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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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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说,这是什么B级烂片也敢往首页推?还取一个温馨的标题把人骗进去杀,有点过分了吧。而且主演刘青橙全程就那么几个表情,我都不想叫他演员。血腥演出倒是很下功夫,跟真的一样…综合下来勉强给个三星评价。
算了,睡觉吧。
第二天。
“…………………”
我跨过万福楼的门槛走了出去,然后转身看这栋无情的建筑。
碧空阳光下的屋檐发着勾勒层叠复杂结构的光,斗拱间架着气派的鎏金牌匾万福楼。支撑其的红色粗柱上密密麻麻刻着古今不同写法的福字,下方复杂纹路的石制台阶旁立着一对童仆石雕,笑容可掬地招揽过路人。
向大门里面看,大厅人满为患。
刚刚走进去询问预约的时候等半天都没人,那店小二过来的时候连连点头哈腰说抱歉,他说是临时工操作失误导致预约名单出错,于是我就成了那个多余的,然后询问得知预约居然已经排到一个星期以外了…
虽然有给我塞个应该是装了礼品的小纸袋做歉礼,但我还是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无言地仰头看了看牌面,我转身提脚就要走。
“——哎哎,这位小姐请留步!”
我回头一看,是个头发微卷戴礼帽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牵着一个跟他面容相似应该是儿子的男生,似乎是跑过来的。我盯着那个男生颜色特异的眼睛,饱和度高得不像自然色的蓝黄,组合起来跟荧光色一样,惹人注目。
“你好啊,”那男生也好奇地打量我,“我叫尤九九!你呢?”
我歪头,没回他的话,视线移到礼帽男脸上。
“哦,我是尤阙,”男人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对我笑笑,“我看姑娘好像有些苦恼?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才不想说进饭店被赶出来这么丢人的事。
尤九九见我一直不说话,欸脑内突然有了灵光:“…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听不懂中国话吧!你得说英文!”他撺掇他爸。
“………………”尤阙抽抽嘴角,他寻思你要是听不懂中文,刚刚就不会回头了。
见爸不理他,尤九九就身体力行地径直走到你面前,看起来对自己的英语水平很有自信。只见他张口:
“Hello?Nice to meet you?Nice to meet you,too!too…呃呃还有什么…”结果三句话就掏空了尤九九对的英语所有认识。然后他绞尽脑汁,又突然开开心心来了一句:“…啊!(大佐口音)欢迎来到中国!”
“…好了,”在衣领遮掩下嘴角颤抖的我抬手示意他别说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笑出声来,“我会说汉语,请问有什么事?”
“哇你说得好好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中文说得这么好的外国人——”他两眼放光,“——虽然外国人也是头一回看到就是了!哎呦!”
尤九九头上挨了一下。
“你看看你,学了那么久英语还是只会三句,回去记得背单词!然后再去球老师家补习!”
“啊…”尤九九捂着头显然不满。
“啊什么啊?本来今天你就是要上学的,玩了一上午还不够吗?”
说起来也是,今天可是星期二,小孩应该都在上学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你再次起疑的审视目光,尤阙还是那副亲切的笑容:“是这样的,本人呢,擅长算卦,每周每天甚至每次吃个饭也要算一算。之前我算到今天午时会有贵人出现在这万福楼附近,于是就立刻给我儿子请好假今天带过来了。”
“虽然有点封建迷信是吧哈哈哈…但是信一信没坏处嘛!总而言之,”尤阙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希望能请你吃一顿,交个朋友,可以吗?”
“…你怎么就确认是我?”其实已经被说动了,但我还是很好奇。
“这个嘛…毕竟算卦有时候也是要靠点灵感的,我这一过来,看到贵人你就觉得你是贵人了,”他笑笑,“你就当我突然想请人吃饭玩吧。”
“嗯……那也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向他点头就当行礼,“谢谢你,尤先生。”
“好说好说!”
万福楼不愧于它那么好的生意,味道确实没的说。
“说起来你是哪国人啊姐姐?”尤九九兴奋地问,“美国?英国?法国?”
“意大利人。”
“哇好厉害,意大利吗——”尤九九说着露出了疑惑表情,“…是什么地方啊?”
“意大利可是最近的世界形势变化之重,你小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回去好好看新闻!”尤阙一副看到儿子对此无知而感到丢脸的样子。不过我感觉他应该重点在第一句,怀疑我的来意,只是没明说而已。
“我当然知道了——”尤九九有点不满地反驳了一下,“…我知道意大利这个名字。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临海的半岛,”我说,“不冷不热,晴天很漂亮。”
“还有呢还有呢?”尤九九很感兴趣。
“人都很懒,南边的人更懒,下午四五点就没有店开门了。而且到处都是小偷。”
“啊—?是这样的地方吗?”尤九九惊讶。
“哦?”尤阙提出疑问,“听起来,你是在以我们的视角讲述意大利的风土人情?”
“………算是吧,意大利的氛围确实比其它国家懒散。”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意大利的政府也挺懒散的,不然也不会对黑手党的猖狂毫无举措,对吧?”尤阙笑着说。
“是啊。”
“意大利人都很讨厌政府吗?”
“没吧,”我想想说,“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在意。”
“这样啊,是因为早就习惯了不干活的政府吗。那黑手党呢?”尤阙似乎发出了真实的疑问,“意大利黑手党现在已经是为所欲为了吧,你们会很憎恶他们吗?”
“黑手党在意大利代替政府维持治安,地位很高,没人敢公开说自己讨厌黑手党。”
尤九九在旁边听得稀里糊涂,说到黑手党他倒是有一些来自电影里的印象,感觉就是很有逼格的西洋帮派,于是他立刻就问了:
“那姐姐你是黑手党吗!”
“…………”我看着他,“…很多青少年想加入黑手党。”
“呃…所以呢?”
“他们最好还是去读书。”
“………”尤九九看起来有点不服气,“…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呢,应该不是吧!”尤阙笑笑给这事盖了章就此揭过,“不过看小姐对意大利似乎也没什么留恋的样子,难道是移民吗?”
“对。”最初被泽田家收养入了他们户口,后来和纲吉君一起移民意大利。
“那小姐你中文说得这么好,难道以前是在中国生活的?”
“没错。”
“那姐姐你以前是哪里人啊?”尤九九问。
“不知道…”我说完,为了防止怀疑补了一句,“…我以前住过很多地方。”指跟着子车到处流浪。
“那还真是辛苦,毕竟总是搬家很烦的吧?现在意大利也是不好待了,密鲁菲奥雷统治后多半人人自危,这可怎么让人活啊…”尤阙滔滔不绝。
“你很在意意大利?”
“毕竟那里的黑手党连欧洲全境都统一了,很难保证战火不会蔓延到我们啊。”尤阙叹口气,又重新看向了你,“不过我想说的是…”
“…你想留在中国吗?”
“什么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这个…是觉得我是提前办签证逃难来中国的人?如果我真是的话,一定会心动吧。不过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你想要留下来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帮助你。”尤阙说着掏出名片递给我。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没有接。
“那就单纯交个朋友吧,就像之前说的那样。”
行吧,我接过了。
“欸等等,那我也有!”尤九九连忙问了纸笔也仿着他爸的名片写了名字和联系方式给我。
吃完出门,我打算去思英河看看,饭后去河边散步很正常吧。尤阙问我要去哪,尤九九听见我要去思英河就兴奋地说也要去。我不知道他是想逃避学习还是知道昨天那边发现了尸体,反正他和他爸也一起跟上来了。
“我们要不要傍晚或者晚上再去啊?那时候更有可能看到鬼吧!”尤九九说。
“想得美!我看你就是想玩一天吧!”尤阙无情否决。
“切…那你觉得呢?果然还是晚上去好玩吧。”尤九九还不放弃。他可能是觉得我要是同意他就能跟着去消磨时间了。
“你见到过鬼吗?”我倒是好奇了。
“……这…倒是没有,”尤九九尴尬了,“不过我爸应该见过。”
我看向尤阙。
“我确实见过。不过鬼这种东西,还是见不到比较好吧。”
这倒是。
“你也见不到鬼吗?我爸说我阳气重所以看不见,”尤九九有种遇见同类的兴奋,“但是他说戴着这个就能看了,给你。”
他给了我一副墨镜,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收下的话有点良心难安,毕竟我们也就刚认识几小时,而且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面。
“没关系,只是个小玩意而已,你拿了就拿了!”尤阙大气地一挥手,我见状也就收下了。
“如果有事的话,也可以找我,”我告诉他们我的电话,又补充,“在我回意大利之前。”
“好好好,下次探灵我一定叫你!”尤九九说。
到了思英河。
河水清澈见底,底部淤泥爬着些许绿色,在阳光直射下连水中漂浮的微尘都清晰可见。河上架着一座桥,据尤阙说是库旧桥。桥头桥尾立着童男童女像,尤阙说那是打生桩,把活人祭祀来守桥的。
“哦…”我打量那两座石雕。这样把过去强迫其死亡的人立像标记出来告知后世的行为,感觉好怪,再看一眼。
此时刚好有小孩从那童像边跑过,边跑还边在唱:“妈妈让我分豆豆~挨个来~数人头~十…口~…颗豆~合上……”后面的因为小孩跑远而听不清了。感觉怪地狱的。
尤九九顺势就问旁边晒太阳的大爷那小孩唱的是什么歌。
大爷表示很惊讶,因为这是他们那时代的童谣…不过他认为应该是哪家大人教的吧。童谣大概是说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分豆子吃的事,每家每户都只能靠收的一点豆子度日。听说还有小孩因为偷吃家里的豆子而被母亲打死的事发生,不过杀他的母亲也随之自杀了。
此外还有小孩偷吃豆就会被肚里变成毛蚴的豆子吸干血变成飞蛾爬出嘴来的传说。感觉是编出来警告小孩别偷吃的。
“别看这事听着假,听说真有小孩因为这个死了,玄乎得很呢!”大爷拍拍扇子精神地说。
“哇哦,那就谢谢大爷了!”尤九九听到这种怪闻看起来挺高兴的,转头就跟你们说,“我们去河边看看吧。”
“哎哎!”大爷叫住了他,“可别离河太近了,那河里有水鬼!就是之前说偷吃豆子的小孩和他妈。厉鬼,一抓一个准的!”
“哦哦这样啊!”尤九九更想靠近看了,“好的,谢谢大爷!这回真走了啊!”他向大爷挥挥手。
走近思英河,河对面精致豪华的西式大别墅清晰可见。附近的味道有点腥,我不确定是什么玩意的腥味,可能是水里的鱼腥,也有可能是土壤的腥味。我看不出来河有什么特别的,只有远处的水面停了一条船。
尤九九打量一番附近没发现什么就往船那跑了,我和尤阙连忙跟着,就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跨上了船。
我惊讶,下意识想阻拦,却又发现尤阙默许了他的行为。
“这是警方废弃的捕捞船,只要用得不太过分应该就没事吧。”
尤阙说着,我就看到尤九九直接抓着船桨胡乱划拉了两下。但是船身一动不动,似乎是船桨卡住了,他就又试了试…这个算是不过分吗?尤阙是不是很溺爱孩子啊?
河水清晰可见。船桨处明明没有什么东西,怎么就划不动呢?尤九九蹲下,依靠在船身拱起的部分往下边的河面凑过去。他顺着船桨伸手在水里探了探,也没发现什么透明的缠着船桨的东西。
我也走到船边上,打量一下船桨和船桨伸进水下的部分,也没发现异常。然后我解开固定船桨的绳子,把它从桨套槽中取出,抓着它的上柄试图提起来——
“哦哦,这样能行啊!”尤九九说。
最开始受到了奇怪的阻力,不过后来很顺利地就提起来了。现在似乎可以自由移动,就当我这么想着把它交给尤九九的时候,船桨被狠狠夺了回去。
——碰!船底突然受到撞击。哗啦啦!船身一瞬间剧烈摇晃。
我抓住没站稳的尤九九的手腕往岸上拉,在他好好站在岸上的同时,船因已经为不知名原因翻了。
呃…这就尴尬了……
“没事!你是想帮我才这么做的嘛,算是我的锅!”尤九九说,“我的锅就是我爸的锅,既然是我爸的锅——那就没事了!”
“虽说是这个理,但你以后少给我惹点麻烦,好吗。”尤阙没好气地说。
“哎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尤九九笑嘻嘻地说。
看他们都没怪我的意思我就放心了。
“看来这水里是真有水鬼啊,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尤九九问。
“看你个头啊,一下去全湿透了,就站岸边看吧。”尤阙否决。
“好吧…”尤九九看了看,决定先在周围转转找树枝之类长点的东西,然后戳水里试试。如果刚刚在船翻前把网拿出来的话,应该还可以拿网试试捞东西…就是不知道它撒下去还能不能拿起来。
河堤这一大片斜坡上光溜溜的,除了草没别的东西。他打算往上走,去栽了树的路边折树枝。随便一根树枝他还不要,硬是要一棵一棵树找过去,不知不觉就接近了之前看到的西式豪宅。
注意到我在看,尤阙介绍了一下这建筑:“这是纹玉公馆,民国时期一个富豪张纹玉的宅子。战乱时期他跑去了国外,留下来一屋女眷小孩死了个干净,这里就成了个鬼宅。”
我注意到地上有散落的红布条,脑内联想到红布条杀人案。拿起来一看,它断裂的痕迹很新,我还闻到了一股…
…皱起眉,我看向一块平坦的地面。
此时尤九九终于找到了心怡的树枝,凭空挥了两下,注意到你的视线立刻问道:“怎么,里面有东西吗?我挖挖看!”
然后他不等你回答就拿着粗木枝戳进土里,嘴里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蹲下开始仔仔细细挖挖挖。尤九九挖出了一个天灵盖破损的头骨,看大小应该是青少年的,还有一块腿骨和木盒。
勉强看出木盒上歪歪扭扭刻着‘我的食物’字样,打开里面是豆子。
“哇,这是那个时候藏到现在的东西吗?不容易啊!”尤九九惊讶地拿起一颗豆子看,“那水里不是有饥荒时死的鬼吗?把这个扔进去会怎样?”
于是我们就去试了试。
在试之前我还戴上了那副墨镜,尤九九看我准备好了就拿起一颗豆子丢进了水里。
“……………………”
豆子沉进水里,什么都没发生。
我摘下了墨镜。
“可能因为现在还是未时,人家不敢出来吧。”尤阙说。
尤九九很是失望,于是把木盒随便塞给了身边的人,拿着他那根木棍跑到水边往底下戳来戳去,试图捞出个什么东西。
靠着树枝分叉的地方勉强能捞,而他运气好还真让他捞着了——
一块婴儿臂骨。
“思英河以前叫死婴河,饥荒时期死了父母的小孩都会被扔进这里,捞到这个也不奇怪,”尤阙说,“报案也没意义。”
“…原来如此。”
“你们在这干嘛呢?”
我回头,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过来。
“啊,好巧,程警官,”尤阙举手捏着帽子边抬了抬行礼,“你这是在查案吗?”
“算是吧,顺便过来看看…”程警官看到了尤九九和他身边的人骨,震惊到沉默了一瞬,“………这头骨哪来的??你小子干什么呢??!”
“啊?那边挖出来的。”尤九九指纹玉公馆的方向。
“那这个红布条呢??”
“那边捡到的呗。”
“为什么不报案???”程警官已经无法理解到失语了。
“呃…”尤九九不确定地挠挠脑袋,“…因为我忘了?”
“……………………”程警官无语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然后面无表情地抬手,“…你们待会都跟我回警局接受批评教育。”
哦不!
“唉等等,你还没好好看看呢,怎么就知道这是真的?”尤阙说,“这玩意我们家九九在那里随便扒拉一下就发现了,看起来像很久以前的东西。但它要真是,怎么可能在那么浅的地方到现在都没人挖出来呢?”
“嗯……”程警官闻言挨个检查了一番,“……但这些都是真的人骨没错。”
“真的假的?在河附近转悠不到一个时辰,立刻就发现了这么多人骨?让人没有什么真实感啊…”尤阙说。
“确实很异常,但这是事实,”程警官冷静地继续说,“可以把你们发现这些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吗。”
“嗯…首先呢,希望你听完不要太怪罪…”尤阙尬笑两声说,“我们到了这里之后,看到水面停了船就试了试,结果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顶翻了…完了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警方的捕捞船吧?”
“……………”程警官闻言环顾水面一周,确实没看到有船,很想骂人但是忍住了,“……那船是在哪里沉的?”
“这边吧…?我记得……”尤九九模糊的指了个方向,众人沿河边走了很久,也没能在清澈见底的水里看到理应显眼的沉船。
“…你们把船搞哪去了??”程警官迷茫疑惑又震惊。
“咦?我也记得应该是在这附近翻的啊……”尤阙也奇怪。
我回头沿着之前走过的地方一路观察河底,长着绿油油青苔的淤泥间有一块凸起,像是埋在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块。那是木制的某物,兴许是船。
“这里。”我指指那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沉没木船。
他们走过来看到我指的方向,也明白发生怪事了。明明船沉才发生一个小时不到,现在却像沉了几十年一样绿意葱葱。
“估计是水鬼作祟吧,”尤阙说,“之前船翻也是。本来这船应该就是因为船桨划不动才废弃的吧?明明没东西缠着也划不动,于是我们就试着把船桨解绑提起来。刚提起来没多久就又被底下一股力给狠狠拉回去了。同时呢就有东西撞船,结果把船给撞翻,最终成了这样。”
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程警官似乎明白这世界上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接受了这个解释。
“警方也不是没试过你们的做法,但是那船桨卡得就像被水泥糊住一样死,”程警官疑惑,“你们是怎么提起来的?”
“哦,是姐姐拉起来的,”尤九九指我,“看着也没那么难弄起来啊?”
程警官仔细打量你:“请问你是…?”
我该怎么回?这时候说是意大利人是会让人起疑吧,刚跟尤阙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点。西封那帮人估计是没管过国际的事所以才没反应。
他见我没立刻回话就切英语又问了一遍。
我也就顺着他说我是过路的旅客,今天才和他们认识。
“我可以查看一下你的护照和签证吗?”程警官问。
“啊…我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回房子里找,请问你住在哪里?”
“树曲桐小区。”
程警官愣了一下。然后尤阙接话说:“这么巧?我们都是邻居啊!程警官也是住那的呢。”他说的是中文。
“哇哇姐姐你也住那啊!我之前完全没碰见过你哎?”尤九九说。
“因为我才住了三天。”
“……你会说中文?”程警官问。
“对啊。”我弯起眼朝他笑笑。
“程哥的英语说得怎样?”尤九九问。
“说得很规范呢!你也好好学学。”尤阙说。
“很工整。”我说。
程皓轩感觉自己像是梦回学生时代练英语口语的时候,因为这边地方警察对英语没要求所以也很久没说过了,想必是比那时候拉胯很多。
“咳咳…”程警官有些不好意思,气势都矮了半截,“…那就请你帮忙回去取一趟了。”
“我开车来的,坐我车吧!”尤阙说。
路上尤九九的话也没停过,让你知道了他们都住在几栋几楼几号房间。以及他有个什么球老师也住在这,总喜欢去程警官家蹭饭,似乎就是他等会要去那边补习的老师。
但是球老师到底是个什么老师?踢球的老师?有姓球这么奇怪的姓的吗?我疑惑了。
“就是仇啊,作姓氏的时候读作球,仇云生,”尤九九说,“住三楼的。他布置的作业可多了,根本写不完!动不动就抄一百遍,很离谱的好吧!”
哦,那确实很恐怖。纲吉君…BOSS?以前也老被罚抄,我还帮忙的来着,手都写酸了。
到了小区,他们跟在我后面走到了我家门口。一开门,尤九九就探头进去好奇地到处看。不过布局很朴素,家具也很朴素,连家用电器都没多少,尤九九很快就失望了。
“怎么连电视都没有,你平时都干嘛啊?”尤九九都有点可怜你了。
“工作。”
“你是游客,却在这里有工作?”程警官抓住了疑点。
“我本来是来旅游,但是半路发现有工作。”我从柜子里拿出证件交给程警官。
程警官一看。
签证种类:L 次数:01(壹)
请于此前入境:01JUN2000
入境后可停留: 90天
签发日期:01JAN2000
签发地点:意大利
姓名:AKI SAWADA
…………
很多问题,你来自意大利就是最大的问题。
看签发是今年一月,那时候意大利还没有爆发黑手党战争。现在已经是七月十七了,而停留许可有三个月。推算出你最早是在在四月的时候来到中国,而那时候意大利的密鲁菲奥雷已经基本掌握全国。
…你说你本来是旅游,但是半路有了工作?
程皓轩的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
“你一天没去学校,现在还不快去搞学习?”程皓轩看似随意地浏览完你的证件,把它交还给你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尤九九。
“啊?不是还早嘛…”尤九九怎么可能去学习,转而对我说,“你家也太无聊了,不如等下到我家看西游记吧!我有全套碟片!”
“还看西游记呢,要看之后去我家看吧。”程皓轩说。
“啊?”尤九九十分之震惊,“程哥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们去你家吗?”
“反正你们也会找借口来,”程皓轩摆摆手打发他,“行了,快走吧。”
尤九九还想说什么,尤阙打断了他,让他滚回去好好学习。尤九九撇撇嘴还是走了。
“你不走?”程皓轩问尤阙。
“哎呀,毕竟我担心这其中有些误会…”尤阙把帽子摘了下来,因为这里是室内,“…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周旋周旋嘛。”
程皓轩一瞬间有点怀疑尤阙到底是要帮谁周旋,不过很快就抛之脑后。
他的手已经插在兜里很久了,这样比较方便拔枪。我猜他早就连录音笔都打开了。
“不坐吗?”我走向沙发,示意他们到这边坐着聊。
“坐坐坐!有什么事我们放松点慢慢聊吧。”尤阙率先走了过去,招呼程皓轩过来。
程皓轩其实有点庆幸尤阙没走,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应该会直接拔枪以示威。那样也许会很糟糕……因为意大利在战争中出现了一种危险性极高的新型武器,而且是小件的,十分方便携带。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面临这种危险。
“你有什么想问?”我坐在沙发上问他。
“我有很多想问的。首先,你可以把衣领放下来吗?”程皓轩不客气地说。
“…………”我拉下遮住脸的高领的拉链,它自然地朝两边摊开。
程皓轩确认你的脸跟证件照片上无误。
“那么你来中国是为了什么?”
“旅游。”
程皓轩啪的一下拍在茶几上:“你刚刚还说是工作!”
“哎哎哎…冷静一下,我们坐着说…”尤阙把他劝着好好坐下了。
“我来中国是为了旅游,但是最近才发现有工作。”我说。
“最近是什么时候?工作又是什么?你认真回答我。”程皓轩盯着你的眼睛说。但是你的神情毫无波澜,无视了他所有立威的举动。
“三天前,我被西封杂志社聘为临时工。”
尤阙表情没变,在心里骂了一下街。
“西封杂志社?这个杂志社经常派记者跟进我们调查的案件,我接触的也不少,”程皓轩说,“他们为什么要聘用你?”
“你得问主编疏南风。”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程皓轩追问,“听你之前的用词,似乎是被动加入的西封杂志社?为什么他们希望你加入,你又为什么同意?半路发现有工作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问题好多,我要怎么说?
“程警官你慢点问,一个个来嘛。别一下太急了。”尤阙劝程皓轩。
“你还是问疏南风吧,电话是【1■■■■■■■■■■】”我放弃思考了。
“为什么不能问你呢?”程皓轩要笑了。
“专业名词我不会说。”
完美的理由。
“…好吧,那我就去问问。”他对我非常怀疑,但还是去了洗手间打电话。
我看向尤阙,这个人刚刚要是说了我在中国住过的事的话,这个理由就很难说服程警官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西封杂志社的,我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印象。”尤阙叹了口气。
“…我也没什么好印象。”
“哈哈哈!”他畅快地笑笑,“那你之前说要回意大利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
“嗯嗯那就好!”他用力点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本来以为他也想我帮忙做什么的来着。我回去了的话不就帮不到他了吗?
这时候程皓轩打完电话回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呃…嗯…”他不好意思看你的眼睛,不安地挠了挠后脑勺,“…抱歉,刚刚怀疑了你。”
哦?疏南风跟他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好了啊。
“我等下请你吃饭吧,很抱歉…”程警官看起来浑身不自在,随后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们主编说要你跟进事件调查,等下你就跟我一起去现场吧。”
“…………………”
“唉,工作突然而来啊!节哀。”尤阙怜悯地说。
(疏南风:好奇心这么旺盛就去跟进报道吧(笑)
车外景色飞速略过。
“要去哪里?”我面无表情地问。
“去山清市,夏晓榭家。”
程皓轩说着补充一句:“就是你们调查这些的关联事件,夏晓榭失踪案。思英河发现的尸体就是她,不知为何被抛尸在了暮坪市。”
“所以这成了个跨省的案件,调查起来比较麻烦。车上有山清市那边警察的调查取证报告,但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决定实地去看看。”
调查报告简略写了夏晓榭家有些迷信,夏晓榭弟弟幻听到婴儿哭声已有一年,精神状态较差什么的。家庭状况重男轻女,其母最后一次见到夏晓榭是在四五个月前。
夏晓榭本人概况。前男友叫盛彰,原本相处很好但分手原因未知。在交了个化工厂的男友后欠了债。最近怀孕了,自称是好不容易怀上的,但她实际并无生育能力。
嗯…神神鬼鬼的事都被略过了,看来山清市的警察十分相信科学。
“我们去她哪个家?”我问。
“她住的公寓。”
一开门,里面全是灰尘,引得我打喷嚏。她家很小,一室一厅。零碎的东西很多,看起来普通地很有生活气息。
我倒是不知道要搜查什么好,就无所事事地跟在程皓轩身后看他翻来翻去。客厅沙发茶几椅子没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除了椅子腿沾的污泥,闻着有股腥味…跟思英河那里一样的腥味。
我跟程皓轩说了,他看起来有些诧异但却接受了我的说法,反问我知不知道这椅子是被拿去做什么了?我当然不知道了。
来到卧室,橱柜有散发难闻烟味的男士外套。程皓轩从那口袋里翻出一张欠条,欠的是夏晓榭前男友盛彰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男一女两个陈旧布偶,以及孕妇注意事项的书。
翻开床头柜,第一层里全是药,程皓轩一个个看说明看了很久,说这都是安胎用的,里面还混了一瓶打胎药。
第二层有石膏小孩像和底下垫着的一堆纸条。拿起来看发现是欠条,而且欠债人全是夏晓榭。
奇怪,她和男友孩子都有了,债务居然只有夏晓榭承担。欠条掩埋下还有皱皱巴巴的胶皮本,里面乱七八糟写了些‘福报’、‘他会来的’之类不知所谓的话。上面还有水渍,会是眼泪吗?
卧室还有地方没看。你趴下,看看床底,床底有个童娃娃在看着你。
你把它拿出来,看了看,感叹了一句:
“长得好丑啊。”
“………………”程皓轩还指望你能说点什么偏门知识呢,结果就这。
“这个上面也有思英河的腥味。”我说。
“我知道了。”程皓轩点点头。
回到客厅发现茶几矮桌的柜子还没有开,但是上锁了。我强行扯开。
里面有张宣传单,上面写着联系方式和像传销诈骗的话:求子秘法,包试包灵,祸兮福倚。还有张先生的名片。以及诡异的医院报告单,上面显示着死胎每月的状态,居然是在长大。
“所以夏晓榭是听信了这个求子秘法和这个张先生的话,用了什么邪术真的怀上了?”程皓轩推测总结,“还为此欠下了一大笔钱,欠债人却全是夏晓榭。如果不是她被男友哄骗的话,那就说明生孩子是她一意孤行的想法。”
“这样就知道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没商量结婚,以及安胎药里为什么藏了一瓶打胎药了。因为她男友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会有可能是他男友因为这个矛盾的爆发,冲动杀人,抛尸思英河吗?”
程皓轩分析了很多,然后突然不说话了。我疑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想听听我的看法。
“哦…”我想了想,“…你说得对。”
“…今天赶路花了很久,我们吃个饭就回暮坪市,明天再调查吧。”程皓轩无语。
“到时候从她男友开始调查。她男友工作的化工厂就在暮坪市郊区,不算远。”
“行。”
他把床底找到的娃娃放置在车里,然后我们随便找了个面馆吃饭。
“说起来,记者不是也要写稿的吗?”程皓轩问我,“也没看你记或者拍什么东西啊。”
“…………”我面露惊讶,头一回听说我还要干这个。
程皓轩哑口无言,刚夹的面到嘴边也不想吃了:“…那你在杂志社是干嘛的??”
“呃…打手?”
“杂志社还需要打手?”程皓轩质疑西封的正当性。我想说你质疑的对。
“因为要去村子里调查灵异事件,很危险。”
“这样…”程皓轩想想有点好奇,“灵异专栏的那些报道都是真的吗?看起来明明都很离谱啊。”
“我还没有看过报纸,不知道。”
“那你们调查的那些村子都是有真东西的?”程皓轩凭空比划一下,“就是,那种…真的不可思议事件。”
“有,所以很危险。”
“可以具体说说有些什么吗?上次调查碰上了什么之类的。”
上次…是前天听狄红霞说离宇亭要帮忙,就去了趟、或者说来了趟山清市。之后又跟去了大剧院。
“呃……”山清市的时候碰上刘青橙肯定不能说,“…碰到了很精神的老太太。”
“……老太太?”
大剧院的时候就是那个莫医生了,我说:“还有查户口的心理医生。”
“…好吧。也是,看来你们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事件。”程皓轩有些失望。不问了,专心吃面。
程警官一番话提醒我了。搭他车的时候,我在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上随便记录了下案件关键信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起下车的时候还碰到有人打招呼,应该是程皓轩熟人。
他看着我有些好奇,问程皓轩:“这位是?”
“新邻居。”程皓轩有点爱搭不理的。
“哦,”他笑笑说,“我是仇云生,你好。”
这人就是尤九九的老师?看着挺亲切,不像那么严厉、会罚学生抄100遍的人啊。
“你好。”
“我有点好奇,”仇云生打量你,“你们一起回来,是同事吗?”
“不是。”我说。
“…她是西封的记者,这次跟进报道的。等着,有个东西我要给你看看。”程皓轩说着又钻回车上了。
“你是西封的啊,”仇云生笑着说,他的探究似乎还没结束,“我还给你们投过稿呢,但是被拒了,理由说是什么封建迷信…我不明白,明明灵异专栏里也都是这样的东西啊?”
“呃……”我不知道回什么,“……也许是他们更相信眼见为实?”
“哦?”仇云生似乎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你说他们——”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程皓轩拿着之前从床底找到的娃娃问他。
“这个啊…”仇云生被打断了话也不恼,就站在那里看了看,“…这个应该是养小鬼的童子像吧。”
“养小鬼是怎么回事?”程皓轩问,我也想问。
“泰国那边的邪术传进国内的变种。总而言之就是把小孩子的灵魂弄进娃娃里,然后喂养它差遣它做事。”
仇云生说完抬头看向程皓轩:“这种东西你也敢捡?要是把它带到家里就相当于接它回家,到时候你不养它它就来找你了。”
“………………”程皓轩没说话,把娃娃又塞回车里,关了车门转头就有点嫌弃地对仇云生说,“…好了,这里没你事了,走吧。”
仇云生于是也就没再说话,微笑着离开了。
回到家,我没什么事干就直接睡觉了。