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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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米迦勒吗？”
小天使迟疑了一下，似是迷蒙又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不过须臾又摇了摇头。
这片刻的迟疑其实很引人怀疑，但坏心情让路西法如今本就不大灵光的脑子更加迟钝。忽视那点儿异常，路西法沉吟一会儿决定先为对方取个名字：
“我先叫你伊利亚斯好吗？”
伊利亚斯——璀璨夺目的太阳。
小天使点点头，一头金发毛茸茸的晃荡，在卧室深色墙壁的反衬下更加耀眼。路西法盯着那头金发，眉心不觉紧蹙。
永夜宫凄苦惯了，路西法醒来这几天虽然嫌弃，但也能将就着过。如今伊利亚斯暂居于此，他忽然觉得永夜宫哪里看着都不顺眼。
灰暗，陈旧，阴冷。
这样的环境，配不上璀璨夺目的太阳。
去他龙蛋的七美德。
路西法想。
本大爷现在是堕天使，奢靡享乐才是王道。
他轻声细语地哄着伊利亚斯入睡，等到伊利亚斯呼吸平稳，才悄声走出这间屋子。
东方有句古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魔王路西法，在上任的第一天深夜，便召开了会议。
六百年过去，地狱更新了不少好东西，通讯水晶便是其中之一。
路西法将魔力注入水晶默念口令，转瞬就强迫六位魔主接通了讯息。
六位魔王的影像投影到跟前，路西法瞥见一处衣香鬓影，登时红了脸。
真不愧是阿斯蒙蒂斯，随时随刻都能颠鸾倒凤。
他轻咳一声以示存在，尔后将水晶递给侍从暂时避嫌。
看不到路西法的投影，几位魔主便十分懒散。
贝尔芬格趴在床榻上，眯眼打了个呵欠：“我说，任职典礼还没举行，路西法未免也太过心急。”
“热爱工作可是美德。”别西卜笑了下。
“你觉得他可能认真工……”
玛门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新任魔王，对方斜倚着宝座姿态从容，全然没有对自己半夜扰人这种无良行为的愧疚。
“长话短说，”路西法正了下身，“我要装修永夜宫，地狱目前还有多少财产可供挥霍？”
空气有片刻凝滞。
没想到路西法大半夜开会竟然是为了这么个问题，几个魔主心里一阵无语。
日理万机难以休息的别西卜更是不满，但良好的职业道德还是让他挂着笑进行了回答：“国库充盈，再建十个罗德欧加也不成问题。”
“罗德欧加？”
路西法来到地狱不过六百余年，前几年在打仗，后面六百年在睡觉，只有中间几年还算正常，但也不过都是待在潘地曼尼南消磨时光。
反倒是路西法还是天使时，有幸和谁去过一次，此刻被别西卜提及，竟也隐约有些印象。
那是一座被命为地狱帝都的城市，是地狱富足者的天堂，纸醉金迷，奢靡逾常。
熄灭水晶，路西法唤来一个仆从带路，不顾深夜，立即前往罗德欧加。
回忆过去，再加之这两天去贪食宫和贪色宫的经历，路西法粗略推断地狱应该十分富足，然而想到自己凄冷的永夜宫，实地考察就显得很有必要。
六百年过去，罗德欧加总该是有些变化的。
……
路西法指挥着仆从将床垫铺在伊利亚斯的床上，洁白柔软的鹅绒使整个床垫变得蓬松温暖。认真将马尾编织的床单铺好，整理好整张小床，路西法勾起了唇。
实地考察罗德欧加，路西法发现地狱的富有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借着充盈的国库将永夜宫装饰一番，大大提高了这地狱冷宫的宜居程度。
尤其是伊利亚斯的房间，他将一切配置都提高到最好，哪怕是床帐上的一绺流苏，都是由天马的尾尖编制，人鱼的眼泪束结。
然而路西法仍不满足，他总觉得伊利亚斯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事物，而他所提供的，只是这些美好的冰山一角。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本应有血海深仇的天使一族有如此好感，只当是曾经身为天使的本能作祟，左右恶魔一族讲究自在随心，他如今也算是半个恶魔，干什么都算是入乡随俗。
“谢谢路路，我很喜欢！”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响起，胳膊被什么重物抻住，路西法低头看向伊利亚斯，他抱着路西法的胳膊摇摇晃晃，小虎牙在夜明珠下闪烁，一双蓝眸也亮闪闪的。
很灿烂的笑容。
路西法短促地笑了一下，小孩儿显然体会不到他尤不满足的心情，整个人开心地简直要冒泡。
“伊利亚斯，”他轻轻将小孩抱起，“在天堂派人来找你之前，就一直陪我住在这里好吗？”
小孩神情有些懵懂，像是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唇瓣抿紧。
路西法一瞬恍然，倒真是孩子随了爹，米迦勒想东西时也喜欢抿嘴。
某种类同怀念的情绪在心底升腾，路西法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你如果不喜欢，那就换个地方。”
“不用！”伊利亚斯抱住那条伸向自己头顶的手臂，“只要和路路一起，在哪里我都喜欢。”
路路？这是哪里来的名字？
嘴唇嗡动了下，路西法最终再没说什么。
看着紧抱自己不撒手的伊利亚斯，路西法又笑了起来，还是孩子好，坦诚又热烈，不像米迦勒……
记忆出现断层，路西法皱起眉头，米迦勒从前都做了什么呢？
……
时间一晃而过，路西法的生活安宁美好，白天带着伊利亚斯在地狱四处瞎逛，晚上陪伊利亚斯看尘世的动画片，空闲时间大发善心处理一点儿公务，倒也算得上惬意。
然而太安稳太平静，反倒让人疑心。
地狱和天堂现今关系僵硬，路西法不敢贸然联系天堂。但地狱在天堂安插了不少眼线，其中有一位已经成了天使长加百列的秘书之一。然而过了整整一周，路西法都没有收到半点天堂有人失踪的消息。
整整一周，一个潜能不输于大天使长，甚至还可能和大天使长有血缘关系的天使失踪，天堂却一点寻找的意思都没有。
本能使得路西法生起疑心，他燃起一捧火烧掉别西卜发来的信笺，几缕尘灰在风中逸散。低头看了眼牵着自己手的伊利亚斯，小孩儿的目光被罗德欧加街市的喧闹吸引，这是路西法第三次带他来这儿，不知道为什么，伊利亚斯对此地莫名着迷。
“伊利亚斯，”路西法轻轻将他抱起，“我有点累了，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好吗？”
伊利亚斯显然比寻常孩童乖巧太多，虽然并未尽兴，但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孩略带失望的表情过于生动，路西法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相似的脸相似的表情，是米迦勒。
伊利亚斯实在与米迦勒太像，害得路西法最近总是想起米迦勒。
六百年前的事情路西法不想再追究，一是因为沉睡后醒来他记忆残缺短时间难以恢复，二是因为他讨厌战争。现在的路西法只想安心在地狱养老，等他找回撒旦，就能彻底做个闲散亲王。
但愿未来地狱与天堂的关系能有所缓和，这样他还能多去看看伊利亚斯。
至于米迦勒，往事纷飞，不过是站在各自阵营不得不作出选择，又何必纠结呢？
模糊记忆里是米迦勒挺括的身影，想着那人，路西法不由扬了扬唇角。如果米迦勒也不介意，他们或许还能做回朋友，甚至让他成为伊利亚斯的教父。
让堕天使给一位有着光辉灿烂美好未来的纯正天使当教父吗？路西法不禁自嘲，算了，伊利亚斯不该因为他而遭受非议，伊利亚斯的人生有米迦勒为他保驾护航就够了。
回到永夜宫，路西法翻出当初睡觉的棺材，这棺材似乎是他从一个吸血鬼那儿要来的，上面的十字架能双向隔绝气息，是个不错的法器。
伊利亚斯毕竟是一个半成体天使，对地狱的魔气没什么抵抗力，又控制不住神圣气息的外泄，之前都是路西法帮他压着神圣气息隔绝魔气，但现在看来伊利亚斯要在此久居，路西法又不是永动机，用个法器压着能免去不少麻烦。
棺椁上的十字架太过庞大，路西法念了串咒语，将十字架缩小变成吊坠形状，他已经教会伊利亚斯如何藏起翅膀，戴上这个十字架，看起来和寻常恶魔无异。
在一旁为伊利亚斯投影了动画片，路西法用通讯水晶召别西卜入殿。他对地狱的人并不全然信任，不敢放伊利亚斯一个人和其他恶魔待着，于是别西卜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高瘦的男人曲着腿坐在地毯上，一头银发铺开在地，折射出永夜宫穹顶珠华，金发的漂亮小孩窝在他怀里，两个人穿着同款睡衣，竟莫名的日常温馨。
“殿下，”别西卜喊了一声提醒路西法。
“向您致意。”路西法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要不要来看动画片？刚好是东方人类们的作品。”
“承蒙殿下邀请，但我想我们现在该聊聊陛下神识分裂这件事。”
别西卜立刻拒绝，然后将话题引到正事。他已经习惯了路西法的不着调，若非东方地府只接受和混沌之子对接，他是万不会和阿斯蒙蒂斯他们同流合污逼路西法上位的。
提到撒旦，路西法正了下神色：“不如你安排个时间让我跟他们视频？这几天你跟个传声筒似的不累吗？而且这么久来一点儿实质性进展都没有。”
别西卜闻言脸色难看，路西法看了会儿纳闷道：
“为什么这种表情？我听说东方科技比我们更发达，虽然源动力不同，但总该能做到影像投射吧？”
别西卜的视线凝在伊利亚斯身上，见路西法丝毫没有让他离开之意，只得如实回复道：“地府那边拒绝视频通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名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