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代（空荧cp向）》香泉影蘸胭脂冷

5、得见

　　伊拉斯谟斯·达尔文在他的进化理论中列出了生物的三大“需求”：欲望、饥饿和安全。我将它们称之为“欲望”，正是对生存的“欲望”促进了地球上物种演化的可能。那么我们呢？我们对彼此的“欲望”是自然理性的选择，还是本应淘汰的命运？我试图寻找答案。

　　——摘自荧的日记

　　8、

　　空举着煤油灯，尽可能地让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辩，同行的芭芭拉，还有送信的少年以及车夫，四个人在这月光笼罩的泥泞街道上围成一圈，远远瞧去颇具几分喜感。

　　Death, and his brother Sleep!

　　【死是多么神奇！睡眠是他的兄弟！】

　　荧送来的信上只有短短一行诗句，无头无尾，看得众人集体一阵沉默。

　　“班尼特，你确定…这是荧写的？”

　　空十分怀疑地看向少年，对方闻言立马竖指起誓，坚定地捍卫自己的清白。

　　“我向您发誓，少校，绝对没有骗您。”

　　这名叫班尼特的少年，是伦敦警察局的初级探员，他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当他说出荧小姐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对面的人立刻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脑门上，他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要不是机智如他，赶紧搬出自己警察局探员的身份，说不定对方将他当成劫匪一员，早已五花大绑开始严刑逼问了。

　　都说军人勇武训练有素，班尼特算是领教了，并且由衷地感到羡慕，不像自己天生倒霉的体质，平时连走个路都能摔到地上去。

　　今天上午他在警局外面执勤，碰巧遇到了荧小姐，她行色匆匆，说要去警局找塞琉斯探长。班尼特本想告诉她塞琉斯先生有事外出，自己可以带她去他的住处斯格勒庄园找他，结果面前突然停下一辆四轮马车，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冲出来将他们拖了进去。

　　“你还记得你们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空盯着班尼特，希望对方能多说一点有用的信息出来。他面色有些憔悴，一路上舟车劳顿尚未得到休息，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但对荧的担忧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他捏了捏眼角鼻梁，只希望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妹妹。

　　可班尼特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们被人用黑布蒙着脑袋，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抓我们的人也一路上默不作声，毫无线索可循。后来我们被关进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与外界完全阻绝。莹小姐说等他们发现错抓了我，会把我给丢回来的，于是就给了我这封信。”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冲着荧去的？”

　　“是啊，幸好莹小姐机智过人，她根据马车拐弯的次数、方向，以及行驶的速度和时间，大致推断出我们被囚禁的具体位置，说是在国会大厦附近的一座地下建筑内。”

　　“地下建筑？”

　　“是的，荧小姐说有流水冲刷的声音，旁边应该是冲水管道。”

　　班尼特摸着后脑勺，有些丧气道：“就是这信…到底什么意思啊？”

　　“也许和囚禁她的地点有关。”

　　空喃喃道，国会大厦，地下建筑，一行诗句，他终于明白荧为什么会让班尼特送这封信给他了，因为只有他能看懂信的内容，知道她所表达的意思。

　　“什么？”

　　其余三人依旧一头雾水，齐刷刷地看向空。

　　空将纸条塞进衣服口袋，疲惫地闭了闭双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车夫开口道：“去警察局。”

　　“班尼特，找到你们探长后，告诉他，荧在国会大厦附近的一家红酒储藏室里，我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

　　“芭芭拉，抱歉这么晚将你牵扯进来，等到了警局，让他们找人送你回家。”

　　空行云流水般的安排好一切，就像他在部队时向下级下达命令一般不容置疑。

　　等到将芭芭拉和班尼特送到警局之后，空便一个人乘坐马车前往荧被囚禁的地点，他掏出那张纸条，字迹在月光底下依稀可以辨认出模糊的轮廓。他将指尖放置在那行诗句上摩挲，企图以这种方式窥得荧写下它们时的心思。

　　这是一封加了密的信件，与他的秘密有关。

　　荧喜欢诗人雪莱，常常吟读他的名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句诗的后面应该是：

　　One, pale as yonder waning moon
　　With lips of lurid blue
　　The other, rosy as the morn
　　When throned on ocean’s wave

　　【一个，苍白得像天边的残月，有的是青灰色的嘴唇；
　　另一个，玫瑰红如晨曦，坐上了海涛铺成的宝座。】

　　五年前他们的父母作为博物学家，受邀登上了前往北极地区探险的皇家海军舰艇，他们在北冰洋航行了三周，最后沉入了海底。

　　噩耗传回伦敦后，兄妹俩一时间有些混乱。亲人逝去的悲伤和对荧的倾慕让空感到窒息，就在那时，他认识了晨曦酒庄的凯亚，伦敦大半个红酒产业都被他和兄长迪卢克掌控。

　　空从他那里接触到一些关于Anarchism（无政府主义）的学说，一种可以颠覆现有社会关系的哲学理论，虽然荒唐和危险，但对于被不伦之恶所折磨的空来说，那称得上是一种可以自我麻痹的解脱。后来，空稀里糊涂地跟着对方应召入伍，离开伦敦，先是印度，再是阿富汗，五年的战争生涯给他带来了升迁和荣誉，也让他渐渐从少年时代的混乱中走了出来。

　　死亡和睡眠两兄弟，指的就是凯亚和迪卢克，只是荧为何会知道这一切？

　　她在暗示绑架她的人，和凯亚他们有关吗？

　　空突然觉得荧或许早就看穿了自己，只是一直冷眼旁观，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现出端倪，她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告诉自己，是为了向自己求救，还是另有所图，这不得而知。

　　马车在靠近红酒储藏室附近的时候被空喊停，他独自一人上前撂倒两名看守，并拿到钥匙走进了地下室。

　　成千上万的红酒陈列在巨大的储藏室内，皆出自于晨曦酒庄。在一排排陈列架之间，有一条小路通往更深暗的底端，空握着一把小型手枪，走了进去，直到面前出现一扇毫不起眼的低矮木门。

　　他悄悄靠近那扇木门，将耳朵贴了上去，不想木门并未上锁，松松垮垮发出一声干涩尖锐的吱呀声。空缓缓将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屋子。

　　黑暗逼仄的屋子里，几个成年男人七横八竖地倒在地上，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而他的妹妹正双腿交叠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双臂环胸，裙摆拽地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那一丝不苟的装扮和慵懒的姿态让她看起来就像端坐在王座上的君王一样不可一世。

　　当她看见冲进来的人是自己哥哥空时，脸上闪过一丝类似于惊讶的表情，随后很快恢复成平日里的冷漠，对着空嫌恶道：

　　“动作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