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头七怪谈】犬》秦艽在睡觉

6、第 6 章

　　假期的第二天，工作。
　　早上起来才6点，但再睡也睡不着了。去小区门口买了包子油条吃，回来就碰见程皓轩站我门口正要敲门。
　　“这么早？”我惊讶。
　　“嗯，毕竟要去很多地方，我本来想先叫你起来的。”程皓轩说：“我先去吃早饭，等下回来找你，我们就出发。”
　　“你有相机吗？”我突兀地问。
　　“有…你要借？”程皓轩明白了。
　　“对，我只要拿到照片就行。”
　　“到时候我带上。”他去吃早饭了。

　　到了化工厂，我先给外景拍了张照。进去之后我又给里面也拍了一张。跟工头商谈后，同意了我们的问话。
　　程皓轩随便抓了个人问认不认识夏晓榭，说是这里某个工人的女友。就这样问了好几人，终于找到了认识的。
　　“欸你是记者是不是？”那人用方言口音的普通话问我。
　　“是的。”
　　“那我就是要上电视了？！”他看起来很兴奋。
　　“没有。我是杂志社的记者，会记录你说的话。”大概会吧。
　　“啊…就这……”然后他就失望了。
　　“所以你认识夏晓榭的男友对吧？请问他叫什么名字？”程皓轩打断他。
　　“杜建华啊，我知道！他欠了好多人的钱不还，还好久没来上班了，估计是躲追债的跑了。”
　　好一对欠债鸳鸯。
　　“也有人说是发财了所以没来上班。不过财哪里是那么好发的，不纯扯淡么！”
　　“我之前还见过他被人堵着打，搞不好是借了□□的钱！”那人越说越是愤慨，“因为总是欠着不还所以他后来都是让他女朋友去借。完了就全输掉，然后又让女朋友去借，你说这是什么人嘛！”
　　那些欠条不是为了怀孕这事，原来是因为赌博。不过杜建华不赞同怀孕应该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藏打胎药了。
　　这人保持着激昂的情绪说了一堆杜建华的错处，我都没记，程皓轩让他回去工作了。
　　程皓轩这回能直接问有谁跟杜建华熟了，立刻就有人举手说认识。
　　“杜建华啊，他不是欠了一屁股债吗？但是他在不来工作前又在那个有名的越福小区买了房子，虽然是个阁楼，但他怎么可能买得起？？所以说他应该是发了，发了大财！所以才不来厂里了！”
　　杜建华租了新房子？难怪夏晓榭家一地灰，他很久都没回去了吧。想想也是，毕竟夏晓榭家在隔壁省。
　　“那他在失踪前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程皓轩问。
　　“这个嘛…”不知他是思考还是装作思考，“…有的！他在三四个月前摔断了腿，那之后他打牌就总是赢，还说是什么有贵人相助…我们都以为有人帮他出千呢。现在想来，搞不好是真有个什么贵人助他发了大财！”
　　贵人相助…我只能联想到夏晓榭客厅柜子里放着的名片上写的张先生。所以还是邪术。
　　“你知道杜建华的租的房具体是几栋几单元几楼吗？”
　　“这…我不知道啊，我也只是听他炫耀才知道他买了房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帮助，”程皓轩说，“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之后我们没有直接去越福小区，而是顺路先去了趟医院。关于腹中死胎和杜建华断腿的事，都可以在这里问问。
　　妇产科的护士证明了夏晓榭确实无法生育。但她还是怀上了，查出来是死胎也不肯拿出来。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是，这个死胎居然还会长大。还有人担心这是什么新型肿瘤。
　　“她男朋友不陪她来检查吗？”程皓轩问。
　　“那是她男朋友啊？怎么还没结婚？”护士先是跑题了一下才说，“她男朋友是来了，看起来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还问我们怎么打掉呢。”
　　杜建华断腿的事跑了几个科才在放射科问到。前台说她不知道夏晓榭是谁，但杜建华刚来复查的时候旁边跟着个女人，后来几次就没见过了。而且杜建华前段时间才来复查过，他的嫌疑很大。

　　去了越福小区，问物业要来了杜建华家钥匙。开门发现里面客厅空无一物，看来是搬家了，卧室里也只剩床架子和床头柜衣柜。
　　左边床头柜有一包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什么东西，打开看全是钞票，里面还有联系电话。右边是算命的宣传页。衣柜里有几件男士外套，里面有欠条和零钱…杜建华这是跑了吗？连钱都来不及拿的那种。
　　试着给塑料袋里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程皓轩试了几次才打通，对方上来就是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哎，我马上到，钱你给我准备好了吗？”
　　“你是谁？”程皓轩问。
　　“我？杜建华欠了我钱，你不是杜建华叫来交钱的吗？”
　　“………”程皓轩沉默了一下，“…对，待会在哪里见面？”
　　“没，之前不是联系过了吗？我就快到门口了。”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门外是一个满脸是伤还缠了纱布的中年男子，自称是被讨债的人打伤的。这人一来就开始自说自话，非常可疑。
　　“杜建华让你到这里拿钱？”程皓轩说，“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啊。”
　　“怎么可能？！”这人顿时情绪激动，“明明就放在床头柜上！怎么可能找不到？”
　　程皓轩故意自然地侧了侧身，给门口留出闯进来的空间：“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啊，你…”
　　于是他果然就急得闯了进来，毕竟那对他来说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一大笔钱，我在他背后关上门反锁。
　　男人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可能以为还是来讨债的，放慢动作哆哆嗦嗦地就要跪下。
　　“杜建华，”程皓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你因财害命犯罪潜逃，从杀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
　　“赌博就那么有趣么？你就为了能继续赌下去，杀害了你的女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此完成邪术…”
　　程皓轩观察杜建华的表情，他越是说自己的推断，杜建华越是紧张摇头。似乎是想否定，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邪术是不是一个叫张先生的人告诉你的？”程皓轩蹲在他面前问，拿出了闪着银光的手铐警告他，“你要是供出来了，还能减刑，建议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没有！！”杜建华下意识就反驳，似乎很是害怕，哆嗦地说，“哪、哪有什么邪术，都是那个婆娘搞的！她跑去思英河请小鬼请到自己肚子里，恶不恶心啊！为了让那死小鬼活下来，连她亲弟弟的命都不要了！”
　　“借命你知道吗？借命！她才是真的邪术！！”说到激昂处杜建华甚至酝酿出了情绪，哭出来了，“我是为了救人啊…她这样下去怎么得行？只有我，只有我才能阻止她！”
　　他瞪圆了眼睛，看起来悲愤至极：“你们这些警察根本不懂！我才没有错！我是无罪的——”
　　“行了，”见杜建华这算是承认杀人了，程皓轩说，“剩下的话到局里再说吧。”
　　冰冷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犯罪的手。

　　为了防止他闹腾，在车上我把他敲晕了。跟着程皓轩去了趟警局，之前和尤九九尤阙一起找到的东西也作为证据提交了。我这时候想起来警局还有艘被我们弄翻的船……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还是先走吧。
　　“那么，我就先走了。”
　　“嗯？好，”程皓轩忙着交接没空理我，“那照片你也自己去弄一下吧，我这几天都没时间。”
　　“好的。”

　　问了下金逢缘有没有给记者分配的U盘啊读卡器啊相机之类的东西，金逢缘惊讶于我居然还干记者的活，而且我不是在休假吗？
　　等我说明完是疏南风临时叫我去的时候，金逢缘忍不住就在笑。她笑完了才说要帮我去找找，让我先直接来西封杂志社一趟。
　　好吧，我又要跑一趟。
　　不是很清楚金逢缘在哪里的办公室工作，要打电话问问吗？不，我来都来了，这么近打电话没必要吧，问问其他人应该就行了。
　　这么想着，结果进楼半天都没碰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栋鬼楼呢，又阴森又潮湿又空洞的…
　　我敲敲一楼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没有回应，于是试着打开。
　　里面没有人。
　　连开了好几间都是这样，一楼似乎没人。我来到二楼…
　　躲开。
　　我看向刚刚靠近我的子车甫昭，他好像对我来这里感到惊讶，笑着说：“哟，怎么是你呢？这下边一直在响，我还以为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来了。”
　　“我找金逢缘。”
　　“你找她干嘛？钱这么快就花完了，你拿着干嘛去了？”子车甫昭问。
　　“没有，我要拿记者用的东西。”
　　“啊？记者…？疏南风还要你当记者？搞…哈哈哈哈搞笑吗！你能问出个什么啊？”他大笑。
　　“………你知道金逢缘在哪吗？”
　　“反正在这楼里，”子车甫昭无所谓地说，然后又凑近来输出观点了，“你听哥说一句，别疏南风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反正你也只在这待一个月不是？随便点来嘛！什么记者，根本就不是你干的活，疏南风故意搞你的…你就直接撂担子不干了，他能拿你怎样？”
　　“…………………”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BOSS叫我来这里干嘛，贸然违抗命令的话可能会给BOSS带来麻烦。
　　看我半天也不说话，子车甫昭觉得无趣了：“……好吧，好吧，你硬要当牛马，那我也没办法。”然后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
　　继续往上走，碰到了刚好在楼道的金逢缘。
　　“你来了啊，”她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好几只手把东西递来，感觉好奇妙，“你要的东西都已经批准，别搞丢或者弄坏了，要赔的。”
　　“好的，谢谢。”
　　顺势就去了工位开电脑建个文件夹在桌上，把需要的照片拷贝进去。回去等程皓轩什么时候回家，把相机还给他就好了。
　　总之先回家放好东西，又出门吃饭。

　　吃完饭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溜达。就像我刚回国的时候开车自驾游那样，虽然现在车都没了。
　　方向盘被我放在卧室的书桌上每天擦一遍，带着的几身衣服跟车一块儿没了，但蛤蜊胸针我有好好爱护，那都是BOSS给我的东西。
　　因为出门的时候行李都是BOSS准备的。他还叮嘱了我好多事情，什么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去看起来就危险的地方之类的。我觉得我没违反，我觉得他好像把我当成需要照顾的一方，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一直很遗憾……我觉得…也许我还是应该叫他纲吉君。
　　以前我们似乎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包括现在彭格列的几位守护者。我一直跟着他，在那里的生活很热闹。但是我为什么能去上学？我为什么会被收养？我怎么遇见的纲吉君？我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出现在日本的？完全想不起来…
　　疏南风说纲吉君死在了和密鲁菲奥雷的谈判中，但那怎么可能？冷静下来一想，纲吉君绝对不会死得那么轻易，我知道的。我绝对知道的。

　　心烦意乱不知走了多久，我走到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奇怪的冷清街道。树荫大得遮蔽了整条街，周围全是文具店小吃店。我一瞬间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向左边，防止学生翻墙的铁栏杆上，尖端在太阳底下闪光。
　　一只手出现在栏杆处，随后是一个人。这人没穿校服外套，身形有些眼熟，很快就翻了出来。等他露出脸后我确认了，这是尤九九。
　　我侧身靠着树干看他，在他之后还有个人也翻出来了，是相约一起逃课吗。
　　他们说说笑笑勾肩搭背过马路，刚好朝我这边走来。尤九九还沉浸在逃课的喜悦中没有发现我一直在看，他旁边的同学倒是发现了。
　　“（小声）喂，尤九九，”同学扯扯他袖子，“那个人你认识吗？”
　　“啊？什么什么——”尤九九一脸疑惑，大咧咧转头一看。
　　“卧槽！！！你怎么在这？！我爸叫你来抓我了？”尤九九惊慌连退三步。
　　“啊？？你爸连这都算得到？？！”同学也吓到了。
　　“路过而已。”他们的反应怪搞笑的。
　　“哦…路过啊，那就好那就好…”尤九九夸张地舒了口气，然后有点尴尬地问我，“…那个什么，你不会告诉我爸吧…？我把我一个月零花钱给你！别跟他说！万一他要知道我又逃课就完了！”
　　合着还是惯犯啊。
　　“不了，”我拒绝他那一把钱，“我只是打个招呼，再见。”
　　“欸等等等等！”
　　我一回头，尤九九很是好奇地看着我。
　　“你要去干嘛啊？”
　　“散步。”
　　“要散步去哪里？”
　　“不知道。”
　　“哦～”尤九九以拳击掌，明白了，“也就是说，你没事干是吧？”
　　“对。”
　　尤九九乐：“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网吧玩？”
　　“（小声）喂——”同学疯狂眼神暗示，“你他妈在想什么啊？！”
　　“别说了陶哥，她听得见的。”
　　“…………咳。”被尤九九叫陶哥的同学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所以跟我们一起去嘛！我看你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光在外面走不觉得无聊吗？”尤九九见我还不说话，干脆走过来直接要拉我的手腕，我很惊讶他这么自来熟，不过也任他抓着了，“走了走了！我们去网吧一起玩万王之王！哎你有号吗？应该没有吧。没关系，我们带你！”
　　“这附近就有一家网吧，很多人逃课都去那边上网。但我们不去那里，那里太容易被抓了。”
　　“虽然远一点的网吧都不同意未成年上网，不过没关系，那里的网吧老板跟我熟，同意我们进去。”
　　多半还是因为只要尤九九不穿校服不说话，乍一看就不像个未成年了吧。长得都比我高有一米八了，旁边他的同学也是差不多。
　　“这是陶承筠、陶哥，我们探灵秘社成员之一，”尤九九这才想起来，“欸我跟你说过探灵秘社吗？就是我成立的小社团，时不时组织一起去灵异地点探险什么的，你要不要也加入？”
　　“不了，我之后会回国。”
　　“那也行啊，就当编外成员嘛。”
　　陶承筠本来不太搭理尤九九，觉得他幼稚。玩还是一起玩，不过什么探灵秘社就只是口头答应着的了。这回他确实大开眼界，原来尤九九还认识外国人啊，这么牛？他可以去网上吹一波了。

　　到了网吧，尤九九打了个招呼给钱就带我们随便找座位坐着开玩了。
　　打开电脑在尤九九的帮助下注册了个新号，之后选择职业。本来想秒选战士但尤九九突然要选牧师，说是周围都没人玩这个，下本不方便。也行。
　　这个游戏似乎才刚起步，尤九九和陶承筠其实也没那么知道怎么玩，总之就是在地图乱逛做任务走迷宫。玩了两个小时累了，把游戏放后台挂机，我看他们打开了浏览器，然后熟练地登上了头七论坛。
　　尤九九浏览了半天，注意到我惊讶的视线：“哦，你也知道头七论坛吗？”
　　“嗯，我还没有号。”
　　想想也是该注册一个了，点来点去，在取名的时候纠结了一下。
　　最终用户名「犬」，头像是嘴。我东点点西看看，毕竟之后还得维护一下这个网站呢，看看哪里需要吧。
　　注册完账号后尤九九迫不及待地就给你发了私信，这个网站似乎没有好友系统这种东西，想聊天就在私信里问。尤九九的用户名是「九生有幸」，陶承筠是「淘淘不高兴」。
　　我看了几个帖子，聊的都挺无聊的。都是没营养的东西。主要是说得太假，希望能有编得真一些的。
　　“说起来你是从哪里知道头七论坛的？我记得它挺小众啊。”尤九九问。
　　“社里要求注册。”
　　“哦哦，你们也会在网上搜集资料是吗？那你在晚鸦西封论坛也有号吧。难道你有管理员？！”尤九九兴奋推测。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论坛，听着像西封官方论坛，那头七是怎么回事？
　　“啊？你不知道？”尤九九比我还困惑。
　　算了，我还是也注册一个吧。
　　这个网站的设计就很简单了，普通的蓝白窗口，不像头七论坛那么黑暗向。尤九九似乎也登上这边来看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在一个帖子里@你。
　　【关于8月10号暮坪市槐阴区纹玉公馆探秘】帖主自称是张纹玉的后代张怀晋，他说宅子里全是他姨奶奶们化作的鬼，对他很有怨恨，但他又想把这个宅子出售掉，所以在论坛找能帮忙的人，事成还给报酬。
　　尤九九非常积极地报了名，帮你和其他人也报上了，帖主已经回了答应，在私信说了见面具体地点和时间。
　　这事完了他才跟陶承筠说了一声，陶承筠看起来很无语，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嗯嗯两声算是同意。看来尤九九在回帖里@的其他人就是他那探灵秘社的成员们了。
　　于是我的周末就有了陪小朋友们探索灵异地点的安排。

　　看时间到四点，尤九九吓得连忙拉着我跑出网吧，陶承筠不用他拉，早跑到前面去了。
　　“陶哥你等等我啊！”尤九九急忙去追陶承筠。出了网吧门的时候他就撒了手，我跟在他身后。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跑？他们回学校我又不回。我刚想说我先走了，尤九九就抢先说：
　　“你陪我回学校拿趟东西，到时候你就在外面等我出来，我们一块回去呗！反正你在家也无聊嘛。”
　　“…………”
　　平时我不会陪小孩子去胡闹。但是现在真的闲得慌。
　　“……好吧。”
　　“耶！”尤九九还抽出手比耶朝你笑。
　　“他已经跑走了。”
　　“啊？”他愣了一下，回头目视前方，发现陶承筠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他脸色一变：“卧槽！陶哥你不讲义气——”
　　然后就是急忙加速一路狂奔。
　　到了之前他们翻墙出来的地方。看着他们又慌忙翻进墙去，我沿着路绕去校门口，站在树下等他。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这期间我去周围的店里转了转，此时手上小吃一堆。

　　背起书包穿着校服的尤九九一看到你就开始高高挥手，发现你手上一堆食物的时候更是眼睛一亮，直接凑到你身边：
　　“欸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给我来一串。”
　　说着拿了串烤里脊肉。我干脆把买的烤串都给他了，就一小透明塑料袋装着的。
　　“呜呜呜嗯嗯，嗯嗯！”
　　不知道他边嚼东西边说了什么，吃完了就又找我要，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声音。我随便嗯嗯回他。
　　他很快就把东西吃完了。
　　“我跟你说，之后我们周六早上八点到那公馆去，帖主会给我们开门。之后还会交代些细节什么的，他不跟我们进去。”
　　“他说他最多只能在一楼大厅转悠，那么应该也只有一楼大厅是安全的，其他地方都有鬼吧？哇塞想想就期待啊！”
　　“也不知道那些鬼天天待在宅子里干什么，会解闷打麻将吗？都是什么姨太太之类的人应该会打麻将吧，电视里都这么演啊，什么什么夫人的…”
　　“不如我们到时候带副牌去玩斗地主，然后空一个位置给鬼看她们来不来！还有相机！要带相机放旁边录像录下来！完美啊！”
　　尤九九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走路都要跳起来了，非常之期待周六的到来。
　　“你要不要也去我家吃饭啊？吃完我们看西游记呀！”见小区门口就在眼前了，尤九九随口说。
　　“你不要写作业吗？”我问。
　　“呃…作业…随便写写就行了嘛。”尤九九吞吞吐吐。
　　“你们老师不是很严吗？”
　　“确实，但是教我写作业的反正就是我们老师——啊，爸又不许他帮我写……这…”越说尤九九越是情绪低落，估计是想起今天作业有多少了，叹了口气，“……唉…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尤九九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连日子啥时候是头啊都来了，感觉很乐。
　　“那你来不来我家吃饭？”尤九九突然追问。
　　“嗯？”我疑惑，“没我的份吧。”现在这时候一般饭都做完了。
　　“没事，我们家没那么早做饭的，搞不好就有人来蹭饭嘛！”尤九九说，“毕竟我爸做饭还挺好吃的。”
　　啊？
　　“你爸做饭？”我惊讶。
　　“对啊，”尤九九自然地说，“我妈天天在公司，所以饭都是我爸做。”
　　“哦…”想起纲吉君那常年失踪的父亲，“…你父亲很好。”
　　“当然了！那可是我爸，”尤九九得意地说，然后想起来，“所以你去不去啊？我爸做饭真的很好吃哦～”
　　“去。”

　　尤九九啪的一下猛地打开门：“爸我回来了！”
　　“好—！这次带了谁啊？”尤阙的声音从屋里不知哪个房间传出来。看来他也习惯尤九九喜欢带人回家玩的行为了。
　　“你—猜—啊——”尤九九把书包一甩到沙发上，然后跑到电视边打开，放的正是西游记。
　　花花绿绿的妖精鬼怪在屏幕里互相来往，他看得津津有味，我不知道前情所以看不太懂。
　　尤阙此时忙完了不知什么，走到客厅一看：“咦？是你呀！”
　　我回头看他，朝他点点头：“叨扰了。”
　　“没事没事，不打扰，”尤阙笑着说，“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菜。”
　　“啊…”我挺惊讶的，“不用麻烦…”
　　“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尤九九马上说。
　　“没问你！那肉家里都有的，”尤阙斥完转头问你，“你呢，喜欢吃什么？”
　　“我也喜欢吃那些。”此乃真话。
　　“好，那我去做。”
　　尤阙去屋里做饭了。
　　尤九九还在看西游记，完全没有做作业的想法，我也坐旁边随便看看。感觉没过多久尤阙就端上了一桌子菜，相当丰盛，味道跟万福楼也不逞多让。
　　而且素菜意外的多。
　　我很喜欢吃素菜，因为咬在嘴里咔擦咔擦响。吃肉我会腻，但吃素菜不会。以前很喜欢坐在地上抱着整个卷心菜生啃，就是容易让身上沾泥巴……等下，我是在菜地里啃的？首先排除子车会种菜，所以我是祸害别人家菜地去了？
　　草。
　　不过子车偶尔会给我带一个回来啃就是了。

　　“…我吃好了。”按习惯说了一句。
　　“哦，碗不用收，放着就行，”尤阙招呼我，“这就要走了吗？要不要再玩会儿？”
　　“不了，谢谢。”点头表达礼节。
　　走到门口的时候，尤九九也过来了，他好像要仇云生那写作业。
　　“仇老师今天就一节晚自习。要是全有就好了，这样我干脆就不写作业…”尤九九想入非非，但最后还是面对了现实，指路遇仇老师被当场指出逃课。
　　“你今天逃课了吧。”仇云生笑着说陈述句。
　　“呃…哈哈…是啊……”尤九九尴尬了一下，熟练地掏出钱塞给仇云生，“…别告诉我爸。”
　　仇云生收了钱，微笑点头。
　　我有点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负责’的老师。难道布置那么多作业是故意让学生贿赂他不做的吗？
　　好吧，那也不关我事。我问：“程警官回家了吗？”
　　“不知道呢，应该回了吧？”仇云升不甚在意。
　　行吧，那我还是自己去看看。

　　找程皓轩家敲门，门开了。我把相机递给他。
　　“哦，好，”他点点头接过，“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再见。”
　　“等等，我这边还有事情，”程皓轩说，“检察官和法庭那边都不愿意受理超自然证物，除非证明那些超自然现象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到时候可能要在很多人围观下做一些引发灵异现象的事情，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问我…？
　　哦，我知道了。
　　“…我一起去。”
　　“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请问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程皓轩真心请教。
　　“嗯…”我想想，“…要晚上去。”
　　“不会太危险了吗？”他担心。
　　“白天没有。”
　　“好吧，”程皓轩交代详细情况，“因为很急，所以就明天晚上去思英河一趟。具体时间还得再商议，希望你能空出下午的时间。”
　　“好。”

　　7月19，假期的第三天。
　　上午吃早饭到处闲逛无所事事。
　　路上碰到有人遛狗，主人很好心让我摸。我刚蹲下狗就突然开始叫，竟然挣脱它主人的手拖着牵引绳跑了。
　　虽然反应很快把狗抓住给了主人，但主人好像想报警…让我有点郁闷。
　　中午程皓轩的电话打过来，说下午7点在库旧桥会面。库旧桥就架在思英河上，很方便。我打算就在那块转转，到点了直接去库旧桥。
　　“你是谁？走哪条道的？”
　　被小混混缠上了。我转身看那个平平无奇的持棍小混混。
　　“我看你今天一直在城里到处晃，踩点？”小混混晃了晃棍子，“我们好几个兄弟都说看见你了，昨天也看到了。”
　　“……………”
　　小混混看我不说话就又走近了点，我处于他木棍的攻击范围里。他可能是不爽了，直接挥动木棍——
　　我夺过他的建筑余料木棍，徒手折断，然后送还给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小混混傻了，“…我…我在找人。”
　　“找什么人？”
　　“杜…建华…”小混混哆哆嗦嗦，不知道自己是惹了什么人。
　　“找杜建华要钱？”
　　“对…对……”小混混痛哭流涕，“…您，您是？”
　　“杜建华已经被逮捕了。”
　　“啊？”
　　“没有人告诉你们吗？”
　　“我…我不知道……有人告诉我杜建华在纹玉公馆那边，您、您不会抓我吧？”
　　“以后不要在这里乱晃。”
　　“———好的谢谢老大我再也不来了！！”小混混立刻跑了。
　　原来杜建华借钱还会忽悠人提供自己的假位置消息啊。不知道是这时候还有他存活的同伙帮忙溜小混混还是怎样，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我消磨时间到晚上，发现库旧桥男童子像边已经站着程皓轩了。看时间，现在才六点。
　　要就这么陪他干站着么？
　　程皓轩看到我来叼着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也点回应，站在了他边上。唉，好吧，也就一个小时而已。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是仇云生。
　　“他比较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把他也叫上了。”程皓轩说。
　　“又见面了，你好啊。”仇云生笑着说。
　　“你好。”
　　“你们就在这里干站着？不找个店坐坐先？”仇云生说，“我可受不了在这里站一个小时啊。”
　　“……………”程皓轩有点无语，但还是掐了烟，“……那就找地方坐吧。”
　　仇云生立刻道：“刚好我还没吃饭呢。我知道一家店，不如我们去那吧，程警官请客。”他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起来。
　　程皓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进了店里，仇云生吃起来真是不客气，直接点了最贵的菜。程皓轩眼角抽搐，似乎在为钱包逝去而内心滴血。他招呼我也吃别浪费，算是没让仇云生全占了便宜。
　　七点之前我们回了库旧桥。在七点整的时候，其他人很准时地一起出现了。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面目模糊的NPC角色，没什么特别的。其中有两个领头的，应该是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和法官。
　　一来就很急地叫我们行动，说是什么还有其他安排别浪费时间。
　　我戴上尤九九给的墨镜站在NPC们前面当保镖，感觉很合适。程皓轩手里端着尤九九挖出来的写着‘我的食物’装豆子的木盒站河边，仇云生就在他旁边有点远的安全地方。
　　众人都准备完毕，围观人群里甚至还有人举相机录像。程皓轩抬手往水里丢了颗豆子，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身后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是假的！”应该是为首的检察官在发泄怒火，“都建国多久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你在警察学校是怎么学的？！”
　　“这位先生，别急，”仇云生笑着安抚他，“我想现场一定是出现了些影响要素，才导致水鬼不出现。我有一个猜想，不知可不可以实践。”
　　检察官本不信任仇云生这个所谓的‘专家’，但案情实在是诡异。
　　尸检报告显示夏晓榭死于两个月前，但浸泡于水中的时间非常短，由此推测杜建华杀人后藏尸于公寓中两个月，再在近日抛尸思英河中。
　　那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消灭证据了。于是杜建华杀人证据搜寻不到，无法直接证明他杀人。而明明才刚毕业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强的对方律师据理力争，拼命否决抓捕杜建华时间接认罪录音的可证性。如果不是这样，检察官也不用把希望寄托于他本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的超自然力量上。
　　所以检察官不情愿地同意了，至少此刻他是希望那种东西是存在的。
　　“好的。”仇云生点点头。
　　然后他转头朝我说：“那么请你走开点，离这里越远越好。”
　　“？”
　　“是因为她鬼才不出现？”程皓轩不解。
　　“对，这位小姐阳气重得异常，我想但凡是个鬼怪都不敢出现在附近吧。你们不用担心，看个水鬼而已，也用不着保镖。”仇云生说。
　　好吧，确实是这样。
　　本来想凑热闹瞧瞧鬼长啥样的来着，可惜，这下只能走了。
　　我走远。

　　程皓轩过了一会儿才重复之前的举动，把一颗豆子扔入水中，果然见水面突兀出现一只小孩的白手去抓握。除仇云生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一惊。
　　再继续扔豆子，那小孩水鬼就从水面探出半个脑袋看了。
　　“奇怪，”仇云生说，“不是说这河里有两个水鬼吗？还是母子…怎么不见它母亲？”
　　其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如我们多换几个地方试试？”仇云生提议。于是他们又跑到库旧桥撒豆子，这次出来一个女人，却是身形消瘦，抓到豆子就往嘴里塞，一看就是饿死鬼。
　　传闻是母亲抓到饿到偷吃的孩子打死，然后自杀。童谣里说那时候分给小孩的食物少到只有一颗豆子，按理来说更饿的应该是小孩，实际却并非如此。
　　“嗯……搞不好当初死的其实是母亲，而小孩因此获得了食物，所以才是这样。”仇云生说。
　　“所以呢？这跟案件有什么关联吗？”检察官很是焦躁。
　　“你先别急，”仇云生安抚他，“其实我还不知道你们具体是要查什么呢，不如您再详细说说？”
　　在检察官觉得自己落了面子之前，程皓轩说明了情况。
　　“哦，所以你们是来找证据，想证明杜建华有足以杀死他怀孕女友的动机对吧？”仇云生摸摸下巴。
　　“确实，说杜建华因为孩子的矛盾杀死夏晓榭实在牵强，不过说杜建华是为了钱财杀死夏晓榭却并非空口凭说。”
　　“毕竟用献祭换来「福报」的邪术也不是没有。”仇云生说。
　　在场的人只要不迟钝，都能联想起证物中夏晓榭日记的内容，里面有反复写福报两个字。
　　“这个福报的邪术又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明。”程皓轩说。
　　“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这些知识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所以不算非常清楚…”仇云生说，“不过我听说越福小区经常发生这种事情，因祸得福、福祸相依之类的。那也算是一种献祭，只是献祭的是自己罢了。”
　　“杜建华有过这样类似献祭自己的行为，”程皓轩补充，“摔断了一条腿，然后赌运突然变得好到离谱。这来自于化工厂员工的证言，可信度很高。”
　　“这种献祭自己的行为最容易发现端倪，一看就知道是施展了邪术。当然献祭别人也是可行的，杜建华应该是从哪位贵人嘴里听说了这个，于是为「福报」杀死了夏晓榭。”仇云生说。
　　检察官还是很犹疑，虽然刚刚证明了超自然力量存在，但是这个什么「福报」邪术还是……他看向了法官。法官皱着眉没反应。
　　“就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邪术存在吗？现场看看那种。”检察官转而问。
　　“这…”仇云生推脱，“难道要当场砍人吗？不太好吧…”虽然真要的话他也可以就是了，不过程皓轩肯定不同意。
　　“不，不用了…”那老头法官居然出声了，“…此事我们回头再议，今日不再叨扰。”
　　“………”程皓轩下意识抬手想摸烟，还是放下了，感觉有点心累地朝仇云生抬下巴，“…行了，你走吧。”
　　“钱记得给啊，别忙忘了。”仇云生挥挥手走了。
　　……………
　　回了警局忙活到半夜，程皓轩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你在外面没有回应，冷汗一冒，急忙掏手机给你打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里？”
　　我接电话听到他这么又急又慌的声音，顿时警觉起身：“怎么了？我马上来。”
　　“不不不没有没有…”程皓轩一下子心虚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很抱歉，我…”
　　“…我刚刚才想起来忘了跟你说，其实，现在已经结束了……您可以回家休息，没事了。很抱歉现在才通知—”
　　“…我知道了，再见。”我挂断电话坐下，继续看向棋局。
　　“刚刚是你家里人来找了？”跟我下棋的大爷试探性地问 。
　　“不是。”
　　“嗯…我们今天确实下得有点久啊。”旁边围观的一个大爷说。
　　“都半夜了吧现在。”另一个围观大爷说。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代替的那个大爷开始收拾棋盘了，“说起来小姑娘你学得是真快，才下一个多时辰就赢你李大爷了，你是什么人啊？”
　　“人。”
　　“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真会讲笑！”围观大爷仰头大笑。
　　“哪里好笑了？搞不懂你…”旁边的围观大爷无语。
　　“明天你还来不来？”李大爷问，“我们几个基本整天都在这边，你有空就可以来找啊！我给你带家里种的包菜！”
　　“切，我看你就是想找回场子吧——”围观大爷调侃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围观大爷大笑。
　　李大爷不忿：“去去去，不下棋就一边去！这赢了就跑多没意思……欸你明天几点来？我好把菜拿给你。”
　　“我几点都行。”
　　“那就九点吧，”李大爷对其他人大声说了句，“你们到时候都来看看，省得又说我骗人！”
　　“看你再输一次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滚！”见李大爷发火，围观的两大爷快跑两步，然后笑着走了。
　　“唉唉走吧走吧，”拿棋盘的大爷乐呵呵朝我招手，“明天记得早点来啊。”
　　“嗯。”
　　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