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四 ...
-
清源山百川院
一手持宝剑的白衣公子被人恭恭敬敬的请了出来,虽是被赶,但赶人的人动作间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将人磕着碰着,毕竟,面前的人可不是常人,而是当今朝廷尚书府和天机山庄的独苗苗,莫说他们百川院如今的地契还捏在人家亲娘手里,就算没有这层缘由,也不好平白将人得罪了不是。
方多病一脸的不服气,嘴里叫嚷着:
“我到底哪里不符合百川院招收刑探的规矩,你们说明白点好不好,我可以改啊,怎么我才把名字报上去你们就把我刷下来了?!”
“方少庄主,这都是几位院主的意思,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那你们让我进去,我亲自拿去问问几位院主,到底怎么回事!”
见方多病又想闯进来,那几位弟子连忙伸手去拦,
“诶···方少庄主,你就先回去吧,几位院主正在为招新之事忙得不可开交,今年考不上,明年再来也是一样的,您年纪尚小,来日方长嘛~”
“你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响彻云霄的喊声叫得愣在了原地,
“方!小!宝!!!”
几名弟子见终于有人可以管住方多病后,也不管礼数问题,匆匆对来人行了个礼之后,脚下生风的跑了,徒留方多病还保持着背对着的姿势僵在原地。
来人正是天机山庄的二庄主、方多病的亲小姨--何晓凤。只见她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先是将人拉离百川院的大门,再伸手欲揪方多病的耳朵,好在方多病即使回神,躲了过去。他抱住自家小姨的手臂,讨好的晃了晃,扬着大大的笑脸问道:
“小姨,你怎么会来百川院啊?”
“你还敢问?”一番明知故问惹得何晓凤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侄子哪儿都好,就是闲不住,整天想着闯荡江湖,而自家大姐呢,又是最讨厌江湖上的那些风风雨雨了,自然不会同意方多病的要求,“你小子,胆子大了啊,竟然敢骗你娘你是去京城访友?!”
“谁说的!我才没有骗我娘呢!等我过了百川院的考核,我不就会去京城找我的朋友了嘛~嘿嘿”
“方小宝,你是不是忘了你娘说过什么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娘不让我当刑探,可小姨你也知道,我天生就不适合庙堂,我更适合江湖!”
“什么适不适合,哪有人生下来就适合哪个地方,就你,一天天的这么多歪道理,快点,跟我回家。”
“知道了。”
方多病有些丧气的跟着何晓凤离开了清源山,走着走着发现方向不对,这似乎不是回天机山庄的路,
“小姨,你走错了吧,这不是回天机山庄的方向啊。”
“没错,禹州城最大的药材商张家同天机山庄多有往来,这次张老爷子过寿,大姐来信叫我们顺便去祝贺一下。”
禹州城
“你说什么?!”
抓人衣领的公子看起来二十左右,一头青丝在耳下编了两条细辫,其余皆束在脑后,此时他皱着眉头,眼神凶狠的盯着眼前的药房掌柜。
旁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将掌柜解救下来,又将青年拉至身后,才对着人赔礼道歉道:
“实在不好意思,小弟年纪小性子急,掌柜莫怪。”
那掌柜的理了理被抓乱的衣领,向着两人拱了拱手道:
“确实不是我不想卖给你们,只是你们来得确实不是时候,现下无论你们去城中哪家药房问,都是没有‘金蝉蜕’卖与你们的。”
“这是为何?”
“都被人买走了呀!”
“全部都买走了?这一只‘金蝉蜕’便价值不菲了,哪家这么有钱,将城中所有‘金蝉蜕’都买走了?”
“张念慈张家老爷,禹州城最大的药材商,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江湖人人都道‘碧茶’为天下至毒,中毒之人一个月之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至今无人能解。
普度寺无了大师的梵术金针和李相夷自身与世无双的内功心法才让这世上多出了个李莲花。
可毕竟毒素并没有祛除,只是被一时压制,时不时总是会冒头出来折腾一下,李莲花独来独往,不愿与人深交,自是有这番考量在里面,只是没想到如何的说辞都没赶走这‘外来客’,宫远徵在莲花楼住了下来,那发现李莲花中毒也是迟早的事。
原本李莲花还想着编个什么谎,扯一面‘心疾’的幌子遮掩过去,却没想到宫远徵口中的‘会一点制药解毒的法子’是真的,倒不如说宫远徵当初这般说还谦虚了。
虽然没有一下就说出李莲花中的是什么毒,但在李莲花运功压制毒发之后,宫远徵强硬的上前拉开李莲花的衣服看了一眼,
“这毒在你身上的时间应该不短了,看毒发时的样子,应该不会让你活这么久才是,我看你刚才运功的样式,应是你的独门内功心法正好克制此毒,怪不得你能活这么久,不过···”
宫远徵虽是嘴毒,但面对自己人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比如这种人家命不久矣的话,宫远徵时断不可能说出口的。李莲花自是明白宫远徵未尽之语是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只剩下十年寿命,只不过他并不在乎而已。
李莲花正想说点别的什么来转移宫远徵的注意力,下一秒却感觉到指尖一痛,只见宫远徵拿着一把匕首划破了李莲花的指尖,被‘碧茶’侵蚀多年,就连血的颜色都比常人的暗上一点,泛着银光的匕首挑着那点带着‘碧茶之毒’的血液,直直的向着宫远徵的另一只手去了。
虽然刚刚才压制下毒发,现下还没有缓过来,但李莲花毕竟曾经是天下第一,反应力比之常人快的不是一星半点,他赶忙伸手将宫远徵握着匕首的手抓住,厉声问他: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血里可有毒!”
宫远徵反倒被他的阻拦搞蒙了,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啊,若是没毒,我要它干嘛?你中的毒我没见过,所以我得知道毒发时身体的反应,才好对症下药,这也是制出解药最快的办法了。”
“你···”李莲花此时无暇惊讶宫远徵这习以为常的语气,只是气急道,“我何时说过我要解毒了?”
“为什么不解毒?在不解毒,你就会···”
“就会死,我知道。”李莲花将匕首从人的手里拿过来擦拭干净,“我从中毒之后就知道我只剩十年可活,可这本来也是我偷来的十年,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这些年岁太短。”
宫远徵还是有些愣愣的,他从小在宫门长大,是徵宫唯一的后人,所以从小便和医术药草打交道,平日里除了哥哥,找上他的要么是要他制毒害人,更多的,就是要他制药救人。
宫远徵从来没碰见过一个人,明明韶光大好,却说自己已经活够了,不想再活了。
宫远徵此时还并不知道李莲花这些年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着他在这世间行走,便也拿不出言语相劝,只能砸吧砸吧嘴巴,从李莲花手里拿回匕首,留下三个字,转身走了。
“随便你。”
之后两人相处的时日渐长,了解彼此的也越来越多。
宫远徵仰头喝下一口酒后,问李莲花:
“你不怕到时候你还没有找到你师兄,就毒发身亡了吗?”
李莲花看着面前不停跳动的篝火,半晌后点点头道:
“自然是怕的。所以啊~”李莲花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我得加快脚步了。”
“李莲花,”宫远徵出声叫停向着楼里去的人,“若你哪天改了主意,又想活下去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定然竭尽全力替你解毒。在那之前,我会先找办法,替你压制苦痛,延缓毒发。”
“那···李某就在此多谢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