠都是在他下播之前就沉沉睡去了，并不了解这是主播每晚自己约定俗成的习惯。
　　直播页面黑屏之后，直播间的标题显现在正中央。
　　【某时某刻某地】

　　……
　　她怎么想着其他直播间都是那种拉客的引流标题？

　　这个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虞眠嘴角不自觉地浮起，眼角眉梢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