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红尘》望枝春野

35、游竹

　　说做就做，他们第二天的时候便先停了搬运石块。而后一起去了森林之中寻找木材、竹子也可以，本来阿四想的是两人分开行动，那时候乐乐也要跟着来，便想着乐乐跟着谁都可以，或者自己出去找也可以。

　　只不过首先不乐意的是娄启，说是对这片森林有了阴影，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并且一旦大家真的再次碰上那条蟒蛇的话，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最后娄启拉着阿四不放手，紧紧地抱着阿四手臂，阿四才算是答应了。

　　这么一闹，乐乐也不愿意走了，跟着两人一起在森林之中穿梭。

　　如此以来，效率便大大降低，但是好在他们的时间也算是丰富，便也没再计较什么，这么两人一猴便一起走了。

　　如果不是衣着上的变化——他们终于在前几日换上了带棉絮的衣服，但是因为这类衣服还是阿四落下悬崖的时候穿着的，所以也只有那么一件，并且更符合阿四的身形，也就仍旧是阿四穿着。

　　而娄启则在裹了一层晚上在盖的兽皮，穿了两个洞便这么挂在了身上。所幸冬天崖底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还算不上太冷，并且河流还没有结冰，兽皮又如此温暖，一点都不算吃苦。

　　只是看起来不怎么好看而已，像是一个原始人一般。

　　刚刚开始的时候娄启还有些嫌弃，但看了看阿四身上那破破烂烂的棉衣，更加丑一些，最后还是在阿四的一番诱哄之下穿了上去。

　　当时的阿四并没有那种想要劝娄启穿上的想法，天气愈来愈冷，虽然还有那么几件衣服，哪怕是全裹在身上也没有兽皮来得保暖又轻便，娄启冷了总归还是会穿上的。但是看着这位小公子拿着丑了吧唧的兽皮翻来覆去地看，最终还是不忍心了，想要与他交换，但又被他拒绝，好一番劝哄才让他将兽皮穿上身去。

　　阿四不是没有想过再捕上一头角熊，只是人家不曾来找事，自己没有去亲手捕获的道理。一旦引发了角熊与他们之间的斗争，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于是也只能劝着娄启先忍上一忍，娄启便也听话的忍了。

　　穿了几天之后倒也习惯了，行动起来甚至要比阿四还快上许多。

　　只不过等到晚上的时候，阿四将所有的衣物都拿了出来，娄启也拿出了自己的华服，并且在石床上铺上了好一层干草也仍旧冷得很。

　　他们从来都是和衣而睡，这一次娄启却先将自己身上的兽皮脱了下来，赤裸着上身，阿四见状也将棉衣脱了下来罩在上面，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但进入被窝的一瞬间便温暖了许多，两人便瞬间什么都不想了。再加上还有两人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睡着睡着两人便又凑到了一起，等到一觉醒来之后总觉得睡得很是舒畅，便也没人在意凑不凑到一起、男男授受不亲这样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样有件坏处便是，早晨起床的时候实在是艰难极了。

　　要说最艰难的不是娄启，反而是阿四。在冬天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即便艳阳高照，也不想起床，若是娄启掀他被子，他皱着眉头和你急。

　　只有娄启在他耳边大喊一声：“起床捡石头啦！”

　　阿四才会不情不愿地起床。

　　后来这几天的时候，娄启便会喊道：“起床修围栏啦！”

　　一直在阿四的耳朵边上喊个不停，吵得他完全睡不着觉才是。

　　等到了两人修整一番，便继续昨天的工作。

　　无非是些寻找竹竿还有木材的活计，然后将之前弄好的麻绳牢固地将它们拴起来，再深深地插在河滩的松软土壤之中便可以了。

　　虽然说起来容易，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竹竿还有木材都合适。

　　阿四找了一圈又一圈，才算是找到一些比较合适的，大小粗细都还过得去，内部牢固，没有被腐蚀，并且也算是比较轻易便能砍下来的竹竿。

　　而跟着一起的乐乐也找到了几根，唯独娄启是一无所获。

　　“太粗的砍不下来，太细的又不够牢固，阿四，真的是很难找啊。”娄启抱怨道。

　　于是阿四便回答说道：“你可以上去看一看啊。”

　　“上去？”娄启抬头往上看，除了风吹树叶动，以及树冠正中间透过来一线阳光的蔚蓝天空，再无其他：“上面能有什么？”

　　话音未落，耳边咻地一声，娄启回头眼前便没了阿四的身影。

　　再顺着刚刚阿四所在的方向往上看去，阿四正站在竹叶枝头笑着看他，身旁还有一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好像在挑衅他似的，说着：“你也上来啊！”

　　娄启的轻功自然还不到家，仍旧是一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程度。他当然不敢贸然前去，只是看着一人一猴站在枝头摇摇晃晃心中实在不是什么滋味。

　　一时间便看到了身旁有着几块石头，石头上方便是那些交错纵横的竹枝。娄启便下了决心抬头看阿四：“阿四，你可千万别动啊！”

　　说完娄启便径直冲着石块跑去，阿四睁大了双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边的娄启便借了蹬上石块的力气，踩上纤细的竹枝，只是在瞬息之间，便一股脑地抓住了头顶上招摇的竹枝，坠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只看得阿四心惊，乐乐也不停地叫唤。

　　但阿四并没有阻止他，想着他总归还是要踏出这一步，于是乎面上便也装成了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现在有上一把折扇，他一定会潇洒自在地扇上一扇，只是现在的他只不过昂起头来，背过手去，而后用余光器悄悄地看着娄启：“我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的娄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不再在原地悠闲，而是稍微用力地一甩，趁着双臂刚刚摆脱竹枝的力量，而后双腿便攀上了更高一层的竹枝，此时距离阿四还有上一段距离。

　　估计是扯到了阿四所在竹竿枝条，此刻阿四也被娄启牵扯得摇摇晃晃，但这些摇晃对于阿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面上仍旧冷静，看着娄启说道：“你这也太慢了些。”

　　娄启倒挂在枝条上，而后一个翻身便起来了，夹杂着委屈却一派喜悦的语气，接着说道：“阿四啊，好歹给人留点缓冲的时间好不好啊？”

　　阿四便笑，转而注意到了自己的神色之后，又收敛了情绪：“若是你再慢上一慢，便没有什么好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

　　听到这话的娄启便紧张起来，瞬时间又跨过了两人高的距离，攀爬了上来，途中因为操之过急，甚至不小心滑落了下去，吓得阿四差点便要迅速向他飞去，但只不过转瞬之间，娄启又瞬间抓住了手旁的一个枝条。

　　竹叶隐藏了他的面容，让阿四看不清楚，而后娄启便拨开了挡住自己视线的竹叶，笑着看向阿四：“阿四，我可不是轻易便会落下的人！”

　　娄启当然不是，紧接着他又再次发力，只不过两步的距离便径直到了阿四身旁，稳稳地落在了他一旁的枝条上，这竹竿勉勉强强地撑住了两人的体重，在原地摇摇晃晃地，好像即将下坠一般，但又总是在最适合的时机又缓缓地恢复原状。

　　“你等到我了！”娄启站在阿四身边，朝着阿四的耳朵轻轻说道。

　　娄启眼看着阿四全身一震，脖颈后方的肌肉也跟着细微颤动，而后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两臂伸展，便顺利地到了另一只竹竿上。

　　而后阿四回头看他：“还没等到呢。”

　　娄启站在这边的枝头上笑着无奈地看他：“阿四，咱们不能这样使坏啊。”

　　阿四却全然不顾一般，甚至在原地打起坐来，坐在一只还算是能支撑住的竹竿枝条上，远远地看了娄启一眼，便开始了闭目养神。

　　远远地看过去，这一片的竹林除了风动树叶响，还有两片轻微晃动的区域，大片大片地像是什么动物聚集地一般。

　　而后便从这摇晃的地带之中冒出了一位身穿兽皮的青年男子，他迅速地在竹枝顶端攀爬，偶尔时候略微有些狼狈，但大多数时刻的动作却流畅得很，好像确实是树林之中的一只敏捷猴子一般。

　　“阿四，若是这一次我真的到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使坏了。”娄启刚刚跳跃到了两人中间的一颗竹树上，只差了那么一颗竹的距离。

　　阿四挑眉，缓缓地睁开眼睛，便又跑去了另一颗树上：“当然。”

　　“你！”娄启欲哭无泪，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年轻人专有的斗争欲来：“阿四，你可给我等着。”

　　阿四又连着飞过了几颗竹树，而后轻轻地落在其中一颗上面：“等着呢。”

　　如此一番，娄启好笑地便再次开始了行动，这一次的速度更要快上许多，直直地冲着阿四赶去。

　　可是阿四行动之迅速，永远在他即将到达他所在竹树的时候立刻远去，而后又远远地落在另一颗竹树上淡然地看着他，甩上一句：“我还等着呢。”

　　这更是激起了娄启的胜负欲，若是不将阿四好好地抓在手中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乐乐远远地还是在原先那一片区域之内，蹲坐在竹叶之间，偏头好奇地看着他们，好似不解似的。

　　等到娄启再一次即将到达阿四所在竹树的时候，阿四却好像失了魂似的，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没有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