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红尘》望枝春野

23、拢掌

　　娄启赤手空拳便向阿四袭去，阿四顺手而接，将其手臂推到娄启脸前：“你还太嫩了一些。”

　　娄启左臂顺势挣脱不开，转而用了右臂便再次向阿四袭去，阿四转手来挡，娄启便成功脱身。

　　而后娄启看着他说道：“慢慢来嘛，我这不是才刚刚练。”

　　“我刚刚练武的时候可要比你现在厉害多了。”阿四故意刺他，而后又首先发起了攻击。

　　娄启后仰，成功躲开了一次攻击：“我刚刚练习的时候受伤了啊！”

　　他而后翻身逃离了阿四的攻击区域，转身便来到了阿四的身后，刚想伸手去推。

　　却被及时发觉的阿四一手顺利一拉，娄启便成功地来了个后空翻，而后径直摔在了地面之上，后背与碎石相碰撞，疼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唤。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呢。”站起身来的阿四顺着刚刚娄启的话反驳道。

　　娄启坐在地上起身，揉着背便喊疼，仰视着阿四说道：“阿四你下手怎地没个轻重！”

　　阿四便伸手要去扶他，娄启这才乐呵呵地去接。

　　他没有想要起身的想法，只是一手使劲拉着阿四，却没有拉动，而后又加了两只手去拉。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妄想即便不能让阿四如自己一般被摔在地上，好歹也能将阿四移动半分。

　　但是阿四半分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俯视挑眉看他。

　　因为用力过大憋得满面通红的娄启这才悻悻然依靠着阿四的手掌起身，全身的力量几乎都放到了那只手上，却未曾想到阿四却忽然松了手，娄启便径直向后仰去。

　　娄启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心脏骤停，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径直一般，但是自己却仍在下落。

　　他两只刚刚被松开的手便那样在空中划过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划过了天空与山壁，即将落入河中。

　　娄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空中的手掌便被一直横空破壁而来的细长手掌接住，那一瞬间手掌与手掌重合，顺势一拉便又将娄启拉了过来。

　　娄启晃悠悠地才站稳脚跟，一手便将阿四的手掌甩开：“阿四你太仗势欺人了！”

　　“是你没有抓紧我的手啊。”阿四偏头不看娄启愤怒的眼神，装作没事样地看天。

　　“你！”娄启自知理亏，再怎么算也是自己先想要将阿四拉下水的，于是乎也便轻松下来，但是面上还是不显，仍旧皱眉地看着一副悠哉悠哉的阿四。

　　他便首先下了手。

　　娄启顺着阿四垂落的手掌便牵了过去，趁着阿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与他十指相扣。

　　阿四扭头惊讶地看他。

　　娄启便将两人手指相扣的手掌牵起来，拿给他看：“是我的错，罚我要牵紧你的手。”

　　这一回轮到阿四怎么也沉不下气来，也没有心思抬头看天了。

　　娄启牵的是他的左手，于是阿四便用另一只空着的右手要去将娄启的手指掰开。

　　“千万别！”娄启又伸出了自己还空着的左手，向阿四展示着：“你别想另一只手也要当做我的惩罚吧。”

　　看着娄启蠢蠢欲动的左手，阿四便迅速将自己的右手收了回去，藏在了身后：“这是对你的惩罚，还是我的惩罚啊？”

　　娄启笑牵着阿四的手便朝着野菜而去：“都有都有。”

　　身后的阿四便一下被他带动，连带着也朝着野菜而去。

　　“谁让你刚刚将我径直摔了下来，还松开手了呢。”娄启补充着自己的委屈，生怕阿四不知道一般。

　　“那你想要将我拉下去便不错了？”

　　“我这不是没拉动嘛！不管怎么说，咱们两人都有错，这是惩罚。”娄启又炫耀起自己与阿四十指相扣的手掌来。

　　阿四只好依着他的性子走，谁让自己在考验中赢了呢。如果现在不依，恐怕这小孩心性的娄启便又要闹腾起来。

　　他又想起来娄启刚刚在比武之时突然变化的眼神，还有那实现预判的动作。而后跟在娄启身后说道：“武功，你进步不小。”

　　“毕竟是阿四教的嘛！”娄启笑着摇晃两人的手掌，此时背上也不疼了，心中也不郁闷了，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喜悦与欢乐。

　　“你可别夸我，指不定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算盘。”阿四想强行将娄启摇摇晃晃地手停住，但怎么也耐过娄启的性子，那手摇晃的幅度又大了些，几乎都要高过两人的下巴了。

　　“怎么会！”娄启顺着两人紧紧相连的手掌攀上了阿四的肩膀，两人便紧贴着前进了：“我怎么会打阿四的算盘呢。”

　　“上一次你夸我便将我烤鱼吃了，上上一次是吃了我的果子，而上上上一次是抢了我的兽皮，还有......”阿四细细数着娄启被夸完之后的悲惨遭遇，一时间便没停下来，直到被娄启强行捂住了嘴。

　　“哎呀哎呀！”娄启拉着阿四，一手捂着那人不停的嘴，扭头看他。而后便看到了那人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神，愣怔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娄启便瞬间将捂住他嘴的手放了下来，呆愣愣地看路走路，只是另一只手中的手掌却没松，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阿四抹了一把嘴，说道：“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娄启回过神来，故意不看他，转而回应：“没有啊，就是觉得阿四你太烦了。”

　　阿四偏头看他，刚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便看到了他的耳朵：“你耳朵怎么红了，发烧了？”

　　娄启用另一手别扭地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啊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晒的。......别以为其他人都像阿四你似的，怎么也不受阳光的影响。我一晒便发红，之后就会黑了。”

　　“这样啊。”阿四盯着娄启的耳朵，又觉得自己学到了些新的知识。

　　河水悠悠，天气晴朗。

　　“其实你的武功底子还算是不错的。”阿四忽然转移了话题：“再加上刚刚比武的时候你的悟性也不错，甚至比当年的我还要高上许多，所以如果认真下来的话，一定可以取得不小的成就。只是这年纪上，你确实大了一些，能学些防身的本领也算是不错。”

　　娄启虽然未曾看向他，可却是时刻注意阿四的动静，此刻将耳朵翘了起来，将他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而后产生了极大的疑惑：“那我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底子很好，年纪大了些，不过你应当是有基础的。所以，处在两者之间吧。”

　　“若是在阿四的教导之下呢？”娄启问道：“是不是必定能成为更偏向好的哪一方呢？”

　　“差不多吧。”

　　娄启不用看他，便能顺着阿四的语气想起他的表情来，此刻的他末尾句微微上扬，必定是一派得意的面容，微微抬起下巴，眉毛挑起，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或许嘴角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于是他便偏头去看，果真如此，甚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整个人都变得明朗了许多。

　　“我说错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阿四的眉毛轻微挑起，眼睛更显得大了一些，此刻向娄启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在金黄色的光芒下，更显得精神奕奕。

　　“当然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笑什么？”

　　娄启倒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近乎与天齐高，连忙收敛起了笑容，而后找补道：“你的脸上刚刚被弄上了东西。”

　　“什么？”阿四连忙在脸上一通乱摸，也没摸到什么：“真的？”

　　娄启便引着他的手去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当然是真的。”

　　其实额头上什么都没有。

　　阿四挣脱他的那只手去看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然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已经被我蹭掉了啊。”娄启连忙回答：“现在你再怎么弄，当然也没有啦。”

　　阿四这才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手，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娄启坦荡荡地接受着阿四的目光质询，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已然兵荒马乱，生怕即将溃败。

　　直到一会儿后，阿四才算是信了他的说法，而后便将娄启向河滩边领去。

　　直到走到两人比武之前自己刚刚洗菜的地方，阿四才说道：“去吧，洗菜、做饭。”

　　娄启拎起了十指相扣的手掌，表示两人好像不太好操作、将菜洗好：“所以——”

　　本想说两人一起做，这样才快一些，但是没想到直接被阿四打断。

　　“是时候松开了吧？”阿四继续说道：“今日该你做饭，我可不想耽误你。”

　　娄启眼神一转，便回答：“不行，这可是惩罚，一直到今夜三更才算作废的。”

　　“什么，你什么时候定下的这条规矩？”

　　“刚刚。”

　　阿四便使劲想要将两手十指相扣的手掌甩开，但又被娄启加重了些力气：“不行啊，这是惩罚。无规矩不成方圆，阿四你要是破坏了这条规矩，就......”

　　“就什么？”阿四挑眉看他。

　　“就......我就以后都不做饭了！”

　　“那我也不做给你吃。”阿四又想挣脱。

　　“别啊！阿四阿四，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受罚吗？其实和你牵手我很痛苦啊！”娄启拉起阿四的手来，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如果这一次耍阿四不会得到任何惩罚的话，那岂不是下一次我更会肆无忌惮了？”

　　阿四冷面瞅着娄启的表演，看着几乎要像乐乐一般蹭上自己的手来的娄启，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便放缓了态度：“日落之前。”

　　娄启连连点头，又觉得时间有些太短了，只剩下一个下午的时间：“日落之前的时间也太短了些，还不够惩罚我......”

　　阿四便又要将他的手挣脱开来。

　　“不不不！日落之前距离现在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呢，好长啊，足够我受尽惩罚了。”娄启连忙补救，生怕连这一点时间也不会不见了。

　　阿四这才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去做饭。

　　当然因为少了一只手，阿四也只能帮起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