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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崩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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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衡,京城阳安。
云松青两眼一睁,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算卦的摊位上,桌上摆着卦筒、龟壳铜钱、符纸,都是一些道士会用到的工具。
可她不是道士啊。
她是穿来这个世界的,这其实是她前世所在的世界。
云松青的前世是个招摇撞骗的道姑,后来也因骗了太多人,被天文司举报,又被典狱司抓走判刑含恨而终。
而云松青本人,是个塔罗占卜师,跟她那玩东玄的前世相反,她研究的是西玄。
因为前些日子占卜到自己前世的悲惨遭遇,云松青耿耿于怀。
她依稀记得昨夜梦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若是对自己前世的命运不满,可帮助前世逆天改命。
云松青当时没拒绝,只问了句:“怎么逆天改命?”
结果一觉醒来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她知道自己穿了,但没想到她居然还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塔罗牌一起穿了。
她还在疯狂质疑自己有没有为前世逆天改命的能力,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拿着棍棒、穿戴一致的壮汉。
“典狱司奉命办事,云松青,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那位典狱官缓缓从下属后方走到最前面,手里捏着一份通缉单。
云松青双眸瞪大,看到那通缉单上一清二楚写着自己的姓名和罪证,双腿和双手都开始慢慢不受控制地发颤发抖。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被派来替自己前世逆天改命的吗?为什么她刚来到这里就面临被捕?
这是什么天崩开局?
典狱官见云松青毫无反应,以为她目无王法,当即严肃了脸色,怒斥:“云松青,你身为道士,摆摊算卦,却在天子脚下行坑蒙拐骗之事,你可知错?”
如果云松青服软说知错,那就是变相承认自己的的确确骗了那些来找她算卦的主顾,如果她说自己没错,那恐怕典狱司就会立马强行将她抓走。
怎么说都有错,云松青干脆闭嘴不吭声。
她知道自己暂时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些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毕竟在自己魂穿到前世身上之前,鬼知道前世到底做了哪些缺德事。
在路人围观吃瓜还没吃明白时,典狱司捕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云松青捉拿押走。
京城大牢内,死气沉沉一片,时不时传来典狱官打骂犯人的声音。
云松青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牢房里,冰凉开裂的地板铺满稻草,那些稻草也不知多久没换了,脏得跟地面的颜色没什么区别。
坐下之前云松青伸手摸了下,稻草是潮湿的。
牢房墙上有一扇窄小的窗,窗外的光就从那儿透进来,在侧墙上照出一道并不温暖的光束。
云松青竟然庆幸自己被关在一间“单人间”里,要不然她都不敢想,如果把她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会有多危险。
牢房的门被人拿锁链和锁头锁上,云松青自己待在这狭小肮脏的地方,反而快速冷静下来。
手和腿这时候已经不抖了,就是有些软,她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空地坐下,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在这大牢里待到被处刑,她可不想还没帮自己前世逆天改命,就把自己的狗命也搭上。
虽然她前世的结局是被典狱司行刑而死,但她知道天文司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天文司是朝廷的部门,负责占卜观象看相等工作,当然,他们平日里也会监督民间一些给人算卦的道士是否存在坑蒙拐骗的行为。
好巧不巧,云松青就被天文司的人盯上了,又好死不死,她刚魂穿过来,就被抓了。
真是好大一个替罪羊。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得想办法联系上天文司的人,向他们证明自己的卦术没有问题。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沉甸甸的布袋,好在她被抓的时候把塔罗牌也带上了。
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黯淡,直至牢房内再没有光束,云松青抬头望了眼那口窗,才注意到天色将晚。
昼短夜长的秋季,天黑来得迅猛,牢房中央的过道墙上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盏蜡烛,昏暗烛火中,负责送饭的狱卒带着风走来,烛火受到惊扰而摆动,使得大牢的光线更弱。
“开饭开饭,开饭了!”狱卒一一把饭送到各个牢房。
云松青看准时机,凑上去扒住牢房柱子对狱卒说:“大哥,我算卦很准的,要不给你算一卦吧,不要钱,算什么都可以!”
狱卒皱眉不悦道:“去去去,哪来的江湖骗子,别耽误我送饭!”
眼睁睁看着狱卒走远,云松青感到懊恼,正愁该怎么说服这大哥来让自己算卦,结果转头就跟隔壁牢房的犯人对上了眼。
隔壁关着个壮年男人,男人听到云松青会算卦,两眼都放着光:“姑娘,姑娘!”
男人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你会算卦?那……能不能帮我算一卦啊?”
“可以啊,”云松青欣然答应,抽出腰间的塔罗牌就朝男人走过去,“大哥,你想算什么?”
男人为难道:“我……我现在身上没钱,不过我可以出去想办法给你卦钱。”
云松青了然,摆摆手:“一点小钱,不打紧。”
男人:“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媳妇儿能不能怀上孩子?”
云松青熟练洗牌、切牌,然后又请大哥抽了一张牌。
她一看,是“皇后正位”。
“大哥放心吧,你媳妇儿会怀上孩子的,”云松青解读,“三个月之内吧,如果你只是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就能出去的话,三个月之内你媳妇儿就能怀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男人喜极而泣:“真的吗?哎呀姑娘,大师!我的确是下个月就能出去了,如果到时候我媳妇儿怀上孩子,我定来答谢你。”
云松青刚想说不客气,就听到另一边牢房的大娘急急忙忙开口:“姑娘,能不能帮我也算一卦啊?”
“可以。”云松青又给大娘算了一卦,结果大娘很满意,疯狂跟她那边的狱友安利云松青的卦术精湛高超。
别的囚犯见状,也纷纷凑了个热闹,云松青非常耐心地给大家都算了挂。
京城大牢内,云松青卦师的名号很快便以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打响了。
隔天,昨晚那送饭的狱卒送早膳时,再次路过云松青的牢房,这回还没等她说话,狱卒就笑着询问:“姑娘,你这……算卦……”
云松青眼睛一亮,:“大哥是要算卦对吧,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还想请大哥帮我一个小忙。”
狱卒犹豫了一瞬:“什么忙?”
“不难,”云松青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左顾右看确定没别人能听见后才神神秘秘地说,“你去帮我把我会算卦,而且算得准的消息传出去,最好传到天文司那边,务必要让天文司的人知道我真的会算卦,并不是江湖骗子,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狱卒这才放宽心:“嗐,就这事儿啊,行,你放心吧,只要你给我算卦算得准,我保证替你办成!”
云松青松了口气,她看人果然不会错,这大哥面善,跟那些动不动就打骂囚犯的狱卒相比,他简直就是个大好人。
交易做成,云松青抽出塔罗牌:“大哥,你想算什么啊?”
狱卒简述心中困扰之处:“我娘最近生了场重病,但整个京城的郎中都请遍了,就是查不出来我娘她得的是什么病,这你能算出来吗?”
云松青边摇头边洗牌:“不能,但我或许可以为你娘寻得一名郎中。”
狱卒在云松青的请示下抽了三张牌:“可京城没有郎中能治好我娘的病。”
谁说能治你娘病的郎中在京城了?”云松青看清那三张牌后悠悠开口,“京城的东南方向是什么地方?往那处去,或许能为你娘求得治病的法子。”
狱卒想了想:“是林川镇。”
此时又有一名囚犯插嘴:“林川镇背靠鹿山,而鹿山上又有许多名贵罕见的草药,镇上的人靠山吃山,许多人都成了当地的郎中,其中最有名的李神医近些年来治好很多疑难杂症,这位小哥不妨带你的母亲去林川镇寻医问诊试试。”
闻言,狱卒犹如醍醐灌顶,说了声多谢送完饭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云松青看着他的背影,只希望他能记得自己开出的条件。毕竟……她等不了多久了。
倘若狱卒顾不上帮将消息传到天文司那边,不出三天,她就要接受问刑然后活生生被打死。
狱卒离开的第一天,京城大牢内仍然毫无变动。
狱卒离开的第二天,依旧没有任何人来找云松青。
第三天下午,牢房大门外乱哄哄一片,云松青以为迎来了希望,忙伸出脑袋去看。
结果只是典狱官押了个难搞的犯人进来。
那犯人个儿高,身材清瘦,破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竟然没掩盖住他的气质。
云松青所在的牢房被狱卒打开,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犯人就被推了进来,跟她关在一个屋。
云松青觉得奇怪,脱口就问典狱官:“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同我关一起?”
她看别的牢房即便是“多人间”,也都是男女分开,把她跟一个男人关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典狱官嫌弃道:“这家伙,跟你一样,都是江湖骗子,尽做些坑蒙拐骗之事!”
云松青转头去看那男人。男人跟回自己家似的,十分自然地坐在地上盘起腿,即使被抓进牢里,也没半点颓势,往那一坐一盘腿,倒有几分闲散仙人的气质。
云松青眯起眼睛端详男人的脸,这小脸蛋长得,说是雌雄难辨也不为过,漂亮得简直少见。
男人闭着眼,却知道云松青在看她:“看够了吗?”
云松青心虚收回目光,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自己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看帅哥。
看来想靠那狱卒传消息这方法是废了,过了三天,非但没迎来天文司的人,还莫名其妙进来一个帅哥狱友。
连连的叹气声再次引起男人的注意:“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我明天就要死了。”
“你怎么知道?”男人睁眼。
“我……算出来的。”云松青随口乱扯。
男人轻笑:“你的卦术,不准。”
云松青呵了一声:“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的卦术要是准,还能会关进这里?”
男人偏头咳了两声,笑了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